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刚刚搬到楚江不到一年的铝加工厂!”
张辉的声音有些咬牙,让得后边的赵棠都听出了一些异样,秦阳的脸色,更是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铝加工这种一听就有着极大污染的企业,跟秦阳刚才在空气之中感应到的那种银色颗粒,无疑是对应了起来。
如果不是细看,或者说是普通人的话,对于空气之中的这种细小颗粒,肉眼根本就看不到。
这跟北方常见的雾霾还不太一样,这是被吸入人体之内,根本就分解不了的金属粒子。
同时这也让秦阳对葛正秋被诊断出肺癌,而眼前这位辉哥呼吸系统也受到严重损害的情况,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
毕竟几个月前他回到青童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精神念师了,当时在他的感应之下,葛正秋的身体还相当不错。
但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污染源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时间太短,并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秦阳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像葛正秋这种年纪大的老人首先支持不住。
而像张辉这样的年轻人,身体各方面的机能自然是要更强一些。
这让秦阳不禁有些担心,因为青童孤儿院除了葛正秋之外,福伯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污染空气的影响?
“辉哥,这样,你先去采购一批医用口罩,给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分发下去,我先去看看葛院长再说!”
秦阳心中有些担心葛正秋和福伯,所以并不想在孤儿院过多耽搁。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秦阳的精神力感应之下,至少到目前为止,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自然不用急于一时。
只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秦阳再次抬起头来,朝着北方看了一眼,似乎能看到北方遥远之处,冒出来的青色烟雾。
这让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寒之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童孤儿院是秦阳的底线,谁若是敢惹到青童孤儿院的头上,那等于是在掀他的逆鳞。
像铝加工厂这样的企业,肯定是有一定环保要求的,可为什么能建在离孤儿院这么近的地方呢?
更何况这里离铝加工厂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太近。
空气之中都蕴含着这么多的金属颗粒,这污染已经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不过现在秦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据张辉所言,葛院长住院都有好多天了,不先去看一眼,他不会安心的。
至于孤儿院现在的经济状况,秦阳倒是并不担心,毕竟几个月前,某位“神秘大佬”才捐了一百万给青童孤儿院呢。
“哦,对了,葛院长在哪个医院?”
“楚江市第一医院!”
问清楚了葛院长住院的医院之后,秦阳便是带着赵棠先离开了青童孤儿院。
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张辉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
心想对于有些事情,想必这位神通广大的秦阳,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癌症这种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不可治愈的绝症。
尤其是癌症晚期,更等于说被宣判了死刑,不过是缓期几个月执行罢了。
张辉对秦阳的了解,仅限于近一年多以前的两次变故。
而那个时候秦阳表现固然惊艳,但也仅仅只是体现在战斗力上,并没有表现在其他方面。
张辉不知道的是,一年前的那个秦阳,跟现在的这个秦阳,差不多已经完全是两个人。
有些他无法想像的事情,在如今的秦阳眼中,不过是稀松平常罢了。
…………
楚江市第一医院,住院部,肿瘤科,肺部专区。
“咳咳……咳咳……”
这一层楼到处都是一片咳嗽之声,随处可见捂着口鼻咳嗽的病人,一个个脸色蜡黄,愁云惨雾。
最近几个月来,第一医院呼吸科的病人明显增多,很多都是从西城区来的病人,也就是青童孤儿院附近的那一片区域。
或许有些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想必随着病人的越来越多,癌变病人也会越来越多,终将引起有关人物的注意。
楚江市第一医院的肿瘤科,在全省都是首屈一指,甚至在大夏国内都是挂得上号的。
一些周边省市得了癌症的病人,最终的选择也都会是楚江第一医院。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里的医生在技术上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632病床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地靠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正是青童孤儿院的院长葛正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葛正秋差不多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跟秦阳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完全就判若两人。
如果他这一副样子被秦阳看到的话,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咳咳!咳咳咳……”
忽然一口气不畅,一连串的咳嗽声从葛正秋口中传将出来,而且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葛正秋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整个身形都弯了起来,后背一颤一颤,让得旁边病床上的一位老人都有些不忍。
“院长……”
就在葛正秋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咳出来的时候,一只手终于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总算是让他舒服了几分。
来人正是福伯,这段时间也一直是他在照顾葛正秋,时近中午,他刚才是去打饭去了。
哪怕明知道自己打回来的饭,葛院长也吃不了几口,但人是铁饭是钢,他是多想看到葛院长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吃饭啊。
“我……我没事……咳咳……”
葛正秋不想在神伯面前表现出凄惨的一面,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口中更是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语。
福伯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话安慰到,因为他对葛正秋的情况知之甚深,知道这位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尤其是当葛正秋话音落下,将捂在口鼻上的手拿开之时,福伯赫然是看到了前者掌心之上的那一抹殷红。
“院长,你又咳血了!”
