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杏仙笑道:“大哥,江湖上尽多口蜜腹剑之徒,当面说的好听,背后又是一回事,咱们可不是三岁小孩。”
曹老福道:“老朽说的,句句出自肺腑。”
凌杏仙披撇嘴道:“就算我们是铜沙岛的敌人吧,那么他呢?”她朝南宫珏一指,续道:“他一家都不会武功,你把他抓来,关在地窖里面,那是为了什么?”
曹老福道:“老朽并不知道此子姓氏来历,据姓李的说,他奉命前来,就是要把他送上铜沙岛去。”
凌杏仙道:“曹当家身为快刀门一门之主,原来什么也不知道。”
曹老福脸上一红,苦笑道:“老朽犬子被禁,受人胁迫……”
宇文不弃目注远方,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凌杏仙冷冷道:“大概又是快刀门的人,曹当家后援到了。”
曹老福道:“老朽只有我等三人同来,并没知会门下弟子。”
正说之间,果然又是一阵马蹄之声,远远传来,但见五匹快马,逐渐驰近!
当前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头戴白儒中,身穿白罗长衫的中年文士,手摇折扇,神态安详!
此人一身白衣,连坐下的白马,也纯白如雪,甚是神骏!
宇文不弃看清来人,心头不由的一震,晴暗叫道:“白衣堂主年秉文!”
白衣堂主身后两匹马上,是一对黄衣佩剑的青年男女,不用说那是齐天宸门下的锦袍弟子。最后一匹马上,也是一名白衣人,宇文不弃曾在乳山碧见过他,好像是白衣堂的一名总管。(铜沙岛每一位堂主手下,都有两名总管。)
这五匹马驰近庙前,便一齐停了下来,那白衣总管飘身下马,带住了白衣堂主的马头。
白衣堂主年秉文举止斯文,缓缓跨下马背,他在马上早“己看清了宇文不弃、曹老福和地上躺卧着的许多人。此时才一站定,骨扇一摆,朝曹老福拱拱手道:“这位大概就是威震山西的曹当家了。”
曹老福不知这中年白衣儒生的来历,闻言连忙还礼道:“老朽正是曹老福,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年秉文含笑道:“在下年秉文。”
曹老福仍然不知年秉文是何许人,但口中却连啊了两声道:“原来是年老哥……”
凌杏仙冷声笑道:“他是铜沙岛白衣堂年大堂主。”
曹老福听的暗暗一惊,口中方“啊”了一声!
年秉文两道比电光还亮的眼神,落到了凌杏仙身上,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如何认得区区年某?”
凌杏仙冷笑道:“铜沙岛有多少牛鬼蛇神,姑娘还会认不出来么?”
年秉文依然脸含笑容,望了两人一眼,点点头道:“两位大概是魔教门下了。”
凌杏仙道:“是又怎样?”
年秉文远在三十年前,江湖上出了名的“君子扇”,不论对谁,都讲究先礼后兵,保持君子风度。听了凌杏仙的话,依然毫不动怒,含笑拱手道:“兄弟幸会。”
说到这里,骨扇朝地上一指,又道:“这么说来,这位曹少当家也是伤在两位手下的了?”
凌杏仙冷笑道:“据姑娘知道,他该是你们铜沙岛的人,不错,就是伤在姑娘手下的。”
年秉文淡淡一笑道:“姑娘说对了,他确是铜沙岛派出来的人。”一面口过头去,吩咐道:“徐总管,你过去看看,李兄伤在那里?”
徐总管应了声“是”,立即趋步上前,俯下身去,仔细察看了一阵,从他双肩之上,小心翼翼的起下两支毒针,送到年秉文面前,躬身道:“口堂主,属下在使者肩上起下了两枚细小毒针,恭请堂主过目。”
年秉文两道目光,瞧了徐总管手上毒针一眼,面露诧异,奇道:“唐门暗器,你取出五号瓶中药丸,给他们外敷内服。”
徐总管答应一声,回身在马鞍上取出一支小箱,替负伤的人敷药去了。
年秉文转过身子,望着凌杏仙,徐徐说道:“姑娘若是魔教门下,就不该使唐门毒药暗器,若是唐门中人,就不会投身魔教门下,这倒真叫兄弟有些莫测高深了。”
凌杏仙披撇嘴道:“你管我是那一门的人呢?”
年秉文淡淡一笑道:“不论你是魔教或唐门中人,朱衣门有一条规定,凡是伤害朱衣门下的人,一律杀无赦……”
凌杏仙哼道:“好大的口气,你倒来杀杀看?”
