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筱回到老旧的家,母亲陈玉梅早已睡下了。
“伊筱,是你回来了吗?”母亲房间的灯亮了,陈玉梅披好衣服打开了客厅里的日光灯。
林伊筱的脸上尚有泪痕,眼睛也通红肿胀。她背过身去生怕被自己的母亲发现异常,略微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假装若无其事。
“妈,你还起来干嘛?我就是和同事出去吃了顿晚饭,身上有些味道,我去冲一下啊!”赶紧跑进卫生间,锁上门栓后方才心里安定些。
“那……你慢慢洗,妈妈给你泡一杯蜂蜜水,到时候解解酒!”陈玉梅倒也没有注意,转身进了小厨房。
“嗯……”林伊筱望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用毛巾捂住脸,试图不让泪水流下。她拧开花洒,滴滴水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没有脱去自己的衣服,就让这冰冷的凉水冲刷着她身体,泪水夹杂着,这时她才敢忘情地痛哭起来……
清洗了很久,直到身体微微发冷,林伊筱才想起自己一直洗的是凉水。关掉花洒后,穿好睡裙,无力地走出卫生间,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床头灯打开了,一杯蜂蜜水就在床头柜上。林伊筱喝了一口,原本甜蜜的蜂蜜,不知为何今日却有种难言的苦涩。她重新放回床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眼睛直直地,一时间都有些愣神了。
“叮!”一声提示声,深海孤舟的头像在闪动。
“回来了吗?今晚还顺利吗?”原来他是担心没有经验的林伊筱出去应酬会吃亏。
林伊筱瘫软地躺在床上,身心俱疲。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忽然间她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
工作了,环境在变,人心也在变。
她至今不敢回想沈煜钧绝情绝义的话语,胡思乱想时,手机又响了。
“这么晚还没回家吗?我真担心你。”
林伊筱的眸子中闪动着泪光,她微微啜泣,又开始忍不住了。
“我很好,深海,谢谢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深海孤舟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和林伊筱就像心灵相通一般,隔着网络亦能感受到彼此的牵挂忧虑。
林伊筱没有马上回复他,过了一会,她发了简单的几个字,“深海,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就在今晚,一年多的感情说断就断了。”
独自坐在床上的马珩远愣了一下,因为他和林伊筱虽然无话不谈,但从未谈及过各自的感情世界,这就像是不约而同的约定,各自坚守着各自的底线,不涉及**,也不过分窥探彼此的私生活。
“你爱他吗?”马珩远问道。
“爱……”林伊筱陷入了沉思,“那是爱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吧!”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因为沈煜钧锲而不舍地努力,从大一开始,他就像吸铁石一样死死吸住了林伊筱。打饭,接送,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情。林伊筱因为对他没有感觉,也不想过早涉猎爱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松口。
但在大三那年的暑假,为了打工,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林伊筱骑着自行车摔倒在了路边。手腕轻微骨折,那时是沈煜钧第一个赶到她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带她去复查。女孩的心就这样被感动了,没有过多的言语,渐渐默认了这段关系。
马珩远盯着手机发呆,曾几何时,他和亡妻刘茹慧当年也是因为习惯了彼此而步入了婚姻。
因为家族的利益,也因为是从小的玩伴,他接受这位视如妹妹的妻子。婚后的他醉心于事业和生意,对自己的娇妻缺乏沟通和关爱。直到那件事出现,他才发现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如果只是习惯,那也许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一时间的失落是暂时的,只要适应了就好。”马珩远在用自己的经验开导她。
“是吗?也许吧!”林伊筱回复了一句,这时她感觉头有些发烫,迷迷糊糊地,慢慢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母亲陈玉梅煮了一些白米粥准备叫女儿吃早饭。
“伊筱,今天怎么还没有起床啊?再睡可要迟到了啊!”她敲了敲女儿的房门,迟迟没有人应答后,担心地开门进去了。
林伊筱的脸上泛着不同寻常的潮红,闭着眼睛嘴里迷迷糊糊地在说些什么。
“伊筱……”陈玉梅又叫了一句,女儿没有反应,好像还在做梦。她把手放在女儿的额头上,“呀!这么烫!”林伊筱洗了那么久的冷水澡,从头凉到脚,自然会着凉。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陈玉梅找来冰袋,赶紧给女儿敷上。到小药箱里翻找了一盒退烧药,仔细查看着剂量,泡了一杯开水,扶起女儿喝了下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伊筱才缓缓清醒过来,她浑身发着虚汗,嘴唇干裂开来,微微睁开眼,双目无神地望着陈玉梅,“妈,几点了?我还要去……上班”勉强地想强撑起身子,可还是太虚弱了,压根没有力气。
“你先躺着吧,如果还不退烧,妈妈还要带你去医院。杂志社今天就不去了,要不妈妈给你请个假吧!”
林伊筱摇摇头,“妈,我还在试用期,还是……还是去上班吧!我,我没事……的!”
女儿一直是个倔脾气,陈玉梅知道,如果不是被这个家庭拖累了,女儿还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现在,女儿除了上班就是赚钱养家,她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四十岁不到就从单位内退了下来,拿着一点补助的微薄退休金,家里的收支一直都是捉襟见肘。
林伊筱哪里还有力气起床,热度还是居高不下,刚刚的清醒一下子又开始变得迷糊起来,陈玉梅本身就很瘦弱,加上担心过后六神无主,一时间居然忘了怎么办。
这时林伊筱的手机响了,陈玉梅以为是杂志社打来的,急忙接通了电话。
向天戈和吴伟军站在花语杂志社的总编办公室内,原来他是来投资,商谈到杂志社投放广告的。一旁的吴春华本来就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这次见到了真正的财神爷,激动地喜笑颜开手舞足蹈。
“伊筱发烧了,人在家里,所以不能去上班了。”陈玉梅电话一接通就马上告知,压根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向天戈一听马上急了,“没有去医院吗?现在体温是多少?”他一脸的急切和紧张,刚刚还在一边滔滔不绝的吴春华,立即也识相地闭住了嘴巴。
“我也不知道,吃了退烧药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估计烧得很厉害了。”陈玉梅着急地摸着女儿的手臂,“天呐,居然烧得更厉害了。”
“那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送她去医院!”向天戈边说边冲出门去,他的心都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