福伯的脸色变得极度担忧,倒不是他没有看到过葛正秋咳血,但这一次的血量,似乎比前几次多了不少。
“呵呵,咳几口血出来,我倒是舒服多了。”
看起来葛正秋的心态还是比较不错的,哪怕是在这种绝境时刻,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让得旁边病床上的那位老人心生佩服。
反正他肯定是没有这样的心态,自从得了肺癌之后,他几乎是夜不能眠,如同一具等死的行尸走肉。
看到葛院的苦中作乐,福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道年轻的身影。
“院长,真的……真的不告诉小阳吗?”
心中想到什么,福伯就直接问了出来。
事实上这已经是葛院长住院一个月来,他不知道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要知道就算是葛正秋身为孤儿院的院长,数十年来跟无数孩子打过交道,也看着无数孩子们从小长到大,但终究是有亲疏的。
据福伯所知,秦阳当初就是葛院长最亲近的一个孩子。
秦阳长大成人之后,也经常回孤儿院看望他们这些老人,将孤儿院当成了自己惟一的家。
尤其是一年前发生的那两件大变故,让得双方的情感更进一步,也让福伯知道了秦阳并不是普通人。
能看到自家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这么有出息,无论是葛正秋还是福伯都与有荣焉,闲暇的时候经常谈论起秦阳。
只是最近几个月的时间以来,秦阳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仅一次都没有回过孤儿院,更连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
他们倒是知道秦阳身份不一般,应该是在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所以并没有生出什么芥蒂之心。
可偏偏在这样的时候,葛院长被诊断出了肺癌晚期,若是秦阳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说不定都看不到葛院长的最后一面。
当时确认肺癌的时候,福伯就要忍不住给秦阳打电话,却被葛正秋给制止了。
按葛正秋的说法,秦阳可能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你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影响了对方的任务可怎么办?
随着葛正秋病情越来越重,福伯想要联系秦阳的心情就越强烈,但好几次都被葛正秋给说服了。
如今葛正秋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看起来已经是时日无多,这让福伯觉得在这种时候都不联系秦阳的话,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葛院长一生无儿无女,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就好像他的子女后辈一般,而这其中又以秦阳跟他最亲。
以葛正秋的年纪,倒也不算为夭,但百年之后,终究得有一个人戴孝送终,秦阳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唉,都到这一步了,告诉他的话,除了让他徒然伤心,还有其他意义吗?”
这一次葛正秋却是没有用秦阳正在执行任务来推脱,而是微微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事实。
像他们这些普通人,癌症是不治绝症的理念早已经根深蒂固,更何况是葛正秋这种极端的晚期了。
葛正秋感觉到自己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再加上这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的咳血,都昭示着他时日无多。
他连孤儿院那些孩子都瞒着,只有福伯张辉等有数的几个人知道他患病,就是不想太多人因为他的病情而伤心难过。
不得不说这个青童孤儿院的院长,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确实做得够多够好了。
“可是……”
福伯还想要再说点什么,但下一刻就看到葛正秋再次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从葛正秋的口中传将出来,而紧接着福伯就脸色大变。
因为一丝丝殷红不断从葛正秋的右手手指间冒出来,显然这一次的咳血,连他的手都有些捂不住了。
福伯下意识轻轻拍着葛正秋的后背,想要缓解一下后者的痛苦,可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或许在病情不严重的时候,这种动作还有点用,但现在已经是极其危重的时刻,常规的做法已经没有太大的效果。
“医生!医生!”