年秉文微笑道:“兄弟也不为已甚,你们随我回岛,只要你们师长出面,即可释放。”
凌杏仙冷笑道:“我们没有师长,也不用人家释放,再说,就凭你白衣堂主,也未必能把我怎样?”
年秉文笑了笑道:“姑娘嘴上,大概要比手上还要厉害得多。”
凌杏仙道:“不信你就试试。”
年秉文道:“姑娘口气不小,兄弟自然要看看两位究竟有什么门道?但兄弟从不对人随便出手,凡事都要间个清楚,两位好像曾在泌阳附近,指伤马副堂主……”
凌杏仙道:“那是他自己找我们的麻烦……”
话声出口,陡然警觉,这是对方故意在套自己的口气,立即住口不言。
年秉文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道:“这个咱们且撇开不去说它,兄弟想知道的,是两位在此地打伤朱衣门下,究是为了何事?”
凌杏仙冷冷的道:“你不会问问快刀门的曹当家?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年秉文抬目道:“曹老当家能否把此事经过见告?”
曹老福道:“此事纯出误会,起先是王少侠贤兄弟佩剑入城,和敝门兄弟起了争执,等老朽把王少侠两位请到舍间,误会始告冰释。贵岛李少侠却认定王少侠两位是魔教门下,与贵岛为敌,暗在酒中下了迷药,把王少侠兄妹关在地窖之中,曾说要把他们送到铜沙岛去。不料玉少侠兄弟破门而出,李少侠率人追踪,老朽怕他们两虎相争,互有死伤,才率同师弟跟踪赶来。”
年秉文修眉一皱,道:“李兄弟放着正事不办,节外生枝,也确有不是之处……”
宇文不弃心中暗道:“这位白衣堂主,倒是个深明事理的人。”
年秉文回过头来,朝凌杏仙道:“此事虽屈在李兄弟,但朱衣门规:“有伤害朱衣门下者,杀无赦,的条文,兄弟不能不遵,这样吧,只要两位接下兄弟三招,就可离此而去。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凌杏仙道:“接你三招,何难之有,大哥,你让我去会会他。”一面放下南宫珏的小手,说道:“珏儿,你到大叔那里去。”
南宫珏答应一声,迅快的退到宇文不弃身边。
年秉文听到凌杏仙叫他“珏儿”突然目射棱光,折扇朝南宫珏一指,问道:“此子是谁?”
凌杏仙从快刀门逃出之时,随手取了一柄单刀,作为防身兵刃,但她嫌单刀不趁手,在曹逢春倒地之时,就取了他的宝剑,此时一跃而出,长剑一抡,说道:“年大堂主,你可以出手了。”
年秉文又道:“且慢,姑娘还没回答兄弟所问。”
凌杏仙冷冷的道:“他是我们从快刀门救出来的。”
年秉文道:“他可是姓南宫麽?”
凌杏仙道:“不错,他就叫南官珏。”
年秉文目中寒芒一闪,说道:“留上此子,你们可以走了!”
凌杏仙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年秉文道:“兄弟言出如山,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凌杏仙道:“你言出如山,是你的事,答应不答应是我的事,告诉你,这件事我们管定了。”
年秉文一声朗笑道:“兄弟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了。”
宇文不弃心中暗忖道:“铜沙岛一贯的技俩,就是劫持人质,莫非南宫珏的爷爷,也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物?”一念及此,忍不住剑眉一挑,道:“铜沙岛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个门派,掳劫人家未成年的孩童,此种行径,简直比下立门还不如。”
快刀王曹老福眼看双方话已说僵,连忙摇手道:“王少侠,不关你们两位的事。”
宇文不弃敞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在下既然把他救出,年堂主要他留下不难,先得胜了在下手中宝剑!”
右腕一抬,呛的一声,手上已有了一柄银光闪闪,隐泛龙鳞的狭长宝剑。
年秉文眼看宇文不弃掣出长剑,不由的目射奇光,微微一怔道:“盘龙剑,哈哈,原来你是宇文不弃!”
宇文不弃剑眉一轩,点头道:“年大堂主说对了,在下正是宇文不弃。”
年秉文望了凌杏仙一眼,得意的道:“如此说来,这位该是凌姑娘了。”
凌杏仙道:“不错,你待怎样?”
年秉文大笑道:“两位是教主夫人要找的人,兄弟既然遇上了,两位除了和兄弟去铜沙岛,该没有第二条路了。”
凌杏仙道:“怎会没有第二条路?我们只要宰了年大堂主,不就得了么?”
年秉文大笑道:“好主意,兄弟替两位想来,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但要宰兄弟,只怕并不容易,两位不妨一齐出手试试。”
宇文不弃轩眉道:“那也用不着,在下先向年堂主讨教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