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炮弹一连串的爆炸,不仅有弹片飞出来,更多的就是被炸飞的碎石四散崩飞。小的拳头大小,大的石头就有脸盆大小,顿时把山沟里面的敌人砸得四散奔逃。经过这一通轰炸,山壁上突出的岩石全部被炸飞,给爬山梁的敌人制造了极大的困难。
无论是北原幼龟,还是耿皓龙,他们把事情想得太一厢情愿了。整个山沟的宽度,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三百多米,越往上游距离越近。他们爬山坡,等于是把后背交给了对面的山梁。
针对敌人可能采用这种方式,白书杰早就交代过了:一旦敌人攻击山梁,对面的机枪就进行压制。现在敌人选择攻击郝积财的阵地,徐三江自然立即吩咐附近所有的机枪冲着对面的山壁射击。
敌人本来就在光秃秃的山壁上攀爬艰难,现在背后密集的弹雨扫射过来,五十多个敢死队员顿时就像下饺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滚落,最终也没有一个人越过半山腰。
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敌人的突围行动接连遭到致命打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敌我双方都已经看不见对方,也就失去了攻击目标。
既没有燃烧弹,也没有照明弹。如果胡乱开枪开炮,那就是浪费弹药,根本不可能打死敌人。这样一来,白书杰急得团团转。
“安排好战场警戒,轮流吃干粮!”
白书杰下达命令以后,就在山坡上来回转悠。结果一个不小心,被一堆枯草绊了一个大跟头。幸亏他习武多年,身手敏捷,否则就有可能摔得鼻青脸肿。
等他爬起身来,就狠狠地抓了一把茅草撒气。就这一个动作,顿时让他呆在原地!
《三国演义》第103回,说的是诸葛亮大战司马懿。那正是深秋八月间,诸葛亮对付司马懿的招数,就是“火烧上方谷”!虽然老天爷最后帮了司马懿一把,让他侥幸逃脱,但这个计策本身并没有问题。
白书杰想到这里,顿时计上心来:现在正值初冬时节,漫山遍野都是茅草,而且极为干燥,遇火就燃!诸葛孔明火烧上方谷,老子今天火烧四道沟!
“三江,命令战士们赶紧收集茅草!翠花,你赶紧迂回到对面去,通知郝积财组织人收集茅草,要求每个人五捆,限半个小时办好!”
半个小时以后,白书杰一声令下,徐三江这个班率先发动,一百多捆茅草点燃之后扔进山沟。对面的郝积财、上游的邹宝银、下游的魏冲纷纷照章办事。一个班就是一百多捆,近五百捆茅草扔进山沟燃烧起来,顿时就是火光冲天!
白书杰一看山沟里面明如白昼,顿时大声叫道:“机枪开始短点射,打击四散逃窜的敌人!”
战斗进行到晚上十点多钟,枪声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各班按照要求绑扎的松明子(用松子和松树枝绑扎的火把)也全部点燃,保证山谷四周都能够看得清楚。
“机枪手执行战场警戒,其他人打扫战场,搜索残敌。动作要快,一个小时以后撤出阵地!”
随着白书杰一声令下,四个方向都涌进山谷。大家到现在也不知道一场大火之后,山谷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王心兰和刘宛若收拾好电台,刘宛若这才说道:“队长,没想到你的《三国演义》还记得很熟啊,竟然在这里想到用火攻,很有一点儿当年诸葛亮的风采哦!”
白书杰微笑着说道:“怎么,宛若妹子也看过《三国演义》?”
“哪里呀,我们家原来客栈里面有专门说书的先生,我听过很多次司马懿兵困上方谷这一折。听说书的先生说,诸葛亮最厉害的计策,就是用火!他出山第一仗就是火烧新野,人生的最后一仗就是火烧上方谷!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呸呸呸,我这一句不算数啊!”
白书杰展颜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宛若姑娘博学多才,还这么迷信!诸葛亮也是人,并不是神,犯的错误多了去了。《三国演义》更是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整本书都说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时候都能够算无遗策,怎么会没有算到上方谷那一天会下暴雨?很明显这是胡编滥造的。所以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我欺啊!”
刘翠花接口说道:“管它呢,反正队长你一把大火就解决了战斗,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诸葛亮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不过听你们说他没有烧死敌人,所以他失败了。就这一点,队长就比诸葛亮厉害!”