见得葛正秋已经咳得朝后仰去,连白色的床单都被染得一片血红,福伯终于惊惶地大叫起来。
不消片刻,几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便是冲进了这个病房,然后将福伯给第一时间挤到了一边。
“止血器……呼吸罩……”
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医生口中不断发出声音,旁边的两位也脸色焦急地开始忙碌起来,开始了对葛正秋的抢救。
“噗!”
然而就在护士给葛正秋套上呼吸罩子的时候,从其口中赫然是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吓了那个护士一大跳。
“佟医生,病人恐怕不行了!”
正在按住葛正秋的一个年轻医生,脸色有些凝重地转过头来,对着主持大局的中年医生无奈地开口说道。
“唉……”
闻言医生佟启年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侧过头来看了满脸焦急的福伯一眼,轻声说道:“病人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了!”
听得这话,福伯心头一沉。
因为一旦医生说这种话的时候,恐怕真的是已经到了病人的最后关头。
看着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葛院长,转眼之间就已经被主治医生下了病危通知,饶是已经活了五十多年的福伯,这一刻也有些惊惶失措。
直到此时此刻,福伯才真正意识到,青童孤儿院离开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离开葛正秋这个院长。
他无法想像,葛院长要是真的挺不过这一关,自己将这个消息带回孤儿院的时候,将会让多少人伤心绝望?
葛正秋口中的咳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如果再让他继续这样咳下去的话,都不用肺癌发作,他都得失血过多而死。
“小陶,停手吧,没有意义了!”
再过片刻,佟启年再次叹了口气。
而当他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操作的年轻医生陶生,却并没有依言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个名叫陶生的年轻医生,从学校毕业才刚几个月的时间,所以他的心理素质跟佟启年相比无疑要大大不如。
像佟启年这样在楚江第一医院肿瘤科待了十几年的资深医生,几乎见惯了生生死死,死在他面前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葛正秋这样的情况,几乎已经可以宣判那个最后的结果了,再进行任何的抢救,都没有多少意义。
包括旁边的护士金莉也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作为这个科室的护士,她同样见过无数弥留之际的病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像眼前这个病人这种情况,已经算是病入膏肓,就算是止住了这一次的咳血,也没几天好活了。
癌症病人的痛苦,他们知之甚深,尤其是在最后的日子里,几乎都是在极度痛苦之中度过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几天将病人送走,或许还能让病人少受几天的痛苦。
但身为医生,若是真的有一线生机,佟启年也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在他的心中,眼前这个病人几乎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也就只有像陶生这样的年轻医生,才会固执地继续自己的动作,但那在佟启年的眼中,不过是最后的一丝执念在作祟罢了。
又过了几分钟,葛正秋终于不再咳血了,但福伯的心情却没有就此变好,一颗心反而是沉到了谷底。
包括旁边病床上的那个年老病人,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隔壁床上的那个葛院长,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再也不可能说话了。
一想到对方现在的结局,将会是自己不久之后的结局,中间床上的病人身形都不由有些颤抖,感觉自己的肺部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小陶,人已经没了,停下来吧!”
见得陶生似乎还想要努力一次,佟启年不由抬起手来拉了拉他的手臂,口中说出来的话,充斥着一抹极度的遗憾。
“家属,准备后事吧!”
拉开陶生之后,佟启年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福伯,这一道声音总算是将福伯的心神拉了回来。
“院长!”
从福伯的口中,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而对于家属这样的表现,两位医生和一位护士无疑已经司空见惯了。
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尤其是在医院这种科室的医生和护士,或许已经因为见多了而变得麻木了吧?
“小莉,给病人办手续吧!”
佟启年的眼神倒是异常平静,对于这样的事,他们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
既然病人家属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那他们医院就要将其他的事情办好,这也算是送病人最后一程。
而就在这个时候,佟启年突然将目光转到了病房门口,然后他就看到一男一女联袂走了进来。
那个穿着简单的年轻男人倒也罢了,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饶是佟启年这样已经有家室的人,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那个女子。
实在是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看起来跟普通美女有一种本质的不同。
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但确实存在。
尤其是旁边的小年轻陶生,看向那个女人的目光已经是再也移之不开了。
“福伯?”
