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窗户边,我点燃了一支烟,借着烟雾和老家寂静的夜色在权衡着心中的想法。
叶柔如此,让我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老爸老妈解释,我很怕他们接受不了,不管是何种的理由,因为都有些站不住脚。
最开始的权宜之计,演变到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格外令人头疼的难题,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而另一个方面,对于叶柔,我心里面也是愈发的不安,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用还,但我却无法接受,相对而言,她付出的比我多太多了,这是因我而欠下的,虽然作用到了老爸老妈身上,但根源还是在我这儿,而叶柔因为家庭的特殊情况,也让我没什么太大的机会去找补,就这样的把差距越拉越大了。
忽然,一旁传来的一阵微弱抽泣声将我的思维拉了回来,我转头一看,叶柔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双手掩面,但身躯已经在控制不住的颤抖,胸口起伏,眼泪也顺着手指与脸颊之间缝隙中滑落了下来。
人都是情绪化的生物,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好像才对叶柔有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了解。
按着以往的相处来说,我一直以为她的性子是和外表差不多的,冰冷,寡淡,波动极低,但现在看来,她好像是从火山口溢出来了一段时间的岩浆一样,虽然外表已经降温,但扒开内心,还是依旧的极度炙热,只是后天的环境让她形成了一个如此的性格。
顿了一会儿后,我抽出了一张纸巾坐到床边递了过去,如此之近的距离,我相信叶柔是能够感觉到的,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将身子侧了过去,又过了许久后,一句话才传了过来。
“江洲,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俩回成都吧。”
“啊,为什么?”我不解道。
“这你还不知道吗?按着爸妈的习惯,知道咱俩明天走,他俩肯定要起个老大早弄饭,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想再经历明天早上那种送别的感觉,我………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说到这里,叶柔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起来,伸手捂着胸口,神色极度痛苦,一时间,悲伤在室内蔓延,好像也传染到了我的身上,让我心情格外的压抑,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我还是起身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叶柔的想法。
收拾好东西,在桌上醒目的地方留了一张便签后,我和叶柔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家,站在门口,叶柔回头望向了这栋熟悉的二层小楼,神色格外不舍,昏暗的夜色下,她的身躯好像显得愈发瘦弱了,而此刻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我自己的心情,驻足许久,叶柔终于是回过了头来,转身上了车。
回程,换到了我来开车,叶柔则坐在副驾驶,头靠车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路途中,我俩没有任何一句话的交流。
到家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叶柔回了房间之后,我则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脑海里面的思维也跟猫咪玩的毛线球一般,搅成了一团,格外混乱。
相较于以前的那种迫不及待,现在的我似乎丧失了那份心气,也对这个突然而来的结局有些措手不及,当然,这种感觉也不是什么不舍,或者是对于叶柔有什么耍的想法,只是单单的觉得心里面有些若有若无的压抑感,摸不着也寻不见。
正有些失神,忽然,一张A4纸被人递到了我的面前,侧头一看,叶柔已经拎着一个行李箱站到了我的旁边,而再回头时,我也看清楚了纸面上写的文字,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离婚协议书。
“你这………”
“咱俩没什么财产纠纷,你把字签了然后去拿上证件,咱俩先赶着上班时间去把离婚办了吧,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尽量的耽搁你的时间,今天刚好有空,后面我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这种空闲了,之前你不是给我说了挺多次离婚了吗,现在………你解脱了,也自由了,另外,我从今天开始搬出去了,主卧里我剩的东西都不要了,你找个清洁工来当垃圾扔了吧。”
“………行。”
虽然对于叶柔的行为有些意外,但我也没有了再推脱的想法,因为这好像就是我一直想要的,至于叶柔所说的自由与解脱,我想是比较贴切的。
去往民政局的路上,换成了叶柔自己开车,早高峰的成都,车流全部拥挤在了一起,让人看着有些窒息,而今天阴沉的天空也让人格外的不适。
将车窗打开一些后,我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随后便旁敲侧击的朝着叶柔问道。
“你………一时半会儿能找到信任的人不,来跟我交接工作。”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找得到找不到都不影响你的离职,你只管梳理好自己手头的工作,然后递离职报告就行了,我不会拖延你的时间,也会把剩余的钱付给你。”
叶柔的一番话,直接我堵了回来,但在想了一会儿后,我又转而提到。
“那这样吧,后面你不用付钱给我了,我有前面的月工资就行了,这就当我还你的一个人情,然后,咱俩才算两清。”
“江洲,你脑子有病吧,还是说理解能力有问题。”叶柔侧头看过来,给了我一个极度无语的白眼。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付出的,都是我自愿给叔叔阿姨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还我什么,非要揪着这个不放干什么呢,而且,我付给你的报酬,是你应得的,我有没有给你特殊照顾,现在摆在面前的这个也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所以,不要拒绝,你前面还不是说我在忽悠你利用你吗?这会儿我要真不给你钱,那才叫忽悠和利用,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带一个压榨,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