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明天我们和林叔他们一道进县城。”宋之然回到家还保留着笑意。
“之然,林大哥为什么要和我们去县城?”欧阳明也是很愕然。
“明叔,你也清楚,咱们以后在村子里生活,会遇到很多的困难,我觉得,只有林叔他们才会在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你觉得呢?”宋之然不想责怪欧阳明,欧阳明一直对他很好,宋之然也知道他们相依为命的,但欧阳明始终在身份上有看法,还放不下。
“咱们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只有他们会帮助咱们!”宋之然平静的眼光里,欧阳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是卑微的,也是傲慢和偏见的。
“是的,之然,明叔明白了。”欧阳明最终垂下眼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宋之然知道欧阳明完全接受这一变化需要一点时间,这规矩在他的人生中存在了半辈子,已经深入骨髓,也就不逼他了,迟早明叔会放下的。
翌日,卯时过一点,林丘父女已经在宋之然门口了,宋之然也洗漱完毕,欧阳明去了套马车。
宋之然打开院门就看见了林丘父女,这时天色还没大亮,村子里静悄悄的,邻居们都还没起床。
“早!”
“早!”
宋之然和阿蓝悄悄的打个招呼,他们不想惊醒其他人。
欧阳明牵着马车出来,然后又锁好门锁。
准备叫林丘帮忙把宋之然抬上马车里,谁知道,阿蓝把小包袱往林丘手里一塞,微微蹲下身子,就连人带椅,轻轻松松的就把宋之然搬上了马车。宋之然的马车是特制的,车顶比较高,方便他坐轮椅上,其实,也可以放他下来,轮椅另外放着。不过,这样更好些。
宋之然对于自己瘸了腿已经释怀了,他们几个男人却对阿蓝的大力气又刷新了认识,都相视一笑,气氛也立刻融洽起来。林丘父女也上了马车,欧阳明去了前面赶车。
马车很轻松的带着他们几个人离开了村子,欧阳明很不舍得把马车卖了,以后少爷出行会很不方便。可是,往后,钱会越来越少,马车也用不上的,喂马的饲料也是一个负担,他们就快要养不起了,关键是,大少爷用不上。在欧阳明的心中,宋之然还是那个大少爷,虽然他已经改口了。
宋之然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他认为一旦做了决定,就要执行到底。
阿蓝第一次去县城,也是第一次坐马车,她左看右看,这马车的避震不是很好,窗外是风景其实也是她平时见惯的田野,可她就是高兴,这是马车啊,而不是公共汽车。虽然脸上看不出笑容,但其他人知道她是高兴了。
林丘怜爱的看着女儿,他知道自己没法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女儿高兴,他也高兴。
宋之然也看着阿蓝,就这样,阿蓝已经很开心了,宋之然更加坚定了想要夺回财产的决心,他可以让阿蓝有更开心的生活。
新鲜的地方总是让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阿蓝还在陶醉其中的时候,眼中的景物里,村落多了起来,有点近城郊的味道。
“快要进县城了。”欧阳明在前面说。
阿蓝从窗户看出去,还真的是到县城的城门了,城门口还有几个像衙门的人守着。
进城不是要交费吧!
果然,欧阳明下了马车。阿蓝好奇的看着欧阳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一个人两文,马车五文,一共十三文钱。
欧阳明交完钱以后,一个看守城门的人还到他们马车前,打开马车帘子看了一下,以确定人数,然后走了回去。
欧阳明还要点头哈腰,才回到马车上,架着车进城了。
“还要交钱啊,做生意的小贩还要每天都要交吗?又要交税,那还能赚到钱么?”阿蓝不禁感叹起来,这样规定,穷人的生活太难了。
“不是这样的,进县城的小贩一次性交一个月的进城费,比我们不经常进城的人少多了,要不他们还真没钱赚,税也是一个月交一次。”宋之然笑着说,这些规定,他舅舅跟他说过,所以,他早就知道。
进入了城门口,已经是辰时中了,街道很多,人也多起来。
“明叔,去找个地方吃过早饭。”宋之然对欧阳明道。
“好的。”欧阳明就赶着马车选了一条街道,那里大部分铺位都是开美食的,看着热气腾腾的摊档就知道了。
“之然,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林丘想着他们已经是蹭着宋之然的马车来的,在一起吃饭就不好了,况且他们已经很早就吃过菜窝窝了。
“林叔,一起吧,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地方卖马车,我想请你们给我们壮个胆。然后一起去找家具店,还要给阿蓝买工具。”宋之然知道林丘的想法,他们以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点小钱,宋之然还不放在眼里。
宋之然用有求于林丘的说法,打消林丘的尴尬。也就是说,他想让林丘帮他忙,他出钱。林丘拒绝,就是不帮忙了。
“那,好吧。”林丘只好答应。
阿蓝虽然不能表露出笑容,但她的眼睛已经盯着那些肉包子了,那味道肯定很好,她来这里十几年了,肉味都没闻过几回啊,说起来都是泪啊!
