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份非常详尽的材料,当然了,在向天戈眼里,这就是一份整他的“黑材料”。
从文字到照片,每一项都是非常详细。面对这些,向天戈只能是哑口无言。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倒了,获益的只能是马珩远。这份材料不用调查也知道,这个伪君子,今天还来试探他,其实早就在背后设下了圈套,只等着他去钻呢。
向天戈对马珩远恨之入骨,但此刻却不得不面对如此大的困境。他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张市长,我们向氏是南元的龙头企业,这么多年来为南元的建设也出了不少力,这次的质量事件的确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就这样叫停了项目,那我不是要血本无归?”
向天戈有些激动,一来一去几十个亿的损失,别说价值巨大,就是对内对于向氏的股东来说,他也是无法交待的。
可以说,现在的他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了。“您是南元市的父母官,我们向氏关系到几万名员工的生计,所以,张市长,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向天戈不仅诉苦,而且还把职工的生计搭上了。张亚军听着,不发一言,而后站起身来,背手往窗前走去。
他眉头紧锁,向天戈的哀求其实不能改变决定,毕竟这是行政命令,而且是关乎民生的大问题。
向天戈说的,其实也一直都是他在意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了,“好了,向总,今天找你来不光是下达行政命令,我们要解决问题,就不能拘泥于眼前的条条框框。”
“你的困难政府知道,据我了解,向氏这段时间的经营状况不是很好,资金流动上出现了一点问题,是么?”
张亚军一问,向天戈的心“咯噔”一下,心想这个男人真的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天他是有备而来了。
向天戈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回答,只是这么沉默着。
“如今全国各大银行收紧贷款,我知道向氏的资金压力,南郊花园的项目马上就要紧锣密鼓地进行了,这是个关系城南郊区百姓的民生工程,我们市政府一定大力支持。”
他一脸正气,目光紧紧盯着向天戈,“我会和几大银行打招呼,在向氏的贷款问题上,给予你们最大的优惠。”
这一招真的很高明,不但解除了向氏的燃眉之急,而且也让他无法拒绝。
“张市长……”向天戈还是想努力一下,“那楚江城呢……”
“向总,楚江城目前的处理是对大家损失最小的方案了,有问题的项目是绝对不能流向市场,如果将来出现了重大质量事故,这个责任我们谁都付不起。”
他一脸严肃,向天戈马上不多言了。
“暂停销售的理由对外是说手续不全,所以我们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到了。”
“至于今后——”
向天戈头疼地摸着脑袋,看来是真的没有机会了,这么多钱砸在那,将来这就是他的心病。
“我已经吩咐建设局,尽快找到一个补救方案,不管是改建,还是别的,反正,在没有全面的检验合格后,这个项目绝对不能上市。”
话都已经说绝了,向天戈自然没有继续纠缠的理由,他和张亚军道别,垂头丧气地迈开步子,等车子开到他身边时,一言不发地他,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吴伟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坐进车内,那张阴郁的脸上,四散着危险和冰冷。
这时,向天戈的手机响了,他面色沉重地接通电话:“这个结果您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冷酷的声音,“事情既然不可逆转,那你就不要再生事端。这几年你在南元太猖狂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做?”
向天戈不语,因为对于这件事,他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为了压缩成本,底下的人居然会这么离谱。
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他也是无话可说。
“张亚军是在替马珩远出头?他的手段很高明。”向天戈咬牙切齿,眼神中的黑暗,让人心中一冷。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给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个教训一定要吸取,另外,张亚军手里有你的材料,你今后做事情时要动动脑子!”
