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好亲切的称呼,真是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大姐,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我忘了呢。”
公孙大娘的样子又变了,不再是惹人怜爱的卖货女孩,变成了红鞋子聚会时,令人胆寒的女首领。
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剑,脚上已穿上了红鞋子,手里还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方玉……
“罗刹牌!”无艳惊呼出声。
她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两头策划,都没能得到的宝物,最后却落入一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的人手里。
怎么说呢……真是自家出钱出力娶妻,却叫隔壁老王获利。
“看你们这幅痴呆样子。”公孙大娘掩面而笑。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又聋又瞎,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小动作?”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聋不瞎,公孙大娘一指无艳,侃侃而谈起来。
“你,无艳,我曾亲眼看着你和银钩赌坊的蓝胡子,里应外合杀死杜同轩,可怜那杜同轩变卖一切兑出的银票,最后却都便宜了你这个小妾。
我还看着你,拿着这些银票成了蓝胡子的宠妾。
我还看着你,当发现李扬押了西门吹雪胜后,你也跟在后面押西门吹雪胜。
我还看着你,当玉天宝押叶孤城胜后,输得只能拿出罗刹牌暂抵赌债时的算计和窃喜。
我还看着你,引情儿入彀,许下了一手交钱一手交牌的承诺,转而又怂恿蓝胡子去夺罗刹牌,暗中又将李杨在哪的消息,透露给情儿,这样一来,情儿找李杨,李杨杀蓝胡子,你连面都不用露,坐收渔利。
最后,西方魔教只知道杀玉天宝的凶手,是黑虎堂飞天玉虎,而没有人知道飞天玉虎就是蓝胡子,就算西方魔教没能得到罗刹牌而追究,顶多只会以为是情儿带着罗刹牌逃走了,跟你一点关系没有,真是好算计啊。
还有一点我是真有点佩服你,明明自从李杨进京时就注意到了他,却一直隐忍不发,进李府、会叶孤城、紫禁颠决战……你居然能忍到现在,连朝廷通缉李杨这样的好机会都没出手,啧啧,如果不是你犯了我的忌讳,我倒是真想留着你这个人才,还有你。”
公孙大娘又一指情儿,“翅膀还没长硬,就学什么狡兔三窟,你真以为你那座院子我不知道?还把罗刹牌藏在那里,我真不敢相信,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竟是这样一个蠢蛋。
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对付男人总是技高一筹,那李杨何等高手,还不是被你支使的团团转?
每天晚上,我就看着你和李杨的活春宫,啧啧,花样是真不少啊,看得我都有些心痒痒了,只可惜,你做出的这些努力,到头来,还是不及无艳的野心和城府。”
公孙大娘犹如一个胜利者,一一点评无艳和情儿的功过种种,将两人说得一阵儿脸红一阵脸青。
无艳忍不住道:“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罗刹牌,还来这里干什么?耀武扬威吗?”
“耀武扬威?”公孙大娘摇摇头,然后以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无艳。
“你不会真以为,背叛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无艳脸色“唰”的变白。
的确,有些事情不是随着时间过去,就会一笔勾销的,她是忘记了,公孙大娘却一直记着呢。
“锵。”公孙大娘拔出剑来,走向无艳。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清理门户,本来我之前就有无数次机会杀你,只是看你还有利用价值,才留你到今天,现在,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说到这里,公孙大娘脚步加快,驱剑去攻。
无艳自知不是公孙大娘的对手,毫无战心,直接退入厅内。
“嘭。”连厅门都给关上了。
厅门两侧的手下们,却不知道公孙大娘的厉害,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公孙大娘这个人,所以没有逃走的,而是颇有表现欲,集体举枪,数十根枪头,汇做一团,向公孙大娘刺去。
“雕虫小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公孙大娘看这些手下们出枪的姿势、手法、力道,就知道这些人只是三流货色,虽然人多势众,却不足为虑。
一剑扬起。
公孙大娘的剑,似乎在按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在舞动,剑光闪闪,衣袂飘飘,她不像是在出剑,更像是在跳舞,或者说,是剑舞。
真是好看极了!
只是每一下舞动,都会挑飞一根长枪,每一道剑光,都会带起一朵血花,竟也有种异样的美感。
“啊啊啊啊啊……”唯独这惨叫声,以及一具具倒下的尸体,诉说着这份美感之后的可怕和血腥。
公孙大娘原名叫公孙兰,祖上乃是唐朝开元盛世时期的公孙大娘,以舞剑而闻名于世,据说诗圣杜甫的《剑器行》,就是专门为公孙大娘而着,其中的一句“一舞剑器动四方”更是成为千古名句,连草圣张旭、画圣吴道子,也曾一度为之叹服。
此公孙大娘,非彼公孙大娘,就像是前文提到过的小顾道人和顾道人,道理是一样的,皆是一脉相承,所以眼前这位公孙大娘,剑法自然也差不了。
三下五除二,数十根长枪、数十个汉子,七零八落的躺了一地,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剑锋滴血,越过尸体,公孙大娘走到厅门前,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抬脚就要踹开。
“嘭。”门却自己开了。
公孙大娘不由一愣。
只见屋内,无艳的头深深低垂,双手耷拉在身侧,无力的微微晃动着,胸口则透出一抹浴血的剑尖,显然已经生机散尽,死得不能再死。
“大姐,我已经为您清理门户。”情儿从无艳的尸体后面走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倒是挺会见风使舵,可我的眼睛,是不容沙子的。”公孙大娘冷冷道,上前几步,一剑刺出。
“大姐,我伺候您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情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公孙大娘的剑刺入胸口。
就在公孙大娘的剑要拔出时,情儿用尽最后一口气,双手抓住了剑身,歇斯底里道:“你这个老妖婆、魔女、厉鬼、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噗!”
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就喷在公孙大娘的衣服上。
公孙大娘不为所动,手稍一用力,拔出了剑。
情儿的尸体“扑通”一声,向后倒在了地上。
“你是我调教出的,现在死在我手里,也算死得其所。”公孙大娘将剑在情儿尸体上擦了擦,将沾上的血液擦净后,收入剑鞘,转身离去。
就在这转身之时,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厅内,公孙大娘却发现,这厅内竟然还有其他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