欧阳明把马车停在一间铺子门口,那里算是比较好的食店了,他心里又刺痛了,大少爷何曾吃过这样差的铺子里的食物啊。哦,现在,他们在村子里的东西也不见得好了,因为欧阳明不是厨子,煮的饭菜很一般,就是还有肉吃。
不用宋之然有何表示,阿蓝已经把他搬下来了,知道他们要进这里吃早饭,阿蓝又把宋之然连人带轮椅搬进了店里,食店老板虽然觉得很惊奇,却识趣的没表现出来,这大概是那个有钱的少爷家的大力气丫环侍候主子。可细看,这瘸了腿的少爷衣着很好,丫环却像村里的人,还有一个比较正常的仆人,最后一个进来的人也是瘸了一条腿,能走路,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只手没了,在衣袖里,看着有点吓人。
奇怪的四人组合。
“客官,你们要吃的什么?”老板才不管他们什么关系,来吃饭就是财神爷,于是,他笑容灿烂的上来询问宋之然。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宋之然问。
“回客官,我们这里的好吃的多了:有鲜肉馄饨,水饺,猪肉馅包子,青菜包子,猪杂粥,鸡肉粥,青菜粥。”
“每人先来一碗鸡肉粥。阿蓝,你想吃什么?”宋之然问阿蓝。
“我想吃猪肉包子。”阿蓝馋肉馋得紧,但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以后,她有钱了,天天吃鲜肉馄饨。
“老板,先上四笼肉包子,再每人一大碗馄饨。”宋之然知道阿蓝很能吃,刚才这些她还不够饱的。
“谢谢你,宋之然。”阿蓝想挤出一个笑容来感谢宋之然,无奈脸上肌肉不给力。
“客气什么。”
“好得咧!客官,四碗鸡肉粥,四笼肉包子,再来四海碗馄饨!”老板太高兴了,刚开门就来了一班大客!他的店铺是一家子在经营,连伙计也不敢请,行情不好,谁的生意都不好做。
额滴个乖乖!结账的时候居然整整吃了两百个大钱。
哇!宋之然太壕无人性了,这两百大钱得买到多少东西啊,败家子!阿蓝咽了咽口水,我也要赚大钱!
欧阳明和林丘同样的感到心疼。换作以前,欧阳明对这点小钱哪里会放眼里,可是,他们的环境不同了,家当还不到两千两。以前,少爷过年买的东西都不止这个价钱。
林丘想,这两百大钱,阿蓝可以换做点好的衣服穿,一个女孩子,她还没穿过裙子呢。
吃了早饭出来,问了店老板,知道马市和家具店的大约位置。按宋之然的吩咐,先去马市,把马车卖了。
马市在牲口市场,这里比较偏僻,马很少,牛羊比较多,人也多,牲口的粪便臭烘烘的。宋之然的眉头紧皱,欧阳明叫林丘父女和宋之然离这里远点,他自己过去找人做交易。
欧阳明钻进了人群中,阿蓝看见他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出来洽谈。欧阳明浑身的冒汗了,牲口市场他跑遍了,都没有找到卖家,心里有点急。
宋之然和林丘父女在外面等的也有点急。
阿蓝想,县城的人也不是很有钱,有钱的人已经有马车了,来这里的人也许只是想买牲口来吃或者养,来这里卖马车,恐怕不行,阿蓝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