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就在旁边。
李乐勇没法决定这个事情。
毕竟廖沉基身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他只是看了王笔一眼,眼神对视了一下。
如果能够从眼神里看懂别人脑子里的意思,那就好办了。
可惜他不懂眼神艺术,所以只能沉默。
王笔何尝不懂廖沉基的处境简直是一滩浑水。
搞不好,自己是要被拉下水的。
整个三晋省,那么多煤老板。
今天过来开会的煤老板,就有上千人。
后来在网络上,外界给煤老板贴上的标签,往往是土豪、暴富、没文化等。
还有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标签——黑暗。
黑暗之中,包括了很多手段。
暴力是最能刺激荷尔蒙的手段。
王笔深处这一行,多少有些话语权。
大部分煤老板,乍然暴富,其实是运气。
他们突然间赚了很多钱,其实也是毫无准备,有些惶恐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胆子大,靠着不择手段,快速聚敛财富,甚至成为名声在外的巨富!
外界听说最多的,就是这类无恶不作的煤老板。
在廖沉基的身上,显然就正在经历着黑暗时刻。
“边走边说吧。”
王笔没有立刻拒绝廖沉基。
向后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人在跟随。
“霍钢为什么盯着你?”他问。
廖沉基像是惊弓之鸟,弓着腰,哆哆嗦嗦的样子。
他有些没搞明白眼前的状况。
看起来面前这个年轻人,才是话事人?
“李厂长,这位是?”他朝李乐勇询问。
“你只管回答问题就行了。”李乐勇冷冷道。
廖沉基明白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徐徐道出了内情:“我的煤窑在霍钢的煤窑旁边,两个矿煤窑紧挨着。其实到了矿井下面,我这边的煤矿层更好,焦煤更多。之前霍钢过来跟我商量过,要从我手里把煤窑买过去,我没同意。”
没有人回应,他又接着说:“我当时也没多想,只顾着赚钱。从前两年开始,煤炭就比较赚钱了。赚钱多了,也没地方花,我们那一片几个煤窑老板都认识,平常一起打打麻将,玩得不大,输赢几万几十万。后来有一次,霍钢跟我说,打麻将没意思,去奥门赌城玩一把。”
“后来你就去了?”王笔问。
“我这人好赌,戒不掉,也想去见见世面,后来就去了。奥门赌场那边,有专门给大客户的包房,各种玩法都有。当时除了我和霍钢,以及另外一位煤老板之外,还有不认识的老板。当时看着他们玩,掷骰子、玩牌、打麻将,我手痒,小玩了一点,没想到手气不错,连赢了好几场。”
“后来咋输了?”
“有个外地的老板,输了一些,不服气,说要玩大的,问我们敢不敢。”
廖沉基长叹一口气,显然是为此吸取了教训,“越玩越大,越输越多。当时就急着扳本,跟霍钢借钱,霍钢也确实大方,要多少给多少,一下就收不住手了。”
“赌徒啊。”
王笔呵呵直笑,当个笑话,没有一点同情心,“输了多少?”
“两千来万吧。”
廖沉基连忙又说:“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桌上几个外地老板,根本就是霍钢安排的老千!”
“后悔了?”
“后悔,非常后悔!但是后悔有什么用?”
廖沉基一阵哀叹,“回来之后,我想赖账,没赖过去。霍钢不是一般人,冷血的很!我当时也是四处筹钱,还了大半,还差一些。去年煤矿价格就挺高,我说缓缓几个月,只要一直卖煤,就能凑够钱。霍钢不让,带着人堵住了我们煤窑不让干活,就是必须一个月期限内还钱。他其实就是想要我的煤窑,不给不行。”
“你没同意?”
“我当然没同意,要是同意了,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后来一个月时间过了,霍钢见我没还钱,放狠话要剁了我的双手。听到风声,我就一直东躲xz,没敢露面。”
“今天你不该来啊。”
王笔回头看了看,没有刑侦的判断力,根本不知道后面哪个人是可疑人员。
廖沉基也是紧张兮兮的回头,“霍钢肯定在后面盯着!”
他们走到了一处体育馆的广场,人群密集。
廖沉基知道在这种地方自己是安全的,便停住了脚步,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王笔,“我把我的煤窑转让给你!现在煤炭价格比去年还高,肯定赚钱!”
“你这个煤窑,我不敢接手啊。”
王笔也是怕死的人。
搞搞技术还行。
要去跟别人真刀真枪的火拼,他只能是个炮灰,一个回合就被人干翻了。
“你有关系,有后台,霍钢不敢动你的!”
廖沉基今天冒险露面到这里来,就是冲着有后台的人过来。
之前找过一个比霍钢更狠的煤老板,人家就没搭理他。
刚才开会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买家,也想寻找一位靠山。
看到李乐勇居然在会场,便想到了之前廖半金和新庄氧化铝厂发生的事情。
廖半金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但李乐勇却安然无恙。
可以想见,有一个靠山有多么重要!
“我没有后台,你想多了。”
王笔摇头否认。
说实在的,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后台。
当然,之前通过叶志斌,收购氧化铝厂,他认为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当地不想氧化铝厂倒闭,上百名员工失去就业。
他也确实正好想要进入这一行业。
可以说是情投意合,一拍即合。
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利益输送。
看到对方拒绝的态度,廖沉基满脸哀伤。
他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但似乎救命稻草并没有救他的意愿。
“我那个煤窑,只要恢复生产,一天能挖出来几千吨焦煤,一天几十万的收入!我知道老板你不缺钱,但这么好的买卖,便宜了霍钢那个人渣,我心里难受!”
廖沉基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四周都有人盯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硬塞进了王笔的手里,“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得先躲起来了。”
说罢,他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穿过人群,很快关进了一条小巷。
王笔抬头看去,在廖沉基消失的小巷口,果然有几个年轻人飞奔着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