其实人家真要下毒,预先服过解药来的,一样在你面前照吃不误。还不是会中人暗算?这就是凌杏仙纵然心细,总究没出过门,不懂江湖门槛之处。
迎春站在一旁侍候,直等两人吃毕,匆匆收过碗盘,才从怀中取出一册手抄本子,双手送到宇文不弃面前,说道:“这是华山派的‘大白剑法’,敝上要我转告两位,若想进入对方巢穴,必须学会这套剑法,从现在起,两位多多琢磨,力必在三天之内,练纯熟了才好。”
“大白剑法”,乃是华山派镇山奇学,武林不传之秘,他们主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要自己两人练会这套剑法,才能进入对方巢穴?
宇文不弃心念电转,却并没伸手去接,瞧着迎春问道:“何以在下要进入对方巢穴,必须熟练这套剑法呢?”
迎春道:“我们主人曾说,目前为时已促,希望两位珍视这三天时光,因为两位此去成败之机,全在这套剑法上了。”
宇文不弃听她说的这般郑重,他心中对黑氅人原是十分信赖,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这就伸手接过,一面点头道,“好,请姑娘覆上贵上,在下兄妹自当遵命!”
迎春道:“从现在起,一日三餐,自有婢子送来,宇文相公、凌姑娘两位,加紧勤练才好。”
宇文不弃道,“多谢姑娘关照,在下记住了。”
迎春收起木盘,走了两步,回头又道:“主人还说,华山太白剑法,讲究以快制快,但宇文相公家学渊源,十三式快剑,天下无双,再练华山剑法,想来并无困难之处,若能提前练熟,自然更好。”
说完,转身自去。
凌杏仙等迎春走后,忙道:“不弃哥哥,他干么要我们练华山派的剑法?”
宇文不弃道:“我也想不通,但其中必有缘故……”
凌杏仙没待他说完,好奇的道:“我听姑妈说过,华山派在江湖上,号称五大剑派之一,快瞧瞧他们剑法,究竟如何?”
宇文不弃道:“我也听娘说过,华山大自剑法,共有一百十八招,剑尚轻灵,以快为主,尤其最后十八招,号称十八盘,更以奇险着称,但如和我们十三式快剑相较,在速度上,应该还逊上一等。”语气一顿,接着沉吟道:“最使我奇怪的,此间主人,好像对我们来历,比我们还要清楚……”
凌杏仙眨眨眼睛,道:“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家传的十三式快剑?”
话声出口,忽然想起姑妈说过,宇文家十三剑,历代下来,传媳不传女,两朵红云,不觉从她脸颊上迅速飞起。
宇文不弃并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只是微微摇头:“不,我总觉得娘有许多事情,没告诉我们,但此问主人,好像知道的比我们还多……”
凌杏仙翟然道,“莫非他认识姑妈?要不,他是昔年姑丈的朋友?我们何不去问问他?”
宇文不弃道:“他连真面目都不肯和我们相见,纵然去问他,那也不肯说的了。”
两人翻开“大自剑法”,只见上面除了图文细注,解释详尽。还有朱批评语,指出每招剑法的破绽暇隙之处,更为精当,几乎把一套华山派镇山剑法,批评得一文不值。
凌杏仙愈看愈奇,说道:“不弃哥哥,这是不是华山派的秘本?”
宇文不弃道:“这大概是从华山偷抄出的。”
凌杏仙道:“那么这上面的朱笔评语呢?难道也是华山派自己批评的么?”
宇文不弃一怔道:“自然不是,这也许是此间主人手批的了。”
凌杏仙忽然低声道:“不弃哥哥,这本剑法,我想定是这里主人上代珍藏的东西,也许他们还藏着不少各大门派的剑谱秘笈,而且都有朱批,这是临时取出来借给我们练的。”
宇文不弃道:“你如何知道的?”
凌杏仙道:“这本册子的书面上,不是写着一个‘盈’字么,他们大概是按千字排下来的,盈字已是第十一卷了,再说,这本册子连纸张都已发黄了,可见年代已久,自然是他上代的人朱批的了。”
宇文不弃点头道:“你说的一点不错。”
凌杏仙喜悦的膘了他一眼,续道:“不弃哥哥,你方才不是说,这里的主人,要我们练华山剑法,其中必有缘故,现在我想到了一点。”
宇文不弃道:“你说出来听听看?”
凌杏仙道:“他拿这册剑谱给我们,不但要我们熟练华山剑法,可能还要我们记住朱批评语。”
宇文不弃愕然道:“那是为了什么?”
