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寒边想边拨开她脸上的青丝,正准备给她喂药,却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这女子竟然长得极美!看上去正值妙龄,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两道剑眉倒悬,对蹙眉心;一双妙目垂帘,时颤时舒;白面嫣红无脂粉,琼鼻素口不染尘。她此时因中毒受伤,虽在昏迷当中,却仍面带痛苦之色,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难掩其容颜之秀丽。
只怕西子捧心也不过如此吧!
孤月寒最为熟悉的女性只有师嫂和小师妹两人,师嫂中人之姿,又是长辈,他自然从未想起过要评价其面貌张相,而小师妹年龄尚小,虽然长得极为灵秀,但依旧稚气未脱,在孤月寒心中她一直都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妹妹。可眼前这女子给他的感觉却全然不同,他心中也不知这感觉该如何形容,只知道看着这女子的时候,他会马上意识到男女之别,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这么近距离的盯着人家看,甚为无礼。将她揽在臂弯之中时,感受着她那软绵绵的身子,手指轻触着她浑若无骨肩膀,更是有一种滑腻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再加上那一张绝美的脸庞,一刹那间,他神情竟然有些恍惚!
忽然自胸口传来一阵清寒凉意,瞬间游走全身!
孤月寒登时头脑一醒!忙从胸口衣领下挑起一物,那是一个水蓝色玉坠,上面雕着一轮圆月,圆月之畔飘着几朵卷云,四周镂空着点缀着些许繁星,正是一副“云捉月”,那轮圆月之中还阴刻一个行书体的“寒”字。
正是孤月寒自小便随身佩戴的那枚玉佩,这玉佩的材质非比寻常,乃是一方“奇寒古玉”,孤月寒平日带着它练功之时,每每遇到体热气虚,心烦意躁之时,它都会发出一股清寒之气涌入他体内,游走全身,每当此时,他便会瞬间变得灵台清明,心平气和。
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孤月寒暗道了一声惭愧,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见到个貌美女子,就变得如此失态。这定力也太差了!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自责,年方二十的少年男子,正值青春,血气方刚,“知好色而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
孤月寒收拾起心情,掐住女子下颚,把手中“解毒丹”送入她口中,拿出背包中的矿泉水,帮她把药送下。这解毒丹乃是逍遥子亲自炼制,可解百毒,就算遇到剧毒,也可缓解一时,争得治愈的时间。如今用来对付普通的蛇毒,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若按照寻常方法为她疗伤,则须向她体内注入真气,裹挟引导那股阴寒真气在其经脉中走上几个周天,使其消融。可是她体内那股阴寒的真气肆虐已久,已经损伤了她多条经脉,这时若再往她体内注入一股真气,恐怕会使她的经脉受损更重,倒反而会害了她。看来只有用“回天十七针”中的第三针“导气归元”了!
孤月寒想到这,手腕一翻,手指之间不知如何竟多了很多银针,紧接着双手连动,只眨眼的功夫便在女子身上落了二十余针,正准备在她左胸前的“乳中穴”和“乳根穴”下针的时候,他却忽然顿住了。
“乳根穴”其位在人前胸第五肋间隙之中,距身体中线四寸,“乳中穴”则在其上寸许之处,此二穴乃是“足阳明胃经”上的穴位。“胃经”者,五行中属土,阴阳中属阳,土者纳阴之地也,阳者克阴之理也。是以要想化解这阴寒真气,诸多方法中,以将其导入“胃经”中为最佳。
这女子是在左肩“中府穴”中了一掌,因而受伤的。“中府穴”则是“手太阴肺经”和“足太阴脾经”的交会之处,是人体上十分要紧的大穴,可见这出掌之人,认穴十分高明,当是一位武学高手。只是这“肺经”与“脾经”却不与“胃经”勾连。若是普通医者,是无法从“胃经”入手来治疗的。
可孤月寒不同,因为他会“回天十七针”。这“回天十七针”乃是《补天诀》的上篇,自有其玄妙之处,其中的第三针“导气归元”可以妙法将任何两条比邻的经脉接连在一起。
“乳中穴”虽为“禁针”的穴位之一,但那只限于寻常医理。孤月寒所学“回天十七针”乃是唯有修炼出真气的武者才可使用的针法之一,与寻常针法大不相同。只要真气运用得法,人体周身腧穴无一不可用针,其中甚至包括死穴。
故此,孤月寒此刻的迟疑并非因为纠结这禁针之事,而是因为这“乳中穴”和“乳根穴”的位置实在太过尴尬!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部位让他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如何下手?尤其是这女子的胸前傲然坟起的两座山峦颇具规模,下针之时恐怕难免触碰一二,他现在武功境界尚浅,还使不出他师父那“凌空运针”的本事,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势甚急。刚刚听着女子断断续续的言语,她似乎正在被什么人追赶,要从她手里抢夺个什么东西。
莫非来人便是?不得已,月寒得罪了!
