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救我!南哥救我”一声声急促的呼救声在陡峭的山壁上随风飘荡,像在耳边,又像很遥远。南峰拼了命地用双手扯着树藤,右脚脚跟在地上“噔-噔噔”一长两短的频率磕了三下,夹克的左肩随着短暂的机械开合声,从鼓起的垫肩中飞出了一架迷你飞行机器人,南峰对机器人说:“笨笨,立即向距离最近的救援队发出求救信号”,笨笨在空中悬停了三秒报告“已向541公里处重生者救援队发出求救信号,已收到对方回复,10分钟内抵达。”
南峰道“先启用自救模式”笨笨接收到语音指令后,就近选择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进仓伸出机械手抓取石头,颤巍巍向山壁飞去,飞到陈晨脚下,机舱右侧伸出另一只机械臂,对着山壁进行简短的扫描后,夹着石头的机械臂开始高速旋转起来,渐渐向山壁贴近。陈晨挣扎着抬起了脚,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不知这笨笨要干什么。高速旋转产生的摩擦,迸射出火花,石头和山壁接触的地方,须臾烧得火红。笨笨停了下来,抽出夹着石头的机械臂,另一只扫描的机械臂对准烧红的“平台”喷射高纯度氮气,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笨笨汇报道“陈先生,请落脚”,陈晨听到后,将身体逐渐放松,立在了“平台”上,凭双手的力气,悬挂在深不见的峭壁上三分钟多,几乎脱力,此时脚下有了落脚的实地,又生怕会把这小小的石头“平台”踩断,小心翼翼的抓着绳子紧贴着山壁喘气。笨笨从尾部放出一只迷你无人机,贴在上臂上,自己飞回南峰身边,用全息投影为南峰实时展示陈晨的状况。南峰询问着陈晨的情况,听到陈晨没有大碍后也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个间隙,笨笨用同样的方法,在崖顶焊接了一块大石,南峰将树藤紧紧地缠绕在大石上。发现和刚才拉树藤的时候一样,自己的右手怎么也使不上力,在笨笨的帮助下,才固定好树藤。等待,总是漫长的,不由得看着天上的太阳越发觉得刺眼。突然,南峰听到了轻微的摩擦声,把头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对着全息投影喊道“老陈,老陈,你怎么样”边喊边跑向紧绷的树藤,想抓住。回头看着空中的全息投影,屏幕里没有了陈晨的身影,只有一截空荡荡的树藤在向下滑动。南峰着急地拼命往上拽树藤,却丝毫抵挡不住向下的重力,也在向悬崖边滑动。南峰将脚横着增大摩擦力,离悬崖越来越近,松不松手?5米……4米……3米……2米……1米……右脚掌一半已经悬空,崖底传来哀求的呼救声“南哥救我,南哥救我!南哥,南哥!”
