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汉子眼前一花,凌杏仙已经脚落实地,其中一个骇然后退,咦道:“你……”
凌杏仙那还容他出声,娇笑道:“我怎么样?”
纤手一抬一指,点了过去。那汉子话声未出,就吭了一声,应指往地上跌坐下去。
另一个汉子睹状大惊,正待拔刀!凌杏仙身形一个急旋,又是一指点了过去!那汉子刀未出鞘,就往后倒去。
这时宇文不弃也携着南宫珏,跃了上来,眼看凌杏仙举手之间,就把两人制住,不觉笑道:“杏仙,你近来武功似是进步的甚多。”
凌杏仙听的脸上一红,扭扭头道:“我自己一点也觉不出来。”
宇文不弃迅速把铁板盖好,重又闩上铁闩,然后把两个汉子,移到靠壁之处,使人一望之下铁板既然盖得好好的,自然并没发生事故,只当他们在倚着墙壁打盹。
凌杏仙从一名汉子身上,抽出一柄卑刀,随手掂了一掂,觉得还算称手,一面低声道:“不弃哥哥,我们快走了。”
宇文不弃道:“你们跟在我身后,小心有人暗施袭击。”
凌杏仙点点头道:“我知道。”
宇文不弃不再说话,转身往外行去,跨出阶前,举目略一打量,敢情这里是最后进一座小院落,此刻夜色渐深,四周静无人声。
再往外一瞧,院落门首,隐绰绰可以看到四个佩刀汉子,分别两边站在那里,不用说,他们是守护这重院落的人。
宇文不弃回身打了个手势,拉过南宫珏小手,朝凌杏仙低声说道:“院前有人把守,我们越墙出去。”
话音一落,一手挟起南宫珏,略一长身,双脚纵起,化作一道灰影,凌空飞起,扑上围墙。但觉南宫迁一个身子,轻若无物,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这时凌杏仙也一提真气,跟着纵上墙头,宇文不弃目光迅疾四外一扫,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此处正是曹宅后院!
黑暗之中,但见前进宅院,覆盖甚广屋脊重重,只有西首屋宇较少,可能就是最接近院外了。
心念一转,立即足尖点动,飞身掠起,扑上邻近屋瓦,展开轻功,一路朝西奔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屋越脊,快的有若两点流星,转眼工夫,已经掠过几重房屋,居然并没惊动曹宅的人!
赶到楼字尽头,底下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再过去就是高大的围墙了。
宇文不弃身形一伏,迅速向左右,环扫了一眼,飘身落地。
凌杏仙跟踪纵落地面,举手掠掠鬓发,低声道:“快刀门龙头的家里,竟是这般稀松。”
宇文不弃吁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原城里,是他们快刀门的势力范围,有谁敢轻捋虎须?”
两人话声一落,迅速的掠过空地,宇文不弃身形不停,距围墙还有一丈来远,便已脚尖点地,身如离弦之箭,平空拔起,斜斜越过围墙,朝外飞出。凌杏仙毫不怠慢,跟着腾身而起,飞落墙外。两人不敢停留,一路疾行,奔到城下,宇文不弃背起南宫珏,双双越城而出,走了一段路。
凌杏仙住足道:“不弃哥哥,我们往那里去呢?”
宇文不弃道:“这里离太原极近,曹老福一旦发现我们逃走,必然四出追踪……”
凌杏仙哼道:“就凭他们快刀五杰,追上来又能把我们怎样?”
宇文不弃道:“我们已经出来了,能不和他们遇上,总是不遇上的好,双方动起手来,难免不有杀伤。”
凌杏仙道:“快刀门江湖败类,不给他一个厉害,以后还要无法无天呢!”
南宫珏道:“凌姑姑说的对极了,那姓曹的是个很坏很怀的人。”
两人边说边走,又走了七八里路,经过一处山脚,但见离路旁不远有一座小庙,两扇庙门,敞开无阻,似是无人看管,荒废已久。
凌杏仙喜道:“不弃哥哥,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再走可好。”
宇文不弃道:“也好,你大概走累了,那就在这里歇歇吧!”
凌杏仙拉起南宫珏,当先朝庙中跑去。
这所小庙,一共只有一间殿宇,一个神龛,供奉着一对土地公、土地婆,因为临近大路,是以庙门常开,方便行旅歇脚。
凌杏仙打亮火筒,举火照了照,敢情这间小庙,经常有人打尖,虽无庙祝,却也干净。当下走近供桌,拂拂灰尘,说道:“珏儿,你上桌上睡吧,时间不早,明天还要赶路呢!”
南宫珏道:“我不累,我要和姑姑一起。”
凌杏仙道:“你是小孩子,晚上就该睡觉,我和龙叔叔只要有地方坐就好了。”
南宫珏道:“那我也不要睡,陪龙大叔和姑姑一起坐好了。”
凌杏仙道:“你怎好不睡觉?”
