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鲁皇宫,议政堂。这是内阁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因水晶宫的建立,所以六部各司的办事机构全部搬走,只留下内阁、元帅府、事务司、国安司、枢密院等重要的部门。这里和李承绩平时处理政务的南书房只隔着百米,经过一条长廊便可直达。
眼下阿利·不剌正主持这周的早会。按照李承绩的吩咐,每周各部门都应该在周一的那天,制定出本周的工作计划表。从内阁开始,一直到地方上的村镇等村官。从上到下,无一例外。这也方便吏部根据官员制作出的计划表,跟踪完成进度。
而内阁这边,李承绩是每周必看的。所以对于工作计划的制定,内阁五位阁臣都比较慎重。张钛铭、花剌子密分别坐在阿利·不剌的左右两旁。远一点的是弗拉特、石抹民安。
为方便议事,他们采用的是圆桌会议。只是阿利·不剌的首辅座椅要高一些,其他都没什么差别。但这也体现出了地位之差!原本他们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现在都已经接受并觉得享受了。
因为他们的座椅都铺上了软垫,里面以玉石做枕,外部塞了弹簧和棉花。竹制的外皮再一包裹,就成了软和又凉凉的软垫了。而且里面还能塞冰块,夏天更是让人像坐在凉水中一样。
眼下朝廷的大事有三件,一是元钞推行;二是对涉嫌叛国的朝廷官员的定罪;三是甘肃行省的战事和西波斯军管区的战事。从轻重缓急来看,甘肃的战事和西波斯军管区的战事无疑是最重要的!
但事实上,这两件战事虽重,但并不急。尤其是西波斯的战事,还排在甘肃行省之后。也是从大元建立至今,从无败绩。所以朝廷上下,都对其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再加上战事其实都是帅府在调度,内阁这边更多的是在钱粮以及外交上的配合。真能插上手的事情,其实不多。因而阿利·不剌这周早会的重点,便放在了前两件事情上。
其中对涉嫌叛国罪官员的惩处是最急的!因为锄奸司的抓捕行动还在继续,民间持续人心惶惶。每天《大元日报》上都刊登着已抓捕的名单,让不少人都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所以内阁这边需要厘清一批罪人出来,向所有百姓宣布,这些人都是该杀之人。从而消除民间的恐慌,让他们知道大元的抓捕和定罪都是有证据的。
“刑部昨日送来了一份定罪名单,你们看看。这都是复议后的,没什么异议今日就一并呈给圣上用印吧!”,阿利·不剌拿出一本折子,递给张钛铭,让其看上一遍就传给其他人。
上面都是首批涉嫌叛国罪的官员和巨商。在官场和商场,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并且官位不低,最差的也是五品。至于布日吉德这样的敌国间谍,则都不在名单上。
传阅完后,阿利·不剌就等着众人说话。张钛铭是老臣了,喝了口茶道:“圣上的意思是从严从重,看名单上,耶律狄万也执行得不错。我看就这样吧,不用再复议了。否则刑部那帮钻牛角尖的,还以为我们故意刁难他们。”。
这定罪的名单复议了五次,这是第六次了。张钛铭瞧着并没有什么不妥,就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思,不想再折腾了。
花剌子密是从刑部调进内阁的,对于大元律法也了解得比较透彻。就接着道:“依照元律,刑部判罚并无不妥,我无异议。”。他的话向来不多,但每次开口必是重点。共事了这么久,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秉性。
“我无异议!”,弗拉特似乎并不想多言。
石抹民安见此,出声道:“刑部判罚复议了数次,如今倒也无大的不妥。只是此番流放亲族甚多,刑部那边可得好好备下沿途遣送之事。另有三岁以下的稚子,依照元律可免于责罚。但前工部狄万之孙,却也在死罪之列,是不是有违律法了?”。
哈桑藏在贾拉赫府里时,为了便于控制贾拉赫,还给他的家人下了药。只是一直以来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哈桑也没和贾拉赫撕破脸。以致这事一直都处在暗里没有暴露。但是在贾拉赫自杀,府里的奸细被一网打尽后。贾拉赫的家人一个个都毒性发作,亲属之中只剩下一个半岁的幼儿因没被下毒的缘故,而存活了下来。所以围绕这个幼儿处置,刑部官员难免有些为难。
弗拉特和贾拉赫私交甚密,自然希望保下这个幼子。但是贾拉赫犯下的罪行又太大了,他本着内哥辅臣的身份,实在没法为罪臣求行。另外这次波斯裔高层官员被蒙古策反,已经对其他波斯裔官员造成了负面影响。像吏部考功司那边,就近期接连弹劾了东波斯行省和古尔行省的几起弊政案。所属官员都是波斯裔,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波斯裔官员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事实上,内阁六部这边传出的风声是为了西征做准备,所以必须保证地方上的安宁与稳定。整肃地方弊政,只是公务,不夹杂其他因素。但弗拉特想着,只怕也不是没有贾拉赫叛国的原因在。
因此他虽然想求情,但嘴上却是不敢多言。此刻石抹民安帮他说出了心里话,使其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
花剌子密摇了摇头,出声道:“石抹狄万此言差异!通敌叛国罪是重罪。依照从前的呼罗珊律法本该诛九族,但圣上体恤民情,不忍血流成河,因而改成诛三族。刑部判贾拉赫孙儿死罪,合乎律法。”。
这里其实就是元律的法律漏洞。因为按照通敌叛国罪贾拉赫之孙确实该死,但依照《大元幼儿保护法》,三岁以下稚儿又免于任何责罚。法律上也没规定在二者冲突时,到底该听谁的。所以这就造成了争议。
“花剌子密狄万熟读律法,难道忘了《大元幼儿保护法》了吗?”,石抹民安反问道。内阁辅臣按照籍贯的不同,可分为辽派、波斯派、蒲华派(元从派)、呼罗珊派。张钛铭和石抹民安都属于辽派,花剌子密是蒲华派。因为是大元的起家之地--蒲华,又被称为元从派。呼罗珊派是阿利·不剌,波斯派则是弗拉特了。除了大元因旧辽官员较多的缘故,辽派的派系成分较为明显。其他派别都相对随意。
花剌子密知道李承绩不希望看到内阁一片和气,团结友爱。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和张钛铭的辽派处于竞争的态势。而弗拉特和贾拉赫所代表的波斯派系之前和辽派走得极近,所以也被花剌子密看成了对手。这也是元从派占据了不小比例的刑部如此贯彻落实贾拉赫等人罪行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