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雅问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
那就是,叶南倾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在此之前,云城几乎所有人都只是以为,叶南倾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亦或是孤儿。
因为养不起,所以被抛弃。
叶家是出于好心收留的她。
可是哪个普通人家的父亲能大手一挥就给出近十个亿的抚养费?而且还将九州矿业这么大的产业供收养叶南倾的家庭挥霍。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叶南倾一笑置之:
“各位,这就涉及我的个人私事了,就没必要向大家阐明了。”
众人只能感慨万千,“叶家收养叶南倾,换来近十年的安然富贵,可真是一桩不可多得的好买卖。”
话里藏着羡慕,更多的是讽刺。
讽刺叶华茂一无是处,却蠢得连唯一的摇钱树都敢得罪。
“叶总这一家子,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刚才秦律师说,在叶南倾成年的一年之内可以解除叶华茂的代理权,她亲生父亲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怎么说?”
“解除代理的权利,就是她亲生父亲给她的选择啊,也是对叶家的考核,叶南倾在叶家要是过得舒坦,又怎么会收回公司呢?”
“叶家可真是沉不住气,一年都等不了。换做我,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一副把叶南倾当成亲生女儿的姿态,等到叶南倾十九岁,就无权以她亲生父亲的名义解除代理协议,那九州矿业不就真正成了自己的?”
众人恍然。
叶华茂更是如梦初醒。
是啊,明明是有机会的。
他还记得那天正是炎热的酷暑时候,他汗流浃背从螺丝厂走出来,一天的机械工作让他大脑麻木,腿脚都站不稳。
工装破烂,被汗湿了一遍又一边以后发出馊臭味。
那个时候,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有四百五十块钱的薪水。
他花了十块在桥边租了个十平米的破平房。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椅子,没通电没通水。
走出螺丝厂的时候,一排豪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上。
几个黑衣人迎着一身西服的尊贵男人走过来。
那个男人跟他见过的小城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穿着高定的服装,戴着镶钻的手表,身姿挺拔,步履悠闲,且温润斯文。
像是那种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有钱人。
一个肌肉硬朗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挡住他的去路,问:“你,是叶华茂?”
他脑袋懵懵地点了点头。
那个五官深邃的男人问他:“有一笔交易,你做吗?”
后来那个人给他交代清楚了详细的所有。
叶华茂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签了协议,然后盯着男人带过来的九岁小女孩发呆。
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跟云城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一双澄澈懵懂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特别乖的样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走之前,那个男人说:“过了今天晚上,小苏苏就不再记得自己的身世,你只需要告诉她,她是被你收养的,从此不叫苏南倾,叫叶南倾。”
他还说:“小苏苏健康快乐地长大至十八岁以后,京都会有一个姓秦的律师来找你,会给你剩下的报酬,比现在给你的还要丰厚。”
“但是,如果秦律师来的时候,小苏苏有任何异样,会有人来亲自收你的人头。”
一管药剂注射之后,原本还哭着闹着不肯离开爸爸的小苏苏,陷入了昏迷。
再醒了,就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什么也不记得。
期初,他每一天都过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兴奋。
一进公司就有一群人恭敬地喊他“董事长”。
公司账上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站起来了,像个男人那样。
开始有人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有人喊他“叶总”,也有人不惜给他一箱子的钱只为了跟九州矿业达成合作。
就连平时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的薛云岚也对他客客气气的,哪怕他把女人带回家里睡,薛云岚也不敢跟他吵架。
顶多只是在背后,用各种不堪的手段,拿小苏苏出气。
毕竟,叶华茂如果没钱,也不会将丑事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
可就是因为有小苏苏,叶华茂才有了钱!
薛云岚恨这个死丫头,但是又不想放弃叶太太的身份。
她精神分裂的时候甚至拿着刀子想在小苏苏的大腿上划口子,可后来叶华茂气急败坏地制止她,说要是苏南倾有三长两短,他们都会被那个男人弄死。
薛云岚这才有点怕了。
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小苏苏身上留下伤口,于是就让她在下雨天去外面淋雨,让她在寒风刺骨的冬天穿着单件在院子里罚站。
大年夜的晚上,叶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壁炉温暖。
院子里的积雪淹没了小女孩的膝盖。
小苏苏在外面冻得小脸蛋通紫。
等到薛云岚打完牌想起外面还有苏南倾的时候,再出去,人已经晕过去。
生命垂危。
小苏苏失明了。
极寒导致的“眼中风”,视网膜中央动脉堵塞,眼睛周围全都白了,看什么都是花的。
在病房里,薛云岚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翻白眼,“她爸妈恐怕早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害人精,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父母再有钱,还不是不要你!”
医生进来说:“一个半小时之内必须动手术,否则,光感受器的死亡将不可逆转。”
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薛云岚激动得热泪盈眶:
“什么!我的安雅找到了?”
然后提着包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医生追在她身后大喊:“你这个做母亲的是怎么回事?手术到底还做不做?什么事情能比你女儿的眼睛还重要?没时间了,她会瞎的!”
薛云岚头也没回……
意识混沌的小苏苏听见医院的人起了争执:“没监护人签字当然不可以动手术!”
另一个女护士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是……主任,不做手术,这个小姑娘只能是一个结局,永久失明,变成瞎子。”
医者仁心,怎么能忍心?
病床上,虚弱的小苏苏试图张口说话,可嘴皮子抬也抬不起来,发声都困难。
她想说,能不能救救她?
她不想再也看不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