南宫珏道:“我在家里也很少睡觉,晚上都是坐的。”
宇文不弃想起方才自己带着他翻房越脊,觉得他身上极轻,心中不觉一动,问道:“珏儿,你不睡觉,如何坐法?”
南宫珏道:“那是静坐,要盘着膝盖坐的,我娘说,练的时间长了,还可以成仙哩。”
宇文不弃听南宫珏说出静坐的话,心中暗道:“原来从小就练功夫,难怪身子轻若无物。”
凌杏仙道:“你还说不会武功?”
南宫珏道:“我真的不会武功,只会静坐,我爷爷,奶奶。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头发还是黑的,连牙齿也没掉。”
宇文不弃问道:“这静坐是爷爷传给你的么?”
南宫珏道:“是娘教我的,我们家里都会打坐,因为爷爷的叔叔修成了神仙,这是爷爷的叔叔传下来的。”
凌杏仙道:“那你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好了。”
当下就在角落上盘膝坐下,宇文不弃也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南宫珏看着两人,笑道:“原来龙大叔、凌姑姑也会静坐,那是谁教你们的呢?”
宇文不弃笑了笑道:“静坐就是内功,内功越深,武功也越高。”
南宫珏听的不觉眉飞色舞,喜道:“龙大叔,那我练的就是内功了。”
宇文不弃笑道:“静坐只是内功的基本功夫,但基本功扎好了,练起武来就可事半功倍。”
南宫迁大喜道:“龙大叔,从明天起,我就跟你们练武好不好?”
宇文不弃道:“你失踪之后,家里的人一定很焦急,明天我们就送你回去,再说我们也有很重要的事去,不能带你同行。”
南宫珏道:“是啊,我爹娘和爷爷奶奶都很疼我,我回去会跟爹娘说的,龙大叔、凌姑姑是好人,我要跟你们练武,我不管,你们到那里去,我也要去。”
凌杏仙道:“好吧,那也等你要回去了再说,现在快静坐吧!”
南宫珏点点头,依言在凌杏仙身傍坐下,盘好双脚,果然眼观鼻,鼻观心,做起吐纳工夫来。
宇文不弃看的暗暗称奇,忖道:“看他做的吐纳功夫,分明是道家玄门正宗心法!”
时间渐近四鼓,万籁俱寂之中,突然远处传来两声汪汪犬吠!
凌杏仙蓦地睁开眼睛来,低声说道:“不弃哥哥,有人来了么?”
宇文不弃凝神听去,那大吠之声,似是沿着大路奔来,不觉点点头道:“他们可能纵犬追寻,一路寻来了。”
凌杏仙冷笑道:“来的好,今晚就叫他们吃些苦头回去。”
南宫珏紧张的道:“凌姑站,是不是贼人追来了?”
宇文不弃霍地站起,朝外望去,但见大路上正有十几条人影,飞掠而来,一阵阵汪汪吠声,越来越近。这就回头道:“他们人数还不少呢!”
凌杏仙拉起南宫珏,低声道:“你快躲到神龛里去,不可出声。”
南宫珏依言跃上神龛,说道:“凌姑姑,他们人多,你和龙大叔打得过他们么?”
凌杏仙笑道:“不用害怕,你躲在土地公后面,看热闹就是了。”
南宫珏堪堪藏好身子,但见两条虎獒,连嗅带吠,已然奔到庙前。当先一人向后挥了挥手,十几名汉子立时迅速分散开去,把小庙围了起来。
那人负手面向庙门而立,状极据做,他身后一名瘦高老头,耸着双肩,乾咳一声,阴笑道:“王少侠贤兄妹,到了此时,该不用再请了吧?”
这发话的正是老好巨滑的袁子深!
宇文不弃道:“杏仙,我们出去。”
左手一扬,两支回风叶,悄无声息的打了出去。
凌杏仙低声道:“慢点,我先赏他们一人一蝶。”
此时正当月落参横,天色昏暗,回风蝶制作精巧,划着弧形翩然袭去,不带丝毫风声。当前两人但觉右肩微微一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自然并不在意。
袁子深发话之后,依然不见有人答应,不觉冷笑道:“姓王的,你们已被包围了,依袁某相劝,还是自己出来的好。”
凌杏仙收回回风蝶,嫣然一笑,道:“大哥,我们可以出去啦。”
两人并肩跨出庙门,宇文不弃俊目放光,冷喝道:“袁二侠夤夜追踪在下兄妹,意欲何为?”
说话之时,已然看清对面那个负手站立的人,原来是曹老福的独生子曹逢春。只见他神情倨傲,冷冷一哂道:“地窖间那个小童,是你们放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