“对,翠花妹子说到点子上了,我赞成!”魏冲从山沟爬上来说道:“初步统计,这一仗打死烧死敌人两百多三百人的样子,具体的数据搞不清楚。奇怪的是,还有五六百人是怎么溜出去的呢?”
“这就不错了!”白书杰摇摇头说道:“五六里长的一条大沟,就我们五六十人也看不过来。刚才还说到《三国演义》,我们也应该向曹操那样,不能得陇望蜀!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所有的干粮都集中到你们手中。等到大家都回来了,灭掉火把你们就出发,祝你们一路顺利!”
“放心吧,我们绝对把敌人逗得团团转!”魏冲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大胜仗,全部加起来只有11个轻伤,就是弹药消耗厉害,还不知道等会儿收集起来能不能补充损失。不过,炮弹肯定是入不敷出。”
“这没什么,弹药就是用来战斗的,留着才是最大的失败。”白书杰盯着魏冲说道:“一班有没有受伤的?如果受伤了一定要留下来,这次的行动不是开玩笑的,绝对不允许带伤出发!”
“没事儿!有两个小子把脚崴了,走段路就会好。”魏冲摇摇头说道:“我担心你们啊,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
“你放心吧,我早有安排!”白书杰和魏冲拥抱了一下,就各忙各的去了。剩下的战术动作都是绝密,没有必要多说。
凌晨两点,所有的人都顺着战斗过的山沟向西,黑暗中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就少了20人。
白书杰带领大部队走到韩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他突然折转向东南方向,天亮时分到达长岭主峰,这才安排大家休息。
警戒哨分为三层,最远一层接近两公里,最近的也放出去五百米。并且严格规定,如果确定是附近的村民或者猎户,就向他们打听到辽阳的道路。
如果发现探头探脑、不三不四的人,就立即控制起来,然后派人送到西面二十里。如果武力反抗者,一律秘密处决,然后深埋!
白书杰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一小纰漏,很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部队的安全大如天。在敌人的心脏里面活动,容不得半点仁慈,更经不起半点闪失。
就这样,白书杰带着大家走了三天三夜,绕出去四百多里一个大圈子,终于在第四天凌晨回到了腰子岭密营。
所有参战队员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心头的兴奋却怎么也忍耐不住。尤其是没有参加战斗的四班战士,更是拉着归来的勇士们问个不停。什么细节都反复问几遍,就差问小鬼子到底有几根毛了!
白书杰没有干涉战士们之间的互相吹牛,经过上一次的巨大牺牲之后,士气一直不振。这一次的战斗,终于让大家扬眉吐气,忘记了所有的不痛快,重新恢复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强烈自信!
说来也是啊,不到七十人的小队伍,硬是把十倍于自己的敌人给干趴下了,想不兴奋都不行!这个牛皮不吹也不行啊,谦虚就是虚假的骄傲!
再说了,在战场上,本来就应该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虽然白书杰并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成英雄,但是部队就是需要英雄的地方!
尤其是刘宛若、刘翠花、王心兰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队长是如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然后火烧鬼子兵”的精彩故事,顿时让大伙儿神往不已。
萧腊梅也把连续两次的战斗情况,给热河方面的赵金喜、甘彤等人发去了一份长电,重点说明了敌人兵力调动的情况。
对于部队曾经遭受重大伤亡的问题并没有提及,因为白书杰的地位是谁也替代不了。如果让家里的人整天提心吊胆,那就啥事儿也办不成。“报喜不报忧”,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因为多了十几个轻伤员,原定的转移计划只能推迟几天。一班不在了,没有参加战斗的四班被派出去侦察敌情。
经过两天休息,所有参战队员都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这次战斗的缴获情况中清点出来。捡回来枪支301支,比现场的尸体还多。
不过,没有人敢用这些枪支,因为都被大火熏烤过,有的木制枪托都被烧掉了一大半。性能还怎么样,那谁也不敢保证。经过白书杰查看,两门迫击炮可以应急使用,也不能作为常规装备。
缴获最多的就是弹药,看来敌人为了逃走方便,全部采用了轻装,完整的弹药箱全部留下了。不过,魏冲当初的估计没错,子弹基本上保本,敌人携带的炮弹总数。还没有白书杰他们打出去的多,留下的十几发炮弹根本不顶啥事儿。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