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女子在孤月寒第一次给他施针之后不久就苏醒了,只不过她体内的毒、伤还没完全治愈,身体极度的虚弱,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能用耳朵去感知周围的情况。但是她只醒了片刻便又复昏迷了过去,脑海里只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那个一直追她的叔侄俩的声音,此后她的意识便一直断断续续的,时而苏醒时而又昏迷。
如今孤月寒再次给她施针的时候,他体内的真气又再次被调动了起来,她也因此又再次苏醒了过来。刚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恍惚,过了片刻才逐渐清醒了过来。这一清醒不要紧,她猛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苏醒的时候正巧听见距离自己很远的薛阴石和自己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在做“交易”,似乎薛阴石提议让这年轻人把自己的包交给他,而这年轻人则可以得到自己!
想到这,女子的心里变得万分焦急,可身体偏偏没有半点力气,想睁眼都不行。忽然左胸一丝似痛似痒的感觉传入脑海。
女子心中大骇!原来痛痒之感正来自于左胸正中的那一点羞人之处!
他对我动手了!完了完了!想我皇甫妍芯在川蜀武林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多少川蜀武林的年轻俊杰上门提亲,自己一个都看不上,一心只想等到那个真正能让自己倾心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却在这荒野之中,便宜了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路人!自己这二九年华的完璧之身,就这么没了吗?
皇甫妍芯心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难过,一滴晶莹的泪珠溢出了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嗯?
这姑娘怎么哭了?不该啊!虽然治疗的过程中会有些许苦楚,可她好歹也是练武之人,怎会连这一点痛苦都忍受不了呢?
孤月寒一边纳闷着,一边继续为她施针,良久才停了下来,他此次运针不但治好了女子的内伤,还顺便帮她拔除了她从前练功不当留下的一些隐患,因此耗时较久。好在这第三针“导气归元”并不如何消耗真气,是以他倒不觉得如何疲惫。可是这女子现在却虚弱的很,在这一点上,武者倒是与常人大病初愈之时没多大分别。
该怎么安置她呢?
孤月寒犯难了,自己一个男子自然不方便带着她前行,何况他也不知道这女子要去哪里。
算了,好人做到底,就在这守着直到她醒过来吧!
孤月寒决定之后,便要原地打坐,一低头正好看到那女子身上的那个小书包,不知道他刚刚是不是用力过大,书包的拉锁已经从中间分了开,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一部分,看那样子竟然是一个绢布卷轴!丝绢已经泛黄,显然很有些年头了。
孤月寒弯腰捡起了小书包,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并将露出来的卷轴塞了回去。他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是别人的东西,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只是当他想要把拉链拉好时,才发现这拉链卡住了。正当他左右摆弄想要把拉链弄好的时候,却听得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有二十余人正往这边赶来。
这是怎么了?到底有多少人在追这女子?她那个包里到底装的什么啊?
孤月寒瞧了一眼手里小书包,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要将那卷轴拿出来一看的想法,却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杀人越货!”
只见迎面疾步奔来一名容貌清丽的妙龄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绣花罗裙,梳着一个“垂鬟分肖髻”的发式,颇显清秀空灵之气。面貌也是生的极美,眉眼之间倒与这昏倒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些灵气,多了些英气。
孤月寒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的瞧了瞧自己这边的情况.....
嗯,一个男子正坐在一名倒地的女子身侧,女子身着清凉且不省人事,而男子手中则拿着一个包,且包的拉链是拉开的.....
好像.....确实......有点像“杀人越货”的案发现场......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歹人,这位姑娘也没死,只是昏迷不醒......”孤月寒面带笑容,并努力的放缓语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是个好人。
“没死?”这女子没理会孤月寒后面要说什么,听到躺在地上的女人没死,便走上前来。待看清地上那女子的容貌之后,她却大吃一惊!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你!你把我妹妹怎么了?”这女子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激动。
“哦,她是你妹妹?嗯,长得确实很像.....”
孤月寒将信将疑的看了这女子几眼,刚要说话,却听这女子娇喝了一声:“贼子,拿命来!”便忽的一掌打了过来!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这女子不是我打伤的.....”
孤月寒灵巧的避过了这一掌,同时不忘解释了一句,待他这句话说完时,却又避过了对方两招。
“好贼子,手底下倒有些能耐,哼!看剑!”
话音未落,一道森然的紫霞已朝孤月寒面门而去!
“叮!”
孤月寒伸出左手食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这剑刃竟然被弹得折返了回去!
原来是把软剑!
怪不得刚才没看见她带着剑,原来是一直缠在她的腰上!
“什么人?休要伤我妹妹!”
