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个六岁的孩子正捧着一只油腻的肥鸡奋力撕咬着,突然被掀开的车帘,使得他一双眼眸茫然的眨了眨,看上去憨态十足。
看清楚里面的人后,搜查队队长便放下了帘子。
“打扰了……。”
“没事,小辛有点消化不良,我带他出来溜达溜达,倒是你们,大晚上的是有什么事吗?”
黎缺一边解释着一边询问道。
“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例行检查罢了。”队长笑道,不想多说,伸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放行。
队长的不愿多说正合了黎缺的意,甩了甩手中的缰绳驱车离开。
黎缺走后,有手下不解道:“老大,我只听说消化不良遛弯都是靠走的,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遛弯是驾着马车的……。”
队长听着下属的话,不以为意道:“你是不知道这马车里的人,若是换成别人,自然是走着遛弯,可是这马车里的人,是走是躺全凭他心情。”
“这要怎么说?”下属不解。
“是这样的,这黎二少膝下有白少爷和辛少爷,白少爷言行举止严谨,是夫人最喜欢的一位少爷,而辛少爷承了二少的性子,顽劣任性,却最得二少欢喜。刚刚马车里的场景你也看到了……。”见属下点头,队长继续道:“这辛少爷被二少惯着,就是让人抬着他出来遛弯也是很正常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下属恍然大悟。
“好了,继续搜吧……。”给手下解惑后,队长便吩咐人继续搜查。
另一边,黎缺驾着马车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南堡,一路上,跟在黎缺身边的小孩脸上平静的不像话。
“回去就好好睡觉。”黎缺交代道。
“哦。”小孩淡淡应着,没一会吐出了两个字:“啰嗦……。”
“嗬……。”不等黎缺发作,小孩便推开房门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
见房门关上,黎缺邪魅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玩味。帝国里很多人都知道白少爷作息时间严谨,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都大受赞赏,而他的双胞胎弟弟辛少爷一天到晚只顾着玩,完全继承了他的玩世不恭,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他们双胞胎的事实,也忽略了黎意白经常借用黎意辛身份的事情。
离开大宝的住所,黎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力的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脑子一直在分析的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凯雪从黎佳手中夺下帝风,明目张胆的派人杀了傅夫人母子,又不做掩饰的大肆搜查黎意泽等人的踪影……这一切的一切,黎缺看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凯雪夫人野心的暴露。
不。
黎缺从沙发上弹坐而起,魅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深幽。
今天的种种行为,与其是说凯雪夫人的野心,倒不如说是美第奇家族的野心。
黎缺可以断定,未来几天,甚至是未来几个月,帝国里都不会太平。
……
傅允覃母子的死,凯雪接管帝风,君浅是事发后第二天才知道的。虽然看上去十分平静,可是君浅心里却担忧不已。虽然帝国很危险,但是相比较而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客厅里,艾文看着低头沉默的君浅,走近轻声道:“少夫人,张先生过来了……。”
君浅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站着的张雪松,看上去来这之前把自己修整了下,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穿在身上,里面是一件漆黑带英文字母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单薄的棉服,凌乱的中长发修剪成了短发,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好多。
“张先生,坐吧。”
君浅招呼了起来,询问了下张雪松父母和妹妹张雪芝现在的状况,得知张雪松把他们都安排好了后,君浅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她告诉张雪松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同时过不久她就会派出一队人马与那个组织交涉,她询问张雪松有没有那个意向,得到答案后,君浅又向张雪松说了下白家的想法。
听完君浅的话后,张雪松有些犹豫。
君浅补充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应该知道白家人在医学上的奉献,你去实验品不过是走个过场,当然,有可能会在你身上提取一些样本……。”
张雪松眉头紧皱,双手时松时握,看上去非常的忐忑不安。
君浅又道:“实不相瞒,我所经历的远没有你们那么多,但是在这方面,白家人,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了……。”
“什么意思?”张雪松一脸茫然的看着君浅,心里对君浅口中那句‘我所经历的远没有你们那么多’有着很大的猜测。
难道,她……
“我和你们一样,也被那个组织注射过不知名的药品,但是我结果比你们要好些,我父母的朋友把我从那个地方救了出来……。”君浅坦然道,虽然红狐给她注射药剂是因为嫉妒她母亲的原因,但是并不能否定这件事跟凯雪,跟那个组织无关。
事情,远没有君浅亲自说出口来的震撼,张雪松眸光光芒闪烁,显然是君浅的话已经触动了他。
“从小到大,我被病痛折磨,是白家人在后面守护着我,如果连他们都不可以相信,那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相信的了。”君浅幽幽说道,神情带着几分让人怜惜的悲凉。“你是不知道,那种痛,如万千蚂蚁啃噬,如筋骨错乱……。”
说到这,君浅没有在说下去。
“这事情你好好考虑,我需要告诉你,那个队一个星期后出发,你要有想法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话落,君浅便让人给张雪松安排了一间房,自己则带着艾文离开。
长长的甬道边上,高挑的大树开始发出了新芽,象征着春的到来。清澈的池塘里,名贵的金龙鱼愉快的在一片片青翠的浮萍间嘻耍着。
“少夫人……。”艾文跟在君浅后面突然叫唤道。
君浅前行的步伐突然顿住,她回过头来看向艾文。
“少夫人,少爷他,不希望你这样……。”
“不希望我怎样?”君浅冷声问。“他若是真在乎我,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丢下我和希雅两个人……。”
怒,她是真的怒。
恨,最多的却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