就在佟启年几人打量那一男一女的时候,对面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开口出声,让正在流泪痛哭的福伯下意识转过了头来。
“小阳?你……你怎么来了?”
福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正是葛院长心心念念,却不让他通知的秦阳,这让他仿佛找到了一根主心骨。
此刻从病房门口走进来的自然就是秦阳和赵棠了,实在是医院的人有些太多了,找到这里也耽搁了一些时间。
“小阳,你怎么现在才来,院长他……他已经……”
刚刚看到秦阳的兴奋,在福伯将目光转到病床上已经没有动静的葛正秋身上时,又忍不住有些哽咽,又有些隐晦的埋怨。
这小阳要是来得再早一些,就能见上葛院长最后一面,说不定还能跟葛院长说上几句话。
只可惜事与愿违,老天不偌善人,偏偏在秦阳赶到的前一刻,葛院长撒手人寰,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什么?”
骤然听到福伯的话,再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一动不动的葛院长时,饶是以秦阳的心性,也不由大吃一惊。
所谓关心则乱,葛正秋于秦阳来说,乃是生父一般的存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没有之一。
哪怕是楚江小队那些队友,还有后来认识的陆晴愁等人,包括齐伯然洛神宇这些长辈,在他心中的分量,都远远比不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
原本秦阳觉得以自己如今的本事,只要能及时赶到,无论如何也能将葛院长的病治好,让其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可现在听福伯之言,葛正秋已经走了,那就算秦阳有千般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一个死人救活吧?
秦阳是人不是神,他并没有起死回生的神技,他的那些本事,都是基于一个人还有生机的基础上。
“你们是病人家属吧,请节哀!”
听得福伯和秦阳之间的对话,两位医生和护士也算是理清理了双方的关系。
佟启年脸色有些黯然地安慰了一句,显然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离死别了。
“节什么哀?别乱说话!”
然而这个时候的秦阳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对于对方这安慰的话大为恼火,忍不住出声呛了一句,让得对面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们也见惯了因为亲人朋友突然去世,伤心欲绝而变得脾气暴躁的家属,倒是没有过多跟对方计较。
可下一刻那个年轻人就一把推开了佟启年和陶生,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病床之前,伸出手来抓住了葛正秋的手腕。
这样的动作让佟启年眼睛一眯,似乎猜到这个年轻人想要做什么了,这让他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
就算这个时候病床上的葛正秋还有脉搏,那也是弥留之际的最后一点动静,几分钟之后也会停止所有的生命迹象。
这样的情况,抢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只是理论上的生命体征,对于他们这些严谨的医生来说,死亡就是唯一的答案。
这也是刚才佟启年让陶生没必要再做无用功的原因,这连尽人事听天命都没有必要了。
更何况葛正秋早就已经被诊断出来肺癌晚期,那张极为清晰的肺部片子,此刻还摆在佟启年的办公桌上呢。
说实话,如此严重的肺部肿瘤,年近七十的葛正秋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已经算是平时身体保养得相当不错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貌不惊人,更不像是什么医术高明的医生,他现在拉起病人的手腕,多半也只是想要确认病人到底还有没有脉搏而已。
对于这种事,佟启年这些年也见过不少。
那都是家属因为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实,而在伤心过度之下的下意识反应。
更有甚者,病人都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之后,还有家属去医生办公室哭闹,哭着吵着让医生再去救人的例子。
在佟启年看来,这个年轻人也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等下冷静下来之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呼……”
就在佟启年三人目光都凝注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时,不消片刻,他们赫然是看到这个年轻人吐出一口长气,然后放开了手指。
“还好,还有脉搏!”
从秦阳的口中,发出一道蕴含着松气意味的声音,然后他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年长一些的医生。
“我说你这医生怎么回事?病人还有脉搏,怎么能宣布死亡呢?”
