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悟的强烈要求和赵山河的紧追不舍下,余声声和赵山河两人一同踏上了前往佛门路程。
佛门位于摇光大世界的北边,紧挨着凡人居住的城池。一般,没有修士愿意在凡人的地界修行,一是他们对于修真者没有概念,二来,此处的灵气多较为混杂,不适合修行。
可佛门却是个例外,按照佛门人的话来说,要想修行,最好的方法便是入世。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佛门的佛子道悟,也是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存在。他在法则上的悟性,无人能比。据传,就连赵山河都在他之下。
看着竹简里的内容,余声声煞有其事一字一顿念出。她从未见过道悟其人,也不知玉简中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师兄,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当事人之一就在眼前,不问白不问。
赵山河端正打坐,听到少女的疑问后,一只眼的眼皮掀起,淡淡看了眼,“假的。”
“师兄就这么自信?”余声声看着赵山河难得正经,调笑道,“我又怎知师兄不是在骗我?”
男子待体内的真气尽数归于丹田,懒懒看向眼带笑意的女子,“师妹又怎知师兄说的不是真话?”
“师兄可有证据?”
“证据?我的记忆便是证据,师妹可要看?”
余声声差异,“当真?”
“自然当真。”
赵山河从容淡定,不像在说假话。像是怕余声声不信,他轻轻执起少女的手,贴在额角,语气温润,又带着为不可察的蛊惑,像是祸乱朝政的妖妃。
“不如师妹探一探?”
男子的额角很冰,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少女的指腹轻轻贴在上面,只见赵山河微微摇头。指腹和男子的额角轻微摩擦,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余声声赶忙收回手藏在身后,撇过头,不敢看他一眼。
青年笃定的语气,让余声声哑住。记忆是神识的一部分,亦是修真者最终的一部分。方才赵山河所言并不像在说假话。
少女的语调带着几分不自然,“信……我信。”
他将自己一颗赤诚的心掏出来,放在她面前,又怎能不信。
周围的气氛逐渐升高,余声声只觉得闷热,气都喘不过来。双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看也不看,冲进船舱,撂下一句,“我去修炼!”
甲板上,只剩下赵山河一人。
青年闷笑一声,随后笑声愈来愈大。
余声声听见舱外传来的阵阵笑声,脸颊愈加红了。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是青年的笑声就像萦绕在她耳边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无奈,余声声只能放弃修炼。任由不知名的情绪在体内旋转,最后冲入心尖。
她仰头躺在床上,呆呆望着船舱外,擦黄外一片白色,什么也看不见。
舱外,男人的笑声逐渐变小,到最后只听见一阵脚步声。
余声声一把抓过被褥,盖在头顶,逐渐消失的空气,让她无暇再想。
之后的几日,也不知是赵山河有意还是余声声无意,两人竟然没再碰过面。
余声声小小庆幸了一把,不用面对赵山河,她也不必再窘迫。
只是,两人终归是要一起前往佛门的,就算再怎么可以,最终都会碰面。
飞舟逐渐靠近一座寺庙,余声声站在甲板上,看着底下的黑点渐渐放大。许久没见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
“师妹,走。”
赵山河不由分说拉起少女手腕,从天空降下。身后的飞舟化成一个小小的挂件,飞回储物袋中。
门外,一个身穿素衣的童子朝他们行了礼,“去前辈,师祖在佛堂。”
赵山河点头,“多谢。”
在童子的带领下,二人到了佛堂。还未说话,老人开口道,“贫僧已知诸位来意。”
余声声将玉瓶轻轻放在了悟大师身侧,“那就拜托大师了。”
说完,了悟又闭眼,陷入沉默。
赵山河拉着少女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走吧。”
余声声不解,“去哪?”
“旁边就是凡人的城池,师妹不想去看看?”
余声声有些心动,她确实想去看看,只是还在犹豫。
“走。”
赵山河看出少女犹豫,拉着她就往城池那边走。
“此处因靠着佛门,周围的百姓比之别处都友善不少,师妹大可以来放松一番。”
赵山河像是向导,一处一处介绍着城池里大大小小的店铺。
正如男人所说,这里的人脸上不见丝毫阴霾,仿佛修真界发生的一切大事,他们都从未听闻过。
世外桃源
这座城池,足以担得起这个美称。
在大街小巷中行走,少女亦是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像是回到了那个没有修真者,没有魔修的世界。
余声声看着眼前热情的百姓,喃喃道,“真好。”
若是以后有机会,她想,自己应当会来此处定居。
“日后来此处定居,师妹觉得如何?”
赵山河大手包裹住少女纤细的手,声音平静。
余声声诧异看着他,半响没说话。
赵山河不厌其烦重复一遍,“师妹觉得如何?”
落日的夕阳打在青年的脸上。
余声声看着身侧男子硬朗的下颚,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了句“好”。
若是那人是赵山河,也未尝不可一试。
**
待所有亡魂全被超度,天空降下几道金光,一部分落在余声声头顶,一部分落在了悟大师体内。
这金光是……功德金光?
余声声看着手中逐渐消散的金芒,一阵诧异。
功德金光是修真界最难获取的东西,多数都是做了极大贡献者,世界才会降下金光,以表谢意。
拥有了它,在飞升的过程中,便能抵去一部分雷劫。它们就相当于一个通行证,告诉雷劫,是时候该报恩了。
因此,修真界不少修士都为其疯狂。亦有不少人,想要钻空子,叫他人做出些危害世界的行为,再有自己出面解决。最后,这些人非但没得到功德金光,还没天道记下一笔。日后飞升渡雷劫之时,便会加大雷劫的难度。
一来二去,不少人便消了心思。只是还有些人不信邪,总以为自己能瞒过天道,骗取一线希望。他们终究自食恶果,尽数死在了雷劫下。
“大师,这……”
她为何也有功德金光?
