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春日已过,夏季已临。因战事结束而恢复的商道,也进入最鼎盛,最繁忙之时。
虽然马鲁受护教军的统治时日还短,但马鲁城的变化,已经有迹可循了。
最明显的,就是城墙外,新建了不少房室。向四面八方顺延着,慢慢成了街市。因城外不设宵禁,所以经营的商行,生意十分红火。地价,也像火箭似的,蹭蹭的往上涨。
特别是临近城门的地方,都快赶上城内的清真寺地界了。
来来往往的商旅,也是络绎不绝。让人隐隐觉得,似乎回到阿拔斯帝国百年以前的盛世。
那久经沧桑的城墙,更是在护教军的休整下,重新焕发出不可名状的庄严与厚重感。让人看着,心里莫名的生出不可逾越的敬畏之心。
至于马鲁城内,变化更大。像比较繁华的街市,房室都经过重建。不仅比以前更加美观,还都非常高大。一些被人瞧不起的偏僻之地,也都有过整修。
那里的房子,全部拆除。重新修建的,还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
变化最大的,还是马鲁总督府。那里是最早整修的,面积扩大了一倍。虽不如哈里发马蒙在世时,东方行省总督府的规模。但与之相比,也只差之毫厘。
并运用了水泥,致使建设进展,快了一倍。论坚固性,也是不逞多让的。
其实说实话,李承绩是不喜欢这样浪费钱财的。因为在他看来,与其将钱用来营建宫室,还不如投给督作司,让其造出利国利民的器械。
那样的话,也可以整体提高总督府的生产力,节约生产效率。无形中,提高总督府的整体实力。
就是用来研制军器,也能增进护教军的军力。在日后的征战中,壮大呼罗珊总督府的声势。
但他到底是总督!
并且随着势力的扩张,已经拥有了七郡之地。
这身份上,自然要体现出来。不然在周边势力派遣使者进访时,会生出轻视之意。
更重要的是,总督府的营建,花的并不是总督府的钱。当然,也不是出自李承绩的内库。而是呼罗珊的商贾们,为庆贺李承绩的统治,表示归顺之意。
而特意捐献的!
到底李承绩对迪乌坎们,向来是不会手软了。那巡视在街头巷尾的红巾军,就像是漂浮的幽灵。旦有人做出不当之举,轻则训斥罚钱,重则抄家充公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迪乌坎们是巴不得给李承绩多送些钱财。好使自己在呼罗珊总督府的统治下,能平安无事。就挤破了脑袋,拼命往里砸钱。钱库司的门槛,还都被快他们踏破了。
李承绩知道此事后,本是非常恼怒的。因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政商勾结。从总督府建立至今,监察司就在他的授令下,防范甚严。
如今总督府竟主动破坏这个规矩,实在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面。所以他当即削了钱库司司务--戴维·古里安的职。
还是张钛铭帮着呈情,才让李承绩稍稍消气。就让戴维·古里安将所有捐金的商贾名单拿来,再请蔷薇,办一场规模不小的拍卖会。
主要物品,则是总督府名下,各种作坊、商行的经营权、买卖权、代理权。
也是步子跨得太大了!李承绩有些顾不过来。便想抓住一些比较紧要的大头,相对分量轻一些,就拍卖出去。一来促进呼罗珊境内商业的发展,二来让自己的精力,能少分散一些。
代理权的话,则是一个区域或是一座城池的专买专卖的权利。这个词语在当下,还是比较新鲜的。所以那些商贾,一开始都不明白。还是已经能独当一面的蔷薇,耐着性子解释,才让商贾们明白。
于是那些代理权,就极受商贾们的追捧。
不过能参加拍卖的,都必须缴纳一千第纳尔的入场费。那些为总督府捐金的商贾,则免费赠予一次入场的机会。
使得仅收入场费,总督府就将修建总督府的大半钱财,给赚了回来。再拍卖,各位出价不手软的商贾,又让总督府大赚了一笔。
最后总督府不仅还了商贾们捐金的钱,还颇有盈余。
由此,总督府还获得不取民才的好名声。
众人欢喜,戴维·古里安却是笑不起来。因为他被降职为协务,受了不小的打击。在钱财上,也更加谨慎了。
那些呼罗珊总督府的官吏,也都心下记着。与商贾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被坊间津津乐道很久。因为另一件大事,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
那就是返回马鲁后,李承绩率领的护教军,依然没有进城。
却是为了庆贺呼罗珊之战的胜利,李承绩要在马鲁城,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
这样的话,就需要时间准备了。
护教军的将士,也都暂时放下整训,齐齐清洗甲胄,擦拭马具。好使进城那天,能体现出最优秀的自己。
但就在这时候,大辽来的一封信笺。让正处兴头上的呼罗珊总督府,猛然盖上一层愁云。
“总督!巴拉沙衮,千万不能去啊!”,张钛铭坐在下首,出声进言道。自大辽请求援兵的信笺寄到呼罗珊总督府,张钛铭就一直反对李承绩前去。
因为大辽与回鹤的战事,就是一个烂摊子。挥师相援,很可能陷了进去了。不说蒙古人还掺和里面,不好攻打。就说胜了,对护教军来说,也不是好事。
因为大辽会因呼罗珊总督府体现出的实力,而心怀芥蒂。
再从利益上来说,此行对呼罗珊总督府也没有任何好处。论疆域,中间还隔着西喀喇汗国。即便打下来了,也不利于统治。更何况大辽还没亡,如何统治,道义上就很难糊弄过去。
可是不去,李承绩心下又备受煎熬。因为大辽那边,是拿着李世昌做把柄。将他一家人,全都监禁在府上。若李承绩不去,那可真就凶多吉小了。
这样的抉择,让李承绩颇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