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二舅妈和启艳作证,薛立刚还能不敢下手?”重重叹一声,赵玉兰抹抹眼角,“你二姨夫那性子也太倔,强俊杰给他报了信,他不但不跑,还迎着薛立刚去了,说是不能被薛立刚扣屎盆子,这倒好,你二姨真是要天天给他端屎盆子了……”
明明很伤感的一件事儿,被赵玉兰这么一说,愣是喜感了起来,初夏忍着笑,安慰她:“娘,二姨夫这罪不会白遭的。”
“嗯,听曾首长那意思,是肯定会还他公道的……”赵玉兰眉头皱起来,“你二舅妈,怎么能做出那么狠的事儿来?她到底当不当自己是老赵家的人?”
“这事儿既然不是二姨做的,二舅妈就一定是得了指使,其实……”顿一顿,初夏道,“谁干的,咱们也大致能猜到,娘,放心吧,薛立刚这次绝对躲不过去的。”
林宝河附和:“夏说的对,这是党的天下,哪能让他那么是非黑白不分的人,老是逍遥法外?”
一连声的叹着气,赵玉兰没吱声儿。
“娘……”初夏筷子塞她手里,“多少吃点儿,就算为了我,娘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赵玉兰点点头:“娘吃,夏也吃。”
一家人沉默着吃完了饭,初夏利索的把筷子碗收下去,刚要刷,赵玉兰把她拉一边儿:“去陪你爹说会话去。”
“娘,我不会把碗砸了的。”初夏赶紧道。
“陪你爹说话吧。”赵玉兰坚持,剩的碗只够人手一个了,再砸一个,难不成用手捧着吃。
初夏悄悄伸了伸舌头,她以前哪做过家务?结果,刷了三次砸了四个。赵玉兰敢用她才怪呢。
……
松水县医院。
看着被固定在床上的张*,周汉亮脸阴沉的可怕,站他身后的曾梅丽和赵国亮吓得大气不敢出。
“首长,您可要给我们家*做主,不管这事是不是我们做的,总要有个调查的过程,哪能上来就是往死里揍?……”赵玉翠坐在床边边哭边申诉。
“你……”周汉亮回头瞪一眼曾梅丽,后面的话又缩了回去,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曾梅丽,她只是过来征兵的。哪曾想到就遇到这样恶心的事儿?
况且,曾梅丽只是军区卫生院的中层领导,查案办案根本就不是她的强项。至于赵国亮,也不过是个小班长,在这方面哪来的经验?
这俩搭了一块儿,偏生的林晓花和赵启艳就撞上去……
不管这事是不是张*做的,都不应该把人给揍成这个样子。这什么年代,还刑讯逼供的?而且,那根本就是下了死手。
两根肋骨折断,脾脏挫裂伤,这不是要人命的打法儿是什么打法儿?
“启亮,你盯着这儿。”周汉亮又安尉赵玉翠几句。便带着和他一起来的王雷以及曾梅丽离开了医院。
“二姑,你去躺会儿吧,这儿我盯着。”自昨晚上转院过来。赵玉翠就没闭过眼,赵启亮怕她把身子熬垮了,撵她去休息。
“没事,我要守着你姑夫,他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赵玉翠吸吸鼻子,“启亮。小庆还不知道你姑夫的事儿呢,能不能麻烦你回去把他接了来?万一……”
赵启亮打断她:“二姑,没有万一,医生不都说了嘛,姑夫身上并没有致命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是担心……”
“二姑,你太累了,休息去,快点儿。”赵启亮推着赵玉翠,“休息不好就容易胡思乱想。
昨天小姑和小姑夫不是说好了嘛,今天一早带小庆往这边赶,没准等你一觉醒了,小姑他们到了,二姑夫也醒了。”
“可是我不……”赵玉翠一下子僵在那儿,赵启亮抬头,就见一名四十五六岁,面色白晳,带个黑框眼镜的男子带了二名中年男女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一丝浅笑——招牌式假笑。
“我来看一下*同志。”男子冲赵玉翠笑笑,抬步往里迈。
“您是?”赵启亮疑惑的问道。
跟在男子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赶紧介绍:“咱们松水县的县委书记江月生同志。”
再次见到曾经的梦中情人,赵玉翠脑子轰的一声愣在那儿,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可是看对方的样子,好象已经不认识她了。
赵玉翠木木的站在后面,听着江月生象征性的向医生问一些问题,“二姑……”被赵国亮轻轻一扯,赵玉翠回过神来,就见江月生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玉翠同志,辛苦你了。”
“江月生,二十年不见了,你还认识我吗?”不受控制的,赵玉翠问出了心中所想。
盯着赵玉翠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江月生一脸疑惑:“您是?”