便在此时,林中一下子又来了二十多人,正是之前被孤月寒听到脚步声的那些人。
方才开口的是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生的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相温和,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挺拔的身躯上穿着一件藕白色的短衫,外套一件青蓝色罗袍,罗袍颜色清透,一看便是上好的丝绸手工织就的,下衬藕白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水蓝色的带子,正中镶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除了头上的一丛短发之外,这身打扮倒与孤月寒有几分神似,但细看又大不一样,似乎兼容了古装汉服与现代时装的风格。
此人手持一把折扇,站在一群众人之前,颇有几分久居人上的泰然之气,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他见到自己的妹妹正在与一个古装打扮的男子相斗,便要来帮忙。却听他身后一位老者道:“少堡主,放心吧,二小姐不会有事的,此人招招忍让,显然没有恶意。”
“嗯?魏叔,你的意思是,那人的武功远在妍玉之上?”男子一下便听出了那魏姓老者话中未尽之意。
“不错,不仅如此,就连老夫都不一定......”魏姓老者望着前面正在动手的二人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古装男子忽然停了下来,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大小姐的紫薇软剑。
“不打了,姑娘你太过急于求成了,招式已经乱了章法,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放手!”
“不放。先把事情说清楚,在下真的没伤这位姑娘,在下见到这位姑娘倒在草丛里的时候她已经受伤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她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孤月寒一手夹着软剑一手背在身后,表示自己不会再出手。
这女子几次三番想要抽回软剑,可是无论她怎么运转真气,这软剑就是纹丝不动。这下她也知道自己跟对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了,于是只好无奈的道:“好,我且先信了你,你放手,我要看看我妹妹的情况。”
没想到孤月寒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
“嗯?你什么意思?”女子俏眉一拧,娇声叱道。
“请先要告诉在下,姑娘是何人,为何会来到此处,姑娘又如何证明她是你妹妹,虽然你们长得很像.....还有,姑娘身后的那些又是谁?否则,为了确保这位姑娘的安全,恕在下不能让你等靠近。”孤月寒缓缓说道。
“我身后?”女子顺着孤月寒的目光往后一看,才发现后面的人已经到了。
“大哥!小妹在这呢。”女子对着那拿着折扇的年轻男子喊道。
她话音刚落,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已经走到进前。
“真是小妹!”男子看清地上躺着的女子面容之后,却没急着上去查看,而是对着孤月寒抱了抱拳道:“这位兄弟,方才所言在下都已听到了,多谢兄弟对小妹的回护之情。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孤月寒。”孤月寒这次没有隐瞒,毕竟对方有礼有节,与薛家叔侄完全不同。
“原来是孤少侠!在下川中玉皇堡少堡主皇甫彦达,这位是舍妹皇甫妍玉......”介绍完那使软剑的少女后,他又一指地上那女子,道:“这是小妹皇甫妍芯。”
“不知我小妹她......”
皇甫妍玉不似他兄长那般,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人寒暄。只一脸关切的望着地上那女子,看上去十分担心。
“她受了伤,还中了毒,不过如今已无大碍。”孤月寒道。
“她身上这些银针是.......?”
“别动!”
孤月寒拦住皇甫彦达,道:“在下略懂医术,方才已经为她施针,虽然伤势已经稳住,但是这针现在还不能拔出。需得再等上半炷香的时间,哦,也就是大约二十分钟。”
“你刚才还说,我妹妹中了毒?那她现在.....”皇甫妍玉问道。
“那只是普通蛇毒,我已经给她吃过解毒丹,现在已经无碍了。”
皇甫彦达蹲在妹妹身边,见嘴角有些血红,显然之前是吐过血的,而现在她却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再探脉搏,发现心跳也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且对孤月寒的话也信了八成。
只见皇甫彦达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而后朝着孤月寒一躬到地!
“少侠救我妹妹性命,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孤月寒实没料到对方会忽然来这么大的礼,赶忙上前相扶。
“这......不过举手之劳,快请起!”
“少侠是举手之劳,与我而言却是妹妹的性命。这恩情不能不报,少侠需要我们皇甫家做什么,尽管吩咐,无论何事,我们必然尽力而为。”皇甫彦达郑重其事的说道。
孤月寒摇了摇头道:“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医者本分。在下岂是那挟恩索贿之人?”
孤月寒几番推托,可皇甫彦达就是不肯依。皇甫妍玉等人也不插话,似乎一切以她哥哥马首是瞻。
“对了,你们既然是一家人,为何却分开了走?还有,刚才有几个自称是苏州薛家的人追到此处,似乎要抢夺什么东西。”
皇甫妍玉在一旁听着,闻听此言,大惊失色道:“薛家!薛家的人已经来过了?”
孤月寒点点头道:“是啊,为首的是个唤作‘玉面阴风’的老者,名叫薛阴石,不过被我赶走了。”
“什么!薛阴石!”皇甫兄妹听了面面相觑,而后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孤月寒,道:“少侠你......一人将他们赶走了?”
“是啊。”孤月寒说着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差点忘了!”
皇甫彦达等人,看到孤月寒忽然纵身而去,跑到不远处的几棵大树后面各拍了几掌。而后又转到树前,伸手从每棵树上摘取了什么,用手捧着,又跑了回来。
“看,这就是薛家那些人的暗器。”
几人探身向前,低头一看,但见孤月寒手中捧着的正是十几枚暗器,各个反着碧绿色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少侠,快快把它们扔掉,那上面有毒!”那魏姓老者急忙提醒道。
“没事,这些毒,奈何不了我。不过你们可不能碰。”孤月寒说着找来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原本包行礼用的包裹布,将这些暗器包了,又简单的一捆,就这么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直把边上皇甫彦达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有那姓魏的老者,脸色忽的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