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吉尔吉斯山脉北麓,莫因库姆沙漠南缘,答剌速河的源头。呼罗珊前锋军两万将士,驻扎在石头山下。这里深居内陆,降水稀少。山上多是裸露的戈壁岩石,偶有石头缝里,长些荒草。
不过海拔较高的地方有冰雪覆盖,春暖花开之时,总有雪水流下。那也是山脚一年之中,最繁盛的时节。眼下已入秋了,温度慢慢变冷。只等第一场雪降下,冬就真的来了。到那时候,这里也会被积雪覆盖,车马无法行走。
所以在入冬之前拿下巴拉沙衮,是整个呼罗珊国最为要紧的大事。
当下距离营帐不远的戈壁山上,两个毛头子鬼鬼祟祟的,巴望着营帐外围的巡防兵走远。
“哥!我们真要去军营偷东西啊?”,个大但身形显瘦的子出声道。他裹着灰扑颇兽皮,打着赤脚。头发剪成寸板,一副部族人打扮。
“莽乌尔,咱们不去难道等死吗?部落可没什么存粮了!牛羊也被乃蛮人抢了,不去偷难道抢啊?”,个头不高但很壮实的子喝问道。他倒是想去抢的,但是军营防卫森严,抢的话无异于找死。
此刻他虽然也裹着兽皮,但脚上却有双鞋子。而且还是部落很少有的长靴!
这是乃蛮人赏的!
当时乃蛮人闯进他们部落,又吃又喝的,将他们部落的东西搜刮个干净。而且部落的女人都要侍寝,他们的额吉(娘)有些姿色,因而被一个乃蛮部落族长看重。侍寝完后,那部落族长赏赐了些东西。这布匹做的长靴,就是其一。
这靴子对他们来,可是精贵得很。从前只有在收取贡税的辽官脚上,才远远的瞧过。所以得了这双靴子,两人欢喜得不得了。即便靴子大了,并不合脚。两兄弟也是欢喜得,你一我一的换着穿。
只是他们的阿开(爹)被乃蛮人带走了!不仅如此,整个部落成年的男儿都被带走了。族长还想和乃蛮人情,留下一些人照看部落的妇孺老幼。结果那乃蛮人混不讲理,不仅打伤了族长,还杀了好几个不从的青壮。
这样一来,部落的男人只得走了。也不仅仅是他们,这附近的部落几乎都受到了洗劫。粮食被清空,男丁被带走。留下些老弱妇孺,只能等死。另外还有为数不少的逃民散居在这周围,使得吃食更加紧张。
因此眼下就是死,莽乌尔他们也想做个饱死鬼了。
“可是哥···这军营那么大的阵仗,万一发现了咱们···”,莽乌尔出声道。尽管饥饿的肚子促使他跟着哥哥阿钦那来军营犯险,但是看着军营的阵仗,他不免心生怯意。
阿钦那没好气的拍了下莽乌尔的脑袋,喝骂道:“咱们是去河边捡点剩菜剩饭,又不进军营,怕什么?”。
着,就躬着腰,快步向军营旁的答剌速河赶去。因冬季来临,答剌速河的水域已全面缩减。军营旁的河,一只脚就可以跨过去。满的星光洒下来,河反射着银光,像极了一条玉带。
阿钦那兄弟俩观察军营有一段时间了,发现生火灶反时,军营的士兵都会在河边清洗炊具。因此去河边找吃的,几率会大上很多。
两人偷偷摸摸的,很快就来到河边。星光虽璀璨,但也看不清细的剩饭残羹。兄弟俩就双手在地上虚摸着,感觉可以吃的,就放到嘴里尝尝。突然莽乌尔摸到一根骨头,塞进嘴里舔了舔,上面还有咸味儿。
“哥···快尝尝···”,莽乌尔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出声道。
阿钦那也不客气!快速将骨头塞进嘴里,感受到了咸味,脸上立时显出几分满足。在部族饶眼中,盐是极精贵的。每年他们都得花费上千只牛羊才能从商贾手上换来几袋盐巴。一些势力的部落,更是要耗费部落一半的牛羊去交换。
毕竟盐是部族人必不可少的!没有的话,狩猎打仗就会没有力气。那部落的厄运,也就要到了。
阿钦那他们平时吃的是那种又苦又涩的劣质盐巴,而且每还只能舔一口。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那是一中少数轻松惬意的时候。
就在他们享受着难得的人间美味时,一队骑兵突然从河对岸冲来。他们还来不及躲,那队骑兵就发现了他们。
“驭······”,为首的一个骑兵喝了一声,紧紧的拉住缰绳。身后的几个骑兵也都悬崖勒马,警惕的打量着阿钦那兄弟俩。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骑兵喝问道。
阿钦那正要回答,其中一个骑兵突然出声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又在军营附近。我看就是jian细。”。
“带走!”,一个统领模样的人命令了一声,其它人就将阿钦那他们押向军营。
也是阿钦那他们倒霉!这伙骑兵是外出侦查的游骑。发现了赶来的大辽信使,就急忙回到军营禀报。结果撞见了阿钦那他们,便当成奸细处理了。
眼下乃蛮人新败,散兵游勇极多。一路行来,游骑们已撞见了不少。本着活俘虏比死人头要值钱的缘故,游骑们看到一群散沙的乃蛮人都是直接抓活的。送到军营,还能领到不少赏钱。
所以阿钦那他们没被立刻处死,只因他们活着更值钱。
而在军营里,已经安歇的李承业被亲卫唤了起来。却是大辽的信使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巴拉沙衮已经被辽人收复,并且辽皇亡于乃蛮人之手。整个大辽文臣武将、贩夫走卒,都等着呼罗珊的兵前去接管巴拉沙衮的一切防务。
同时大辽的臣民,也都愿意成为呼罗珊的子民,尊李承绩为皇。为此,还献上了一封万民信。上面有大大的手印,密密麻麻的,让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不过落在李承业眼中,却是无法言的兴奋。
因为他们李家,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巴拉沙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