“赵玉翠。”
江月生还是一脸的茫然。
“赵玉兰的姐姐。”
“噢噢噢……”江月生的声音稍稍热情了两分,“原来是你啊,这么些年没见,都不认识了,呵呵,没想到,你就是*同志的妻子,*同志是个好同志啊,相信,他一定不会做出那等事儿来的,玉翠同志不要担心……”
一口官话,一脸假笑的江月生,在赵玉翠的眼前晃来晃去,突然,她就觉得好讽刺,为了一个不记得她的男人,她竟然恨了小妹二十年。
太可笑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不管有没有小妹,江月生都不会喜欢她的,否则,绝不会在听到她的名字后,还认不出她来。
她可真是够蠢!
以前爹娘和她这么说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不信的,她一直觉得爹娘偏袒小妹,是故意向着小妹说话,却原来,是她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当中。
看着恍恍惚惚的赵玉翠,江月生眸色微闪,对这个女人,她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只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他堂堂县委书记,哪好承认认识她?
若不是赵玉兰去县里找他曾报过名字,又被他的妻子车晓丽给揍了,闹的沸沸扬扬的,刚才他也不会承认他认识赵玉兰的。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原本不显眼的赵玉翠,竟是变的比赵玉兰更招人喜,那身材,那气质……,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可是,这么痴心待他二十年的女人,让他心里不可能没点儿小得意。
“玉翠同志,有什么难处,就去县里找我,当年我下乡的时候,你们没少帮助我,现在,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江月生说着,写了张纸条递给赵玉翠。
感觉到在手心里抠了一下的手指,赵玉翠脸腾的就红了,她掩饰的垂下头,嗯|嗯了两声,便没了音儿——本已平静的心,又乱起来!
“二姑,他就是害你和小姑失和的罪魁祸首?”送走了江月生,赵启亮忍不住问道。
“嗯。”赵玉翠点点头,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是啊,这是害她和小妹失和的罪魁祸首,可是,二十年再相见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还记得她,却都不敢承认认识她,背地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动作,足已说明他非良人。
亏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她扰的心慌意乱的,或者,这就是初恋难忘吧,也或者说,这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上午十一点多钟,林宝河和赵玉兰带着林初夏和张小庆到了县医院。
看到自家老爹给伤成那个样子,张小庆红着眼圈儿拳头捏的紧紧的:“薛立刚,我操|你姥姥的!”
“小庆!”赵玉翠喝止一声,又一把搂过儿子,紧紧抱住,脑袋伏在儿子颈窝,小声的抽泣起来。
趁大家不注意,赵启亮扯了扯初夏袖子。
“大哥,怎么了?”跟出门口,初夏疑惑的问到,她的心情还在震荡中,虽然听爹娘说了二姨夫伤的不轻,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没让你姥他们知道吧?”
“没有!”初夏摇了摇头,“要不哪能就我们几个来?怕心动了姥姥姥爷,连大舅和大舅妈都没敢通知,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传过去了。”
赵启亮叹一声:“晚几天二姨夫能动了就不要紧了,要是这个时候让他们过来看到,怕是受不住。对了……”
“大哥,有什么话就说吧。”见赵启亮犹豫着,一副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儿,初夏问道。
“你知道二姑和小姑为什么关系不好吧?”赵启亮试探着问道。
“知道。”初夏点了点头。
“刚才他来过……”赵启亮便将赵月生来过的事儿向初夏详细讲了一遍儿,“……,我是担心万一他再过来,让小姑遇上,夏,待会儿你就要求小姑和小姑夫带你回家吧。”
“好。”初夏点头应下来,为了不看见那恶心的男人,不勾起娘的伤心事儿,她做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无所谓。
原本,她就不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只不过赵玉兰和林宝河待她太好,让她不得不懂事儿罢了。
那厢,赵玉翠对赵玉兰倒真是和以前不同了,明显看出来,她现在对妹妹的亲近是发自内心,不是象昨天那样,因为求到,才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