“阿弥陀佛,这是施主应得的。”
“可……”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将亡魂带给了悟大师,真正有功,超度了他们的该市了悟才对。
“施主不必自谦,你将她们从苦海中拯救出来,若是没有你得因,便没了最后的果。”
“而贫僧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了悟的语调平静,大概是修佛的缘故,话语间,隐隐有种安抚人的意味。
余声声抿了唇,半响没说话。
赵山河看出了少女的不适,转身对着了悟,“大师,若是无事,我们便行告退。我与师妹二人,不日便要前往傀儡大世界,无法招待大师,还请大师见谅。”
了悟摇头,“无事,时候不早了,两位赶快上路罢。”
“多谢大师。”
寒暄一阵后,余声声和赵山河二人,乘着飞舟,回了摇光宗。
临近摇光宗山门,沉默了许久的少女开口。
少她声音闷闷的,叫人分辨不出情绪,“师兄,我受之有愧。”
赵山河挑眉,“何愧之有?”
“我不值得。”
赵山河略微差异看着她,“为何?”
因为我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也配不上如此厚重的谢礼。
余声声内心的情绪如海水翻滚,久久不曾平静。
她修真一路,遇见了多少贵人?抱剑阁的伏羲,再到钟悟,修真路途漫漫,或许是从前一直着眼于杀死赵山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等到云雾散尽,光芒照射进来,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尽有如此多人帮助过她。
赵山河身上凌冽如雪山见的气味,莫名让少女放松。长久以来,脑内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放松下来。可过度的紧绷,突然放松下来的后果,便是少女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她真的配大家如此厚重的爱意么?
赵山河眼里,那个总是满带笑意,乐观的女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和茫然。
“师兄……”
余声声或许自己也不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下意识依赖眼前这位男子。
“我在。”
青年的大手轻轻盖在少女头顶,两人都没动,一直维持着。
“你值得。”
没头没尾的一句,可余声声却听出里面的肯定。
“你的优秀,便是给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赵山河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魔力,叫人下一刻,就能平静下来。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山门口的扫地小童不知去何处偷了懒。
可能是周围太过安静,让少女心静了下来,亦或是头顶的大手太过温暖,叫她忘了不安。等少女回过神时,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大乘中期。
“这是……”看着自己体内上涨的修为,余声声一时吃惊。
怎么回过神来,修为还涨了?
大概是少女的模样太过可爱,赵山河闷笑一声,道了声恭喜。
少女的突破在他所料范围之内。余声声基础扎实,元婴期时不知去了哪,体内的真气更是精纯,突破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方才余声声更是击破了积攒多年的心魔,自然修为便突破了。
赵山河半是调笑,“走吧,再不回去,钟悟长老怕是要怪我了。”
知道青年时说笑,可余声声还是忍不住嗔怪瞪了一眼,“师兄,莫要胡说!”
“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
临近玄天宫,赵山河因前往傀儡大世界的事,和余声声告了别。目送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余声声久久没回神。
“还看!嘴角都快扯到天上去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余声声打了个哆嗦。她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师父,你怎么在这。”
钟悟哼了一声,赌气似的背对少女,“怎么,觉得师父碍眼,不想看到我了?”随后,他假意拭去眼角的泪水,“徒弟大,不中留,可怜师父,小黄花菜,没人爱。”
余声声:“……”师父,词不是这样用的。
知道钟悟是开玩笑,可余声声还是不愿看到师父失望,安慰了几句。看到钟悟脸上逐渐带上笑意,心逐渐放松下来。
“师父,徒儿先去收拾行李。”
被顺毛安抚好的钟悟,格外好说话,满不在意摆摆手,“去吧,去吧。”
其实余声声日常所用的东西都在储物戒中,说要收拾行李,不过是为了回来。以她对师父的了解,若是继续呆下去,怕是要被他领着去隔壁山头了。
尚且年幼且不知世的天真少女,被钟悟似是炫耀一般,带到其他山头好几次。
每一次,都被无数人围观。那种羞耻,余声声再也不想感受了!
一日后
余声声看着干净的洞府,站在门口,掐了个决。又到山顶和钟悟道别后,这才前往摇光宗大殿。
大殿内,已经到了三位修士。他们看到余声声后,轻轻点头,打了招呼。
来的三人时佛门的道悟佛子和两位散修盟的散修。虽说出自散修盟,可他们的天资和资源也是小门小派无法比的。
余声声找了一处空地站着,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来了个熟人。
水曜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余声声身上。
水曜语气不耐,“他们来没来?”
他们自然指的是剩下的四位修士,至于还有一位……自然是赵山河。
“尚未。”
余声声看了眼天,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时间。
“半个时辰!?”
水曜声音突然拔高,引得周围人目光纷纷投过来。
水曜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随后不管他们,抱怨道,“陈伯和我说我已经迟到半个时辰了!可恶,他竟然骗我!”
陈伯是水家的管家,水曜父母自他年幼时便沉迷修炼,很少管他。比起亲生父母,水曜更听陈伯的话。
“我回去定要说陈伯!”
话虽这么说,可在余声声的眼里,水曜就像是一个孩童,抱怨着对父母的不满。
余声声笑眯了眼,也没回话,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