孤月寒无奈,当下排除杂念,下了这最后两针,只是下针之处那由银针传来的绵软而又极具弹性的触感,直教他心脏异常的跳动了好几拍。他屏气凝神,强忍着不让自己分心,两手在这二十几根针之间来回穿梭,或弹或捻,或旋或拔,其间自然难免多次触碰到女子的身体,不过事急从权,也只好不作理会了。好在这女子一直出于昏迷之中,倒也没有真个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尴尬局面。
正当此时,却见从林中猛地跳出一名大汉,孤月寒戒备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是未停。
这大汉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上身只套了一件黑色皮夹,袒胸露乳,心口一团黑森森的护心毛,皮夹外面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一身扎实的肌肉似乎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至于他下身穿的那种蓝白相间的粗布长裤,孤月寒却是从没见过,他只是好奇这裤子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破洞了,怎么还穿着。
这大汉乍一见到孤月寒,先是一愣,随即便不客气的喊道:“允那小子!可曾见到一个女子从这经.....额,你这小子怎么这幅打扮?莫不是要搭台唱戏?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大汉说道一半时,人已经来到近前,一眼便看到了倒在月寒怀中的女子,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惊喜之状溢于言表。
“哈哈!原来在这啊!五叔,五叔,找到了,在这边,我就知道她跑不远的!”
孤月寒暗想,这伙人为了抢夺那东西,不但把女子打伤,还给她下了毒,按说应当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有可能就是如他所说,是这女子偷了人家的东西逃走,因此才被追赶也未可知。眼下是非不明,还是救了这女子之后,看看再说!
“小子,你是干嘛的?没事就一边呆着去,别碍着大爷们办事。”
这大汉似是没看到那女子身上的银针,只是看见孤月寒的双手不停的在女子的胸腹之间“游走”,以为他是个见色起意的贪花少年,立刻便肆无忌惮的调笑了起来:“哦!老子知道了,你小子肯定是个好颜色的坏种,看见这小美人晕倒在此,便想来个幕天席地?哈哈哈,怎么样?这小妞的身材够辣吧!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那......咳咳。嘿嘿,老子早下手了!”
这人不但说话语气下流之极,那一双牛眼更是在女子光溜溜的大腿来回扫视着,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婪之色。
孤月寒听的皱了皱眉头,心中微怒。他此时仍在为女子运针,正在关键之处,不能开口说话,只好继续沉默不语。
这大汉的言语十分无耻。尤其是一口一个老子的,听的孤月寒心里十分不快。在他心中父母是没有任何具体形象的一个概念,可也正因如此,无迹可寻之下他自小便在心中将父母的形象塑造的极为完美,怎许旁人辱没!只是他此时正在为女子施针,腾不出手,而这大汉也只是口头习语,不是存心侮辱,要不然非给他掌嘴不可。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舍不得了?嘿嘿,舍不得也没法子,老子要办的事不是你能掺合的,滚吧!老子今天心情好,你小子又傻愣愣的,想必也不知道什么,就不杀你灭口了。”
这大汉见孤月寒不言不语,只是对着女子前胸“摸索”个不停,连淫笑几声来应和一下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觉得甚是无趣,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驱赶他离开。至于那女子,他之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了,似是已当她是自己囊中之物。
杀人灭口这等事他们难道常做不成?不杀自己竟似是恩典一般!好猖狂的道理,好无耻的逻辑!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吗?这就是所谓恶人的嘴脸吗?
孤月寒听的眉毛一挑,一向仁厚谦和的他,此时竟有些动怒了。正在这时,忽听得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人。
莫不是这人的帮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