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
医院内。
陆云汐死气沉沉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眼底一片绝望。
昼夜不息的连弹,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的手就抽筋了。
何况弹的还是那首难度极高的《音之舞》,她根本不可能连弹二十四个小时不出错。
刚才医生告诉她差一点她的手就无法再继续弹琴了。
那个夜菲,哪里是在跟她打赌,她就是处心积虑想废了她!
这个时候,手机弹出一则新闻快讯。
她点开。
是夜菲在c市的钢琴慈善音乐会上演奏的那一曲《音之舞》被人录下来发到了网上,已经引起了全网的关注,下面全都是对钢琴狂热的粉丝对夜菲膜拜的呼声。
她翻看着评论,意外地看见自己筋疲力竭之下弹奏的曲子也被发到网上。
下面骂声一片:
“弹成这个鬼样子居然也敢质疑夜老师?她怎么敢的?”
“听说她手弹得抽筋了,活该!”
“……”
陆云汐拧眉,手愈发颤抖得厉害,现在她脑子里萦绕着那首曲子的音调,像是魔咒一般挥之不去。
护士拿着点滴瓶进来,“手伸出来,该打针了。”
“打针?”陆云汐一惊,猛地摇头,“不要,我害怕打针,我才不要打针!”
她从小怕到大的东西,现在十八岁了,依旧看见针头就心颤。
“赶紧把手伸出来,你这个样子不接受治疗只会更严重!”护士走过来,取出枕头。
陆云汐没动,身子缩在床角发抖。
以前每次生病,都是陆曜陪在她身边哄着她吃药打针。
可现在,没人会再陪着她。
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你赶紧的。”护士没耐心地看了她一眼,“这里还有其他的病人等着我。”
说完,直接要拽她的手。
“我都说了不要!”陆云汐猛地推开她,声嘶力竭地尖叫,“你给我滚!”
护士愣了一下,瞬间火冒三丈,“你这个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精神科呢!难怪病得这么严重都没人来看你,脾气这么差,估计跟家里关系也是一团糟!”
这句话刺痛了陆云汐的心脏。
她冲过去,胡乱撕扯着护士的衣服和头发,声音尖锐地喊:
“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是陆家大小姐,陆家只有我一个千金,黎落才是假的,她才是个冒牌货!”
护士一脸嫌弃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要发疯出去发疯,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推开她,护士躲瘟神一样地跑出去了。
陆云汐披头散发地蹲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初到陆家的时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陆曜对她百依百顺,宠她如掌上明珠,俞茗雪也对她关心备至,亲手为她熬汤煮粥……
她忽然好想念……陆家的灯火辉煌和暖意融融。
她拿出手机,流着泪给陆曜打过去一通电话。
“爸?”她声音哽咽。
“云汐?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再像从前那样温和,倒显得有些冷冰冰。
“爸,我生病了。”
“云汐,你说什么?”那头的人显然心不在焉。
“我说……”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随后,她听到了俞茗雪愉悦的声音:
“老公,你说我给黎落煲的鲜鱼汤她会喜欢吗?你先帮我尝尝……”
“云汐!我还有事,有什么以后再说,先挂了!”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通话时间两分钟都不到。
陆云汐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
既然一开始就收养了她,现在又凭什么把她赶出去?
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一家人!
还有叶南倾,处心积虑地揭穿她的身世,不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她眼中掠过恨意,掏出手机找到通讯里面一个长期没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你不是说有个杀手组织叫‘十色’吗?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要买命,买一条贱命!”
枫园。
夜色寂寥。
冷冽的月光铺了满园,树影被拖长成各种扭曲的形状,就连风,都没有声音,院子里的一切都被凄冷的月光笼罩,显得格外诡异。
只有二楼阴暗的卧室里,传来男人忍痛嘶喊的悲恸声。
此刻,身体好像变成了某种易碎的物件,血管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
他攥紧了轮椅,苍白的脸颊上,大颗大颗的汗如雨般落下,大脑中猛烈的钝痛让心脏也跟着震颤。
洒落一地的温热血液、少女临死前无法瞑目的惨状、还有那骤响的枪鸣声,像碎裂的玻璃般切割他的脑神经。
向聿冲进卧室的时候,顾沉早已不堪重负,身躯从轮椅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滑落在地上。
“二少爷!”向聿快速冲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顾沉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像濒死之人,又或者,他本就是个死人。
“二少爷,我把天师给您请来了!”
在向聿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黑发老人,老人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道冠,一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装扮,只是那一双睿智明亮的眼,让人过目难忘。
老人眯了眯眸子,表情刚毅端正,“顾沉,你我又见面了。”
“天师。”顾沉目光忧郁,“我……为何这般痛苦?”
医院的检查显示身体无碍,可为什么他夜夜都要忍受这掏心般的钝痛,这钝痛遍布全身,让他夜不能寐。
“顾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逆天改命,必有代价?这一切,不过是你做的选择罢了。”
“逆天改命,必有代价……”顾沉眼神一点点空洞。
说着说着,他又低笑出声来,那声音带着几分疯癫,“那她根本不记得我,也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
“我早跟你说过,无论结局怎么样?都是命数,而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也是命数,现在你知道这结局了。”
顾沉喉结微动,宛若深潭的眼底掠过一丝波澜。看书溂
“顾沉,上一世你本该顺风顺水,是天命的赢家。”老人沉声道,“顾肆寒命数不如你,他不自量力与你为敌,注定要死,毕竟无论是后来崛起的程氏,还是京都四大家,把柄都在你手中,你大可以在京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顾沉扯了扯嘴角,眼中却写满了疯狂和绝望,“后来的京都遍地繁华,可再也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