男人语气严厉,反复叮嘱向天戈,而他呢,虽然心中愤怒,但也不敢直面冲撞。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元市的市委书记刘长乐,向天戈一直向他输送利益,两人早就变成了利益共同体。
只是,他藏得很深,而且轻易不会让自己暴露,但在关键时刻,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是不会贸然翻脸的。
向天戈之所以在南元有恃无恐,全赖他的帮助。包括他的楚江城地块,由住宅转为商业用地,背后给予支持的都是刘长乐。
他不知道,初来乍到,才到南元官场半年多的张亚军,到底对他和向天戈的关系了解多少,但从目前的情形来到,张亚军的城府和手段,却是非常老道的。
所以,他才会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向天戈不服气地说道。这太难了,让不可一世的向天戈低头认错,这真的比登天还难。
向天戈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尤其这个男人还是马珩远。
挂断电话后,车子往向园驶去。吴伟军坐在一边,不敢多嘴。车内的气氛压抑极了,黑夜将这个繁华的都市笼罩,在静谧和热闹中,两种环境在不断转换。
来到了漆黑一片的雁荡湖,车灯在幽静的道路上划出一道白光。随着车子的行驶,灯光也在快速移动。向天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外,脸上的幽冷,还有周身的冷峻,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车内的人,今天的他遇到了大麻烦。
向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穿过茂密的树林,从园林的一端开到了东楼前。
车子停稳,吴伟军先下了车,他恭敬地帮老板打开车门,向天戈瞟了一眼,冷冷地说:“你马上去通知,明天,楚江城的销售暂停。”
说完,没有任何解释,冷漠地转身就走进了别墅。呆立在原处的吴伟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什么意思?暂停销售?”
无论向天戈多么不甘心,暂停销售的楚江城,还是变成了南元市的一个笑话。对外,市政府一直守口如瓶,宣称是因为楼盘的手续不全暂停销售。
一年来向氏对楚江城的宣称是不遗余力,如今,盖好的楼却不能卖,这就像是一颗钉子,直戳向天戈的心脏。
他对外佯装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对马珩远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呵呵,马珩远,你还真的是个人物!”手中拿着报纸,注视着春风得意的马珩远,因为楚江城的退出,宏远广场销售火爆,短短几天功夫,早已经是销售一空,成绩斐然。
因为这次失利,秘书吴伟军也变得格外小心谨慎了。向天戈心中压抑着的火气,迟早需要爆发出来。他低着头,拿着一份神秘的名单,敲门后走进总裁办公室,怯怯地说:“向总,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恢复出来了,这是所有的名单。”
这件事他总算完成的不错。向天戈拿起单子,仔细查看起来。
“上面的号码都查出是谁了么?”一连串的数字,他根本无心一一查看。
“全部标注好了,只是,有一个奇怪的电话,一直没有找到电话主人。”
“哦?”向天戈眉毛一挑,这时,他注意到了白纸上标注的一个陌生号码。吴伟军很细心,全部用红笔圈出了通话时间和日期。
“这个号码查不出来?”向天戈问,而后,惊讶地发现,在妻子出事前的一两个月,这个号码和林伊筱频繁联系,有时候几乎是一个小时!
他将名单紧紧攥在手中,反复地用力揉搓过后,眼神中的那抹阴冷,瞬间就将他吞噬。吴伟军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向天戈这是爆发前的症状。
“向总,不要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段时间,这个号码使用过,但每次都是很短的时间开机,我估计,他是怕被人跟踪,但又在等什么人联系。”
吴伟军小心翼翼,他的分析很准确,尹允默的确每周都会开机一天或者几个小时,不为别的,就只是难以忘记林伊筱。
痴心的他,在和林伊筱分别后,回了一趟意大利,但很快,他又回国了。他只知道林伊筱去了上海,所以,在上海市的一座教堂里,他隐居了下来,从事着最为简单的工作,渴望能有一天,在这里与她重逢。
“是么?”向天戈细细品味着吴伟军的话,“这么说来,这个电话就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他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阴险狡诈的向天戈,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妻子没有死,那坠崖溺亡的惨剧,也许只是一出惊天的大阴谋。
“那你就给我守着,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监听这个号码,如果找到突破口,我会好好的奖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