南峰的脚踩空的一瞬间,左腿蹬了一下,醒了,满头大汗,蹬腿的幅度太大,扯痛了右臂的伤口,浸出血来。南峰挣扎着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打量着他,一头蓝色的头发,扎着马尾,看到南峰醒来,眼泪夺眶而出,跑了出去,在门口欢呼雀跃着喊道:“我哥醒了,我哥醒了”。南峰用左手抚摸着右臂上缠绕着的绷带,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对门口的姑娘非常吃力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阿熙,阿熙”,门口的小女孩赶紧跑过来,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南峰无力的抬起左手想拍拍阿熙的肩膀安慰她,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只得任由妹妹扶着自己的右手哭泣。
南峰刚准备开口,从门口涌入了七八个全身黑衣的人,胸口都戴着白花,袖口挽着白纱。眼睛都红红的。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到床边,拍着阿熙的后背,说“好啦,阿熙,别哭了,惹得你哥也难过,去给你哥倒杯水去。”,阿熙乖巧地“嗯”了一声,去厨房给南峰准备吃得去了。南峰看着他们佩戴的白花白纱和红着的眼睛,强忍着哽咽出三个字“陈……晨呢”床边的男人抓住南峰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淌了出来。没有直接回答南峰的问题,说道:“大山啊,你醒过来就好,想吃啥,叔给你做去。”南峰已经猜到陈晨没有救回来,强忍着眼泪,只是紧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良久才说道:“明叔,这几天辛苦你了,要照顾队里的兄弟,还要面对‘淘金者’的刁难,还有陈……”
南峰本想说陈晨的后事,克制住没有说出来,把头转向左侧,片刻又回头对明叔说:“有阿熙照顾我就行,你们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都别在这儿耗着了,我没事儿了”,明叔右手握住南峰的手,左手拍着南峰的肩膀,说道“你没事儿大家就都放心了。那个……马龙,你留下来照顾大山,阿熙始终是女孩,很多地方不方便,大山,有啥事儿尽管说啊”马龙应道“峰哥交给我,您就放心吧叔儿”。交代完,明叔带着大家出了屋子。一个纤瘦的女孩子红着眼睛,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南峰,不舍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阿熙端着一托盘清粥小菜走了进来,放在床头的小桌板上,马龙过来帮着把南峰架了起来,半躺半坐。阿熙用勺子舀了半勺小米粥,吹了吹,用嘴唇试了下温度,一勺一勺的喂给南峰。有热粥下肚,南峰渐渐有了点精神。
半开玩笑地说“阿熙,原来,小青菜不是炒给我吃的呀”,阿熙听了,红着眼睛噗嗤地笑了出来,马龙也跟着笑了,阿熙说“哥~人家不是看你醒了,太开心了吗”马龙在旁边附和着说道“峰哥,我们赶到的时候,你胳膊上全都是血,拉回来做完手术,回到营地,你一直昏迷着,这都第五天了,阿熙一直昼夜不离的在你身边守着,每天都会熬一锅粥,就是想让你醒来第一时间就有口热粥喝,都不让我们喝一口”阿熙羞红了脸,假嗔着对马龙做了个鬼脸,说道“哼~,就不让你喝”三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五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峰的记忆也只停留在陈晨抓着树藤坠崖时喊出‘南哥救我’的那一刻。晚饭时间就在三人的逗趣中度过。
塔尔善的夜空,星星很低,国历九月廿三日,月亮也没五天前那么圆了,西风愈发的刺骨,寒鸦或近或远地聒噪着。马龙坐在南峰房间外的门口,踩灭了烟头,在窸窸窣窣的风声里,隐隐约约听到呜呜咽咽啜泣的声音,也跟着掉起了眼泪,他没有进屋安慰南峰,尽管他也很像大哭一场,但他知道,南峰是这次探险队的队长,是个要强的人,白天一直有人来来往往,也不曾见南峰皱皱眉头,只有在夜深人静、自己出来抽烟的功夫,蒙着枕头悄悄的自愈。