秦阳已经没有平时那副冷静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责怪这个医生危言耸听,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开口指责了一句。
“脉博,只是最后的生命体征而已,这位病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再抢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佟启年倒是没有因为秦阳的口气而生气,而是在那里耐心地解释了几句,这些话想必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他面前这个年轻人能探出葛正秋那极其微弱的脉搏,倒是有些本事,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已经算是病人留存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点动静,很快就要消失不见。
你跟我纠结这个,难不成能救回这位病人的命吗?
“你……”
秦阳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讥,但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掌握住,原来是赵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只是普通医生而已,还是先救葛院长要紧!”
当赵棠的声音从其口中发出之后,让得旁边众人都是若有所思,而她自己的目光则是已经转到了病床上葛正秋的脸上。
这是赵棠第一次见到葛正秋,但是对于这个青童孤儿院的院长,秦阳已经在她耳边说过无数次了。
这让赵棠知道,葛正秋这个孤儿院的院长,就是秦阳最亲的人。
如今看到最亲的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甚至还被人宣布了死亡,秦阳又怎么可能不失态呢?
赵棠自己也是精神念师,她能清楚地感应到床上的这个老人,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在普通人中,或者说普通医生的眼中,也确实已经可以宣布死亡。
也就是在秦阳这种极为特殊的变异者亲自上手之后,才能探查到葛正秋那微弱到几近于无的脉搏。
这让赵棠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能理解秦阳的心情。
但她觉得这个时候跟普通人置气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真的将葛正秋救活,才能让秦阳的心态恢复正常状态。
“小阳,这位是?”
心神定了几分的福伯,在赵棠开口中说话之后,才终于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姑娘,这让得他心头一动,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福伯,这是我女朋友赵棠!”
对此秦阳也没有刻意隐瞒,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福伯再也忍不住,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好,女朋友好啊!”
福伯口中嘀咕着什么,然后将目光转到葛正秋身上,哭道:“院长,你看到了吗?小阳他带女朋友回来了!”
“你……你要是能多坚持一会儿,那该有多好啊!”
此刻福伯的心中满是悲痛和遗憾,他觉得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让人郁闷。
有些事情错过了,恐怕就是永远。
他清楚地记得,以前跟葛院长聊天的时候,对方时常会口气遗憾地说秦阳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找个女朋友成家之类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秦阳真的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葛院长却在几分钟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恐怕是他最大的遗憾了。
旁边的佟启年几人也有些感慨,有时候生离死别不可怕,怕的就是在临死之前,自己的某些愿望还没有达成。
尤其是这种仅仅只差几分钟,就能看到自己毕生最大的愿望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是真的太遗憾了。
“福伯,你别这样,葛院长他还没有走呢!”
这个时候的秦阳已经平复了几分心情,毕竟没有出现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结果,所以开口安慰福伯来。
只是听到这话,旁边两位医生和一个护士都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心想这个年轻人的执念,好像比那个福伯还要大得多啊。
就算你探查出了病人仅剩不多的一点脉搏又能怎么样,难道真能起死回生不成?
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看到病床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右手一伸,手上竟然凭空多了三枚亮闪闪的银针。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三枚银针到底是此人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但下一刻他们都是眼神一凝。
因为掏出银针的这个年轻人,毛手毛脚地就要将银针朝着那个已死的病人胸口扎去,吓了他们一大跳。
“你……你要干什么?”
副主任医师的佟启年脸色已经是瞬间阴沉了下来,其口中说着话,就要踏前一步去阻止秦阳的动作。
这个小年轻人真是太胡闹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几枚银针,在病人的身上扎来扎去呢?
这几乎是佟启年下意识的动作,这个时候他似乎是忘了,那个病人已经被他宣布了死亡,无论做任何事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可那终究是他佟启年的病人,而且死者为大,是需要尊重的。
就算你是病人家属,也不该做出亵渎长辈尸体的事情来吧?
然而就在佟启年跨出一步,要去制止秦阳的动作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被一个漂亮女人给挡住了。
病床边上的过道就这么点,两个人错身都会显得异常拥挤,更何况这个时候是赵棠有意挡住佟启年的去路了。
或许只有赵棠才知道秦阳接下来会做什么,她更知道秦阳此刻的动作,对于这些一板一眼的普通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亵渎长者尸体的举动,更何况在场除了赵棠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秦阳的本事。
“这位女士,你真的要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吗?”