凌杏仙道:“我想,可能姑妈是华山派掳去的。”
宇文不弃摇头道:“这不可能,娘明明是彩带门掳去的。”
凌杏仙笑道:“你怎么忘了,他方才不是告诉我们,说姑妈不是彩带门掳去的么?”
宇文不弃心头不觉一震,依然摇摇头道:“不可能,人家华山派是名门正派,掌门人范云阳,在江湖上声望极隆,怎会劫持娘呢?何况昨晚那人,明明是个女的……”
凌杏仙瞧到不弃哥哥一提起娘,就剑眉紧蹙,心情沉重,赶忙岔开话头,笑了笑道:“不管他咯,反正多学一套剑法,总是好事,不弃哥哥,我们就开始吧!”
第八章任重道远
两人自幼练剑,在剑术上已有相当火候,“宇文家十三快剑”,是天下至捷之剑,以他们原有的基础,再练“太白剑法”自然轻而易举。
两人依照书上口诀,按图浏览了一遍,心头已有领悟,很快就把招式变化,体会出来。
等到迎春替两人送来晚餐,他们已经练熟了十二个基本剑式,晚餐之后,继续在庭前研习。
一直练到初更时分,一百十八招“大自剑法”,差不多已被他们记住了三分之一,才收起剑谱,各自回房安歇。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继续按图练剑,这一天,他们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只是全心全意的练习“太白剑法”。
好在宇文不弃、凌杏仙都是天资极高的人,又有两人互相观摩,学来极快,练到天黑,已把一百十八招剑法,全数学会,吃过晚餐,两人反覆演练了几遍,看看是否能灵活运用,得心应手,已经又是初更时候了。
此地主人要两人三天练完的剑法,他们只花了两晚一天,就已学会。
此时剑法熟练了,人也感到相当疲累,就各自回转房去。
却说宇文不弃回到良中,解衣上床,正当朦胧睡去之时,突然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叫道:“龙官,你出来!”
这声音十分低微,但却清晰无比,宇文不弃蓦然一惊,披衣下床,四周静悄悄的,那有什么声音?心中觉得奇怪,一个箭步,掠近窗前,朝外望去!
只见月光之下,站着一个身披宽大黑氅的人影,翘首望天,卓立庭中,那不是此问主人还有谁来?
宇文不弃心中暗道:“不知他夤夜而来,有什么事要找自己?”急忙开出门去,朝黑氅人拱了拱手,道:“是老前辈在叫在下么?”
黑氅人冷声道:“不是我叫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宇文不弃只觉他口气极冷,心下不禁一怔,一面说道:“不知老前辈呼唤在下,有何见教?”
黑氅人依然仰首向天,冷冷的道:“你们已经把华山剑法练熟了么?”
宇文不弃躬身道:“在下兄妹,蒙老前辈赐借剑谱,差不多已学会了。”
黑氅人道:“很好,既然学会了,可把剑谱拿来还我。”
宇文不弃心想:“原来他是索还剑谱来的。”
口中答应一声,立即回进房去,把剑谱取出,双手奉上。
黑氅人接过剑谱,收入大袖之中,目光缓缓投注到宇文不弃脸上,说道:“此去铜沙岛,凭你这点微未之技,自问能保命全身么?”
宇文不弃听的一怔,原来对方巢穴在铜沙岛,不知铜沙岛在什么地方?一面抬目说道:“在下……”
黑氅人截住了宇文不弃话头,冷冷的接道:“你盘龙剑呢,给我。”
盘龙剑不用的时候,可当束腰带一般,扣在腰间,剑不离身。
宇文不弃听娘说过,这是宇文家传家之物,不知他如何叫得出剑名来,当下不敢违拗,从身边解下软剑,递了过去。
黑氅人接过盘龙剑,竟然毫不客气的朝身上一扣,围在腰间,一面冷声说道:“此去铜沙岛,这柄盘龙剑,只准藏在衣内,不可让任何人看到,知道么?”
宇文不弃道:“在下记住了。”
黑氅人道:“我此刻传你一式剑招,非到万不得已,不准轻使,它可以使你在危急之时,转危为安,你要看仔细了。”
说完,右手轻轻一抬,但听“呛”的一声,从他身边忽然飞起一道寒光,宛如银蛇一般,随着他手腕微微摇动,绕身一匝,立时幻出无数道剑光,银蛇乱闪,看得人眼花撩乱!宇文不弃仔细看着黑氅人手中剑势,似是一招之间变化极多,但因他出手很慢,是以还容易看的清楚。
黑氅人在剑式出手之时,一面以“传音入密”讲解着剑式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