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楼,依芭妲娣听着底下人传回的消息,脸色阴晴不定。夏国的情报乃至甘肃行省的情报,都是由她收集和负责的。但是没想到,蒙古人从齐王那里作为突破口,让他们的情报势力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本来将国防司甘肃分部设在凉州,就是出于靠近甘肃行省,又处在连接夏国腹地的特殊地理优势,所以安全上高枕无忧。但哪里想到,夏国腹地的据点竟然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简直成了瞎子。
自事务司组建开始,哪怕现在多了一个国防司,也是极少出现这样的损失。上一次还是大辽的时候,碎叶的情报势力遭受耶律子正的清剿。而现在,则是遭受蒙古情报势力布日吉德的阻击。
作为大元东方分部的舵主,出现这样的损失她难辞其咎。因此国防司那边也给她下了命令,让其想办法清除中兴府的蒙古探子,让夏国在边境问题上让步。
事实上,现在唯一还支撑夏国坚持的理由,就是背后的蒙古了。所以打掉蒙古在夏国的耳目,没了主心骨,夏国自然不会那么坚持了。
按照计划,李德旺回京便是她反击的开始。毕竟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可以肯定,齐王府绝对有蒙古探子的存在。可是不等她从李德旺哪里得到消息,这颗棋就废了。
“舵主,听说李德旺逃了,我们要不要?”,一头火红秀发的女子冲着依芭妲娣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夏国人。因为在夏国,还没有人是红头发。况且眼珠子也是蓝色的,标准的西域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随着丝绸之路重开,充满异域特色的元人就蜂拥而至夏国。现在就是普通百姓,也对这样的西域人见怪不怪了。
“找到他们,带来见我!”,依芭妲娣冷声道。刚出第一步棋就废了,难免心里有些窝火。再想到特意从凉州冒着风险,潜入中兴府。就是为了给夏人和蒙古人一个教训,戴罪立功。
但现在,似乎与计划中的偏差有些大了。
就在她思虑着对策的时候,底下人突然来报说,总部来人了。
“来的是谁?”,依芭妲娣边起身,边问道。不用报信的女人回答,就听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随即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转而翡翠色的珠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模样普通的男子的脸。
如果走在大街上,这样泯然于众人矣的脸绝对引不起任何人的兴趣和注意。但就是这样的脸,却让依芭妲娣小嘴微张,有些震惊的行礼道:“东方分部舵主1126号拜见盟主。”。
事务司作为李承绩最早的情报机构,所以一直都处在不断调整中。像这以阿拉伯数字命名的方式,就是为了遮掩线人本来的姓名。当然数字只是个代号,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想从中窥伺出大元的情报人员人数,那就痴心妄想了。
王贵的姿态并不倨傲,反而非常平和。点了点头,算是受礼了,就走到主位的下首坐下,出声道:“总部那边觉得,你们可能需要援手。”,说着,就将目光投向门帘下的一个男人。
依芭妲娣这才注意到这个和王贵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别的男人。
“他叫阿兰托,布日吉德在马鲁的千户。”,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对阿兰托露出敌意。
“呵呵---”,王贵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接着道:“不过,他现在是我们的国防司的人了,代号5591。”。
说到这里,阿兰托知道接下来该自己说话了。便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出声道:“布日吉德布局夏国,早在五年前便开始了。当时虽还没有布日吉德,但我们的汗王--咳咳--铁木真已经派探子在夏国收集情报······”。
随着阿兰托的讲述,依芭妲娣才知道布日吉德对夏国的渗透已经如此之深。朝堂上的武官,竟然有一半的官员被拉拢。包括夏国的高级将领嵬名令公。文官的话,软骨仔们几乎全都换了阵营。宫里的贵妃也都是布日吉德人,皇上更是对布日吉德言听计从。
而且这布局早在事务司渗透夏国时,就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包括齐王本人,都被蒙古拉拢。所以事务司的渗透,全都是在布日吉德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只是齐王似乎也不甘受到钳制,后来和事务司合作时,竟然想要用事务司的力量来抵消布日吉德的掌控。
为此,便将李德旺送到大元。这步棋说起来也没走错,但却带有很大的风险。因此在布日吉德彻底展露出獠牙后,他这个齐王的命也就走到头了。
只是布日吉德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大元的情报势力。以致中兴府,乃至整个夏国腹地的情报势力,都几近全根拔起。也就凉州和甘肃行省的地界受到大元官方的庇护和清洗,让布日吉德不敢肆无忌惮。但也还是闹出了些乱子,比如凉州的‘复夏党’们,就是布日吉德的手笔。
听完后,依芭妲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王贵也不催促,就见依芭妲娣吞了吞口水,出声道:“既是如此,那中兴府岂不是龙潭虎穴?”。
毕竟布日吉德在中兴府势力滔天,她们遮掩潜伏进来,说不准早就暴露了。但看到王贵淡定的神情,她就将悬着的心塞回肚里。
“所以说,我才亲自走一趟啊!”,像是应景似的,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呼喝叫骂声。有人打开窗子一看,便见街尾出现一队金甲骑兵。
“大内的?!”,这样的装束只有宫里的近卫才有。
“跟他们走吧!记得把这东西带上。”,王贵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木头瓶子。让每人都尽量多装一些,才道:“在有水的地方多放些,过些天我会派人去找你。”,说着,王贵就大步走了。阿兰托看了依芭妲娣他们一眼,也跟着下了楼。
“舵主,我们?”,看到越来越近,已经围住了前门的近卫,有人紧张道。
“没听盟主的话吗?咱们什么都不要做。”,依芭妲娣冷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