骤然被挡住的佟启年也不由愣了一下,但一来对方是女士,二来对方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得他只能停下脚步沉声问了一句。
旁边的年轻医生陶生和护士金莉也有些生气,他们倒是见过不少奇葩的病人家属,但在人死了之后还主动上手扎针的家属,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或许是家属因为悲痛过度的不理智举动,可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病人死得太不安稳。
这不仅是亵渎尸体,还是在亵渎亡灵。
“胡作非为吗?我倒不这么认为!”
赵棠脸色平静,就这么盯着佟启年回答了一句。
只是这样的回答,让得这位严肃认真的医生无疑是极不满意。
在他心中,那个小年轻就是在胡搞瞎搞。
真以为你拿着银针,像电视上的中医一样刺上几针,就能让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病人起死回生吗?
眼前这个漂亮而且极有气质的女人看起来倒是颇为理性,怎么也跟着那个小年轻胡闹呢?
“而且,医生你刚才也说了,病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让他死马……试上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赵棠原本是想说“死马当活马医”的,但很快意识到这有些不太礼貌,所以连忙改了口,不过她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如果能救活,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最后救不活,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愿,你说是不是?”
赵棠的声音就好像有某种魔力一般,让得佟启年心中的怒意都消减了几分。
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个道理。
“医生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都跟你,或者说你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不会找医院的麻烦,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赵棠倒是知道这些医院的医生一般都很怕担责任,尤其是一些医院,对医患纠纷畏若蛇蝎。
不过眼前这位佟医生却并非害怕担责任,而是觉得那个年轻人的做法没有意义,也是对病人尸体的一种侮辱。
所以下一刻佟启年的目光就转到了另外一边的福伯身上,眼神意示询问。
相比起这刚刚才赶到的一男一女,福伯这一个月的时间可都在病床边照顾葛正秋,跟佟启年他们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所以相对于秦阳和赵棠,佟启年更希望征求福伯的意见。
只要这位没什么意见,那他也就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福伯,相信我!”
秦阳一边给葛正秋的胸口扎针,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福伯说了一句,当即就让后者定下心来。
“嗯,我相信你!”
在这种六神无主的时刻,秦阳就是福伯绝对的主心骨,就算他要将葛正秋的尸体大卸八块,他恐怕也会先答应了再说。
更何况以福伯对秦阳的了解,这位绝对不会真的做了出什么亵渎葛正秋的事情来,他这样做应该有自己的理由。
再加上福伯突然记起近一年之前,在青童孤儿院发生的两件事情,当时秦阳就表现出了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本事。
万一在秦阳出手之后,真能让被医生宣布了死亡的葛院长起死回生呢?
刚才赵棠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其实很有道理,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反正这些医院的医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倒不如让秦阳自己上手试一试呢。
听到秦阳和福伯的一问一答,佟启年也得到了自己想的答案,所以他直接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这个病房。
既然病人家属自己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作为一个外人,就算他是葛正秋的主治医生,也已经没有理由去干涉病人家属的自由。
但他心中却依旧不以为然,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想要看看那年轻人最后失败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年轻医生陶生和护士金莉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又怎么能跟专业的医生,甚至是佟启年这样的副主任医师相提并论呢?
像佟启年这样的医生,哪一个不是在第一线临床上熬了十多年的老医生?
很多病人他们都不需要上手,只需要看一眼或许就能看出病情的轻重了。
像眼前这位病人葛正秋的情况,别说是佟启年和陶生这两个专业医生了,就算是护士金莉都能一眼看出回天无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刚刚赶到这里的病人家属,拿出几根奇怪的银针,难道就能创造医学奇迹了吗?
他们倒是能猜测这应该是病人家属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实,继而对救治病人的医生产生失望,这才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
可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过是在做无用力功而已,不会改变任何的结果。
在病房中所有人目光注视之下,秦阳已经是重新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将三根银针,呈犄角之势,扎在了葛正秋的胸口。
这一幕看得佟启年三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心想还好这是一个死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