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刺史府的后堂花厅,负责与蒙使谈判的王殷志向李承绩汇报着谈判事宜。基本上蒙古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立即退出回鹤,第二个是恢复东喀喇汗国的国祚。至于阿力麻里,可以承认归呼罗珊所有。但要给予十万第纳尔的补充,可以用呼罗珊商货充抵。
这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无论是东喀喇汗国还是回鹤,都已经归呼罗珊所有,完全不需要蒙古承认。即便蒙古在阿勒坦山以北驻了重兵,也吓不退呼罗珊。
所以王殷志也自顾自的提出呼罗珊的条件。
一是双方承认现有边界为准;二是蒙古放弃对夏国的上国地位,承认夏国归呼罗珊所有。如此一来,蒙古的西南就都被呼罗珊包围了。
所以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耶律阿海都不能答应。而且就算他答应了,也不能做主。因此初次谈判很理所应当的不欢而散。
“回鹤、东喀喇汗国、阿力麻里三国决不能让出去!其他都可商谈!”,李承绩听完,出声道。
夏国距离呼罗珊实在太远了!现在能攻取夏国四州府,只因为这些地方本就残破。另外夏国守备松懈,才会兵败如山倒。而且有蒙古在北边虎视眈眈,呼罗珊防守起来也压力甚大。
所以夏国的城池,他早就决定要放弃的。只是在蒙古面前提出来,好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因局势变化太快,耶律阿海也极为被动。因此很多事情,他也要和蒙古那边通气。王殷志谈判时,也看得出来,便应声道:“蒙使对回鹤之地极为看重,要让他们松口,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承绩闻言,喝了口茶水道:“那就再等等。左不过有夏国在手,我们还有筹码!”。
这是从夏国弄来的新茶,就在刺史府找的。身在呼罗珊之地,从来就没喝过新茶。所以初次喝起来,李承绩也是极为享受。
王殷志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完的,就说起了夏国使臣的事。
虽然高良慧还在路上,但夏国的谈判条件已先行传了过来。李承绩先前看过,夏国是真有求和之心。只是李承绩觉着还要把夏国打疼了才好,不然等呼罗珊大军退走,他们又不长记『性』。
这是夏国人的脾『性』!
他们在宋国和辽国间夹缝求存时,就总是墙头草一样不断转变立场。后来被蒙古吓得求和,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背后使坏。以致后来被蒙古屠了李氏一族,毁了国祚。
如今夏国一边求和,一边在删丹增派兵马。听说连国内最顶尖的战力‘铁鹞子’都派来了。旧岁和蒙古人一战中,铁鹞子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但因人数实在太少,又被蒙古人寻了破绽,出现了不小的死伤。
如今再派来对付呼罗珊,那得好好让他们长记『性』了。
便让王殷志下去准备,善待高良慧。并得空让高逸见见,好让父子俩团聚一番。因出于保密,直到现在高逸对外都没有恢复本名。就连劝降沙瓜二州,也用的是去信相见。
现在高逸身在军中,用的是陶毅的名字。一般人,还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高令公。
一些知道的,现在也都被呼罗珊强制迁走。再有事务司从旁遮掩,夏国高层就更无人知晓高逸还活着了。
这么过了两日,甘州城外,水网纵横的黑河流域芦苇『荡』漾。很多荒废的良田长满了嫩绿的野草,一些栖息的水鸟悠闲的在其中觅食。另有为数不少的豺狼在啃食着死人的尸骨。
这里的农耕从旧岁就荒废了,今年又遭遇呼罗珊东征,更无人耕种了。一些死在芦苇『荡』里的尸骸也无人装殓,就这么任由牲畜啃食。
一队披甲战士来到黑河畔,惊飞了上百只飞鸟。
“呼罗珊人避战不出,防范甚严。若要攻取,还得从长计议啊!”,刘昭义举着千里境打量着远处呼罗珊的哨所,出声道。
原本在甘州城外还有几座小城,但人都被呼罗珊掳走,城池也被一把火烧了。村子就更不会放过,全被烧得干干净净。只有这芦苇『荡』长在水里,才没烧起来。
否则的话,他们就一点藏身之处都没了。
“这乌龟壳一样的哨所,真想一把火烧了!”,嵬魏抹明赌气似的喝骂道。哨所上空有侦查用的热气球,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哨所周围也布置了陷阱,他们只要一动,就会引起呼罗珊人的警觉。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呼罗珊将士总会在发现他们后,用声势极大的烟火『射』伤他们。那玩意儿沾染上了就全身着火!并且坐骑受惊,很容易癫狂得四处『乱』跑,将他们生生摔下马。
如此吃了无数次暗亏后,夏国将士再也不敢骑马接近哨所。于是刘昭义和嵬魏抹明等探马兵,就只敢走着来了。
他们是擒生军的一员,此次对呼罗珊的反击战,他们是主力。尽管旧岁在蒙古人手上吃了败仗,但遇到战事,还得需要他们出马、虽说有铁鹞子也会助战,但三千来人,不可能是主力。
因此战事成败,都维系在他们身上。
这样暗自观察了很久,一直大门紧闭的哨所突然大门大开。他们心下一紧,暗道不会发现了吧。
事实上就是这么倒霉!
一队五十人组成的呼罗珊小队骑着快马,急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快走!”,刘昭义马上道。他们一队人数不多,只有九个人。其中他是头头,命令一下,众人就顾不得躲藏,往芦苇旁的荒村跑。
那是一座被废弃的村落,很多都只剩下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但在对方骑马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就近往这里跑。
“驾驾驾······”,呼罗珊将士驱马的身影传来,刘昭义他们跑得更快。
但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条腿的,很快有落后的夏国将士被『射』死。刘昭义跑到村口的一颗槐树下,刚要喘气,一支箭矢就钉在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