马龙正倚着南峰的房门睡觉,屋里有人把门打开了,马龙失去重心,仰着躺在了地上,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右手吊着白布缠着绷带、穿着一件灰白色衬衫、披着一件粗布外套、留着寸头的男人,向他伸出了左手。马龙兴奋地拉住那人的左手,叫道“南哥,你能下床啦!”经过这两餐一晚的休息,南峰逐渐恢复了体力,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浑身不舒服,就想出来走走,去见陈晨最后一面。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躺进来一个大汉,却是马龙。南峰说道“你咋睡外边了,昨天晚上以为我打呼噜吵到你睡,你自己回去睡了”,马龙说“哈哈,出来抽根烟,看月亮看睡着了”这时,阿熙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看见南峰站在门口,兴奋的打招呼“哥,你能下地了啊!水打好了,快洗漱下,早餐这就送来~”
用过早餐,南峰有了精气神,终于忍不住,对马龙说道“我想去看陈晨最后一面”,马龙说“南哥,我们下到崖底,方圆10公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陈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身上的紧急救援器在定位信息消失前,就已经显示无心率了”南峰咬着牙,一拳捶在墙上,只恨自己没有抓住陈晨,却忘了被树藤嵌入肌肉割伤的右臂,顿时血渗透了绷带。马龙赶忙帮南峰处理伤口,重新缝合包扎、说道“虽然没找到陈晨,但是已经确人不在了,我们在天王殿给陈晨设立了衣冠仪,在莫斯崖边上设立了衣冠冢”二人便去了塔尔善天王殿,去拜祭了陈晨。南峰刚把香插入香炉,隐约听到外面吵嚷喧闹的声音。
南峰和马龙走到天王殿门口,听到了明叔的声音气若洪钟,在吵嚷中格外响亮“这次的事故,是意外,这样的结果,我们也不想看到,我们的一名兄弟已经牺牲,队长也是死里逃生,密钥……”说到这里突然很闷一声,声音小了许多,仿佛被什么击中了胸口。南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赶忙破门而出,天王殿外的天王广场上两拨人相对而立,队员司徒炎和曹克非搀扶着捂住胸口的明叔。南峰推开马龙,笑着走上前,和对方站在最前的人说道“南宫将军贵人事忙,有什么指示可以线上下达,何须劳您大驾。”南宫将军把头转向南峰,用鼻孔瞪着南峰,冷笑着说“呦,你还活着呢啊,密钥箱呢?张司令的密钥箱呢?你们死了几个人我不管,密钥箱中的密钥是唯一可以打开‘金城’大门的钥匙,你们弄丢了密钥箱,老家伙又出言不逊。cao!”
南峰道“南宫将军,密钥箱我们已经在找了,陈晨留下的有密钥箱定位器,丢不了的。我们已经在塔尔善沙漠探索了四年,已经熟悉了整个塔尔善的地理环境。因为恶劣天气、环境,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兄弟了,明叔说的有错么,为何对明叔无理?”说着走到明叔身边,用左手搀住明叔,继续说道“向明叔道歉!否则一拍两散!”南宫顿时火起,准备发作。
这时,备战车上一条机械手臂钳住了他的手腕,凌空投射出画面。一个白发老者出现在画面里,喝到“南宫,不得无礼。阿峰,我果然没看错人”后面的士兵集体立正,南峰对着画面说道“张老!你好!”, 张司令说道“我喜欢有脾气有血性的厚生,阿峰,我让南宫去是吊唁队员的,顺便看看你的伤势,送点补给品。以后你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别因为小摩擦伤了感情。”
话音刚落,南宫将军全身抽搐,面部痛苦,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阿峰,我已经对南宫略施小戒,你们握手言和可好”南峰见事已至此,算是给明叔挣回了面子,满面堆欢的赶忙上前握住南宫将军的手,对画面说道“张老哪里话,也确实是我们有误在先”张司令说道“好好,这次任务是高度机密,‘金城’我志在必得,你们务必小心行事,探险队只是伪装,监理会近期非常重视各个战区的动向,今日中午十二点后,开启“千里眼”号全天监察,务必小心行事。高芸,以后就是我们单线联系的联络员”
这时,士兵队列里一名女兵挺身而出,一个军礼英姿飒爽,高声道“保证完成任务!”张司令继续说道“好,阿峰,下一步你的任务,找到密钥箱,密钥箱上有金城位置的提示,目前还未破解,高芸是我从wbI高薪挖过来的密码破译高手,有她在,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破解密钥箱上的提示。好了时间快到了,你们按计划行事!”画面闪了两下便消失了。
高芸走到南峰面前,伸出右手呈握手状“南队,高芸向您报到!”南峰想要伸出右手,奈何一点劲儿都使不上,用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欢迎高老师的加入!”
南宫将军高凸的颧骨微微上扬,轻蔑地看了一眼南峰,转过头,一摆手“收队!”,士兵们纷纷上了备战车,随即启动镜面反射隐身系统,向东南方向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