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锦衣卫因为过于感叹走了神,被那突然蹿出的妇人吓了一跳,意识的一把抽出长刀挥起。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在那名锦衣脚前,“咚咚咚”边磕头边哭道:
“大人饶命,我家夫人脑子不太清楚,望大人恕罪啊,大人饶命啊。”
那锦衣卫稳住心神,低头看了丫鬟一眼,又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正死死的抱着一名行将就木般的女子,失声痛哭。
“芊儿啊,娘的芊儿啊,娘可找到你了,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我是娘啊,你不认得娘了吗?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那妇人将女子搂进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丫鬟见那锦衣卫举着刀并未落下,壮着胆子爬起来,上前试图扒开妇人抱着那女子的胳膊。
她边扒拉边哭着说:“呜呜呜,夫人,您快放手吧,误了大人们办差,我们担当不……”
她的声音在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戛然而止,手上的动作也顿下了,甚至忘了哭泣。
这、这、这,她眼神猛的颤了颤,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息之后,她悲呼一声:“夫人,您快放手,您认错人了……”
走在前头的傅忠和飞鹰,见队伍后面的人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
傅忠对飞鹰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飞鹰皱眉点头,以二人现在的耳力,自然听了个大概。
他迅速返回队尾,那名锦衣卫见他过来,将刀装进刀鞘,拱手说道:
“报告大人,队伍正在行进,这名妇人突然闯出来,属下一时不察,让她……”
让她干啥了?得逞了?
这词用着也不恰当啊?!
他看着这场面都觉得心酸。
队伍后面的这些女子,是他们搜查的时候,在一间大屋子里发现的。
她们一个个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不哭、不叫、无情绪。
但作为锦衣卫,对那间屋子的场景是熟悉的,这些女子是被关在这里,供那些黑魔教教徒……
他现在只恨没将那些黑魔教教徒全部抓光,让他们跑了近百人,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了。
飞鹰闻言,并没有责怪那锦衣卫,而是走上前,抬手将那名妇人砍晕,对那丫鬟说:
“既然你家夫的脑筋不清楚,那就快带上你家夫人回去吧,若是家里走失了人,到刑部报个案,别让她出来乱认人。”
飞鹰这话说的很含蓄,就算眼前这女子是那妇人的闺女,大庭广众之下相认也决不是一件好事。
但私下里认回家,好好养养,将来谁也不能与眼前这个瘦的脱形的人联系到一起不是?
这个时代,女子的闺誉大于天。
“谢谢大人。”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立即听懂了飞鹰的话。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将那妇人背了起来,大步穿过人群走了。
看的飞鹰忍不住一愣,这丫头行。
他抬头扫了一眼路边围观的百姓,拱手道:“大家先散了吧,人多容易让坏人钻空子,都当心自己手里的孩子。”
听飞鹰这一说,牵着孩子的人不自觉的紧了紧手,拉着孩子就走。
其他人见状,光景看的差不多了,愤怒的情绪也发泄了,于是,纷纷散开。
一行人押解黑魔教徒到了刑部,道元子师兄弟三人和傅忠、飞鹰把关,凡黑魔教教徒都直接被关进地牢。
似教徒非教徒的人,被关在普通的大牢里。
那些灰衣女子,清点了一下,一共三十二名。
先前那位妇人,此时已经醒了。
经询问,原来是城北一家杂货铺的老板娘。
家里开了三间杂货铺,都在京城繁华地段,生意兴隆,家境富裕。
去年他们家的嫡幼女去皇觉寺上香,一去不复返。
跟随的家丁和丫鬟倒是找到了,是在荒郊野外的路边草丛中找到的。
找到时两个丫鬟已经死了,四个家丁,死了仨,剩下的一个昏迷不醒。
后来醒过来,两眼发呆,嘴里嚷着“魔鬼、魔鬼”……疯了。
今天,杂货铺的老板娘,带着丫鬟上街,正好碰上锦衣卫抄了黑魔教总坛,押着抓捕的黑魔教教徒回城。
她现在听到“魔”字就咬牙切齿,于是也停在道边,从身边一位大娘提的筐子里抓了烂菜叶朝黑魔教的人猛一顿扔。
就在解恨后,转身欲走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那身影灰扑扑的,虽然那身影瘦巴巴的,虽然那身影低着头。
但她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失踪半年之久的闺女。
于是,便有了先前在大街上的那一幕。
此时,她刚醒过来,抓着丫鬟的胳膊叫道:“花儿呀,我看到我闺女了,我看到我闺女了。”
“夫人,夫人,您别急,花儿这就去求大人,让他们将小姐还给我们。”
花儿轻轻拍拍那妇人的胳膊,安抚道。
因先前在大街上磕头磕的狠了,额头有血流下来。
“花儿,你的头咋了?咋流血了?”妇人抬手欲拂开丫鬟前额的刘海。
花儿往后仰了仰头,说道:“夫人,奴婢没事,奴婢这就去求大人。”
说着,转身往外跑,才到门口,便看到先前那个锦衣卫带着一名女子走来。
那女子像木偶一般,被那锦衣卫催促着机械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