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成来时带了飞行器燃料,九架战机与一架飞行器,载着南峰高芸返回到张有成的基地。
张有成原本的陆上军事基地和庞大的地下秘密基地暴露后,派出黑甲人将所有地下基地入口摧毁,并向当地武警、上级政府发出申请,通缉这“来历不明”的一批恐怖分子,还腆着脸申请军费和灾后救济,竟然还通过了,张有成的关系网不容小觑。
南峰高芸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安全抵达,下了战机,看这新基地时,相比之前的基地,更是另一番景致: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光伏太阳能板,其间参差立着百十米高直径十来米的风力发电摆柱,东边是清一色的银灰色胶囊帐篷,有百十顶。西边是训练场,北边是司令的办公室、居所,和几栋亮黄色的小别墅,高芸认得别墅楼顶的标志,是生物科技实验中心。中间的一大片空地,是停机坪,林列着三十多架战机,四下里还有参差错落的地对空高射激光炮,激光炮左近,还有方形的隐蔽盖板,想必是类似于防空洞或是地下基地入口之类的通道。从上次营救关欣,那个临时基地被毁,距离现在,也就十来天,这么快的基建速度,不禁让南峰咂舌。
张有成过来一把拉住南峰的手,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走走走,带你到处看……”
南峰正在观察基地的情况,下意识的撤回手,说道:“真壮观啊!”将高芸护在身后。
张有成朝着别墅,喊道:“小薇!”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应声小跑过来,站在张有成身边。张有成吩咐道:“等下你带小芸姐姐去他的新房间。”
高芸听道张有成喊“小薇”,见小薇长得清秀,面色白净,眉眼中还有些许天真,留着齐耳短发,从年龄来看,对应“护华天宝、芸芸众生,唯我独尊”中的“唯”字,不由得心声怜悯,有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想要保护小薇。看官休惑,高芸何以对小薇有如此微妙的感情,下文便见。
一行人简单的用过午餐,张有成便拉着南峰聊个不停,家长里短,嘘寒问暖。从中午高芸异常心痛、对张有成、牛爱华等人反应强烈,到方才午餐时的异常平静,南峰哪里有心思应付张有成,只是一心想着高芸情绪起落的诱因是什么。
张有成以为南峰是因为这几日的逃亡没有休息好,才会精神恍惚,同时,也没有完全信任南峰会真心入伙,于是安排人带南峰去安排好的别墅休息。小薇也带着高芸去了新的房间。
二人的房间有意被分隔的很远,高芸在最东边,南峰在最西边。小薇打开大门,站在天井里笑眯眯的看着高芸,仿佛高芸这个女人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高芸顺手关上大门,二人一起进到别墅里,玄关处站着一个人形机器人,对高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发出明亮的男中音,道:“欢迎主人回家!我是您的管家来福,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来福。室温已调整到24c,一路舟车劳顿,来福已经为主人准备好温泉沐浴,并且准备了您喜欢的水果和茶水。”
高芸看了看来福,心中暗想,这样的机器人早都过时了,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监视了。于是眉头轻轻皱了下,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小薇发现了高芸的微表情,咯咯一笑,说道:“可别嫌他老土,来福可是我设计的,他和传统的智能管家可不一样哦~”
这种俏皮语气、银铃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荒野求生”了两天的高芸十分受用,甚是治愈,仿佛可以忘掉烦恼一般。抬了抬眉毛,说道:“那我倒是要听听,来福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到这些,小薇非常来劲儿,兴高采烈地说道:“来福,采用‘五加一’模式,完全仿生人类。”
高芸问道:“何为‘五加一’?”
小薇道:“‘五’,分别指心、肝、脾、肺、肾,‘一’指的是大脑,当然,机器人用不着内脏,但是需要芯片、电源、线路、控制器以及驱动器。传统的机器人,仅仅是靠特定程式来执行预设的代码,而‘来福’则拥有一颗先进的大脑,记忆所有事情的同时,站在主人的角度,分辨事件的利弊,从而给主人一个更加合理的建议。当遇到来福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时,来福就会通过思考,重新给所有源代码编程分类、细化,可以不断完善自身的处事应变能力。”
高芸赞叹道:“你真的是天才!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发明出这么全能的机器人。”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看来,你的父母应该非常支持你的!”
小薇叹口气,道:“哎……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是爷爷把我养大的,怕我被同学笑话,给我请家庭教师,发现我从小就对这些智能化设备感兴趣,就着重培养。现在爷爷的年纪也大了……”
高芸听小薇说得诚恳,身世可怜,话里话外,满是感激之情,与自己记忆中的童年很像,不由得感觉凉风阵阵,矢口问道:“你说的‘爷爷’,是……司令吗?”小薇点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小薇点头,口中所说的“爷爷”正是张有成,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扑面而来,仿佛站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石板上,而石板下,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小薇似乎察觉到了高芸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问道:“小芸姐姐,你怎么啦?”
这时,来福拖着两杯水走来,说道:“有某件事让主人感受到了恐惧。”
来福的明亮男中音,将高芸从那块摇摇欲坠的石板上解救了下来,不觉手心里竟出了汗,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来福果然很厉害啊。”说罢,接过了来福手中的茶水,递给了小薇一杯。
来福将托盘收了,浅浅地鞠了一躬,说道:“多谢主人的夸奖,这个功劳应该属于我的发明者——张采薇!”
高芸赞道:“还挺谦虚,不过,你发明的来福,真的很聪明,还很有礼貌。嗯……你的全名,叫张采薇啊!”说罢,心口一阵剧痛,随之而过,小薇还没有答话,来福已经走上前来,用左手抬起高芸的右手,用左手搭在高芸右手手腕,轻声说道:“先不要讲话。”二三十秒后,说道:“主人,来福从您的脉象上看,脉搏律动不稳,缓急不匀,沉浮不定,最快心率已经达到190了,后续又出现缓脉、迟脉,心率最低43,请伸出舌头。”
高芸回头看看小薇,小薇说道:“放心吧小芸姐姐,看舌苔呢,来福掌握着非常全面非常专业的中医知识,前几天我咳嗽,就是来福帮我看好的!”高芸张开嘴巴,来福看了看说道:“舌体瘦薄,舌质淡白,是先天性的心血不足。心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高芸想了想,如实答道:“从两天前。”
来福说道:“主人,可能是您没有得到良好的睡眠,导致的心血不足,多休息,就会改善的,因您有先天性的心血不足,平时要多摄取红色元素的食物,如红豆、红枣、胡萝卜、西红柿之类。心五行属火,口味要淡,预防心火上亢。日常也要摒弃不好的回忆,多想快乐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善的!”
来福的话,起初让高芸有些佩服,仅凭望闻问切,就能看出这么多。但当来福说道最后,什么“摒弃不好的回忆”、“多想快乐的事情”,不免有些怀疑,回想起《护华天宝》资料库中记载的信息,自己的心脏,刚满三岁时就被移植了,现在不到三十岁的自己,体内却装着一颗八十岁的心脏。来福的程式代码一定被设定过,小薇对应着《护华天宝》中的“唯”,刚才已经试探过,肯定完全不知情,但碍于来福在场,没法直接言明。于是不动声色,点头称是,笑道:“小薇,能让中医和科技结合起来,你是世界第一人哦!”又回身对来福说道:“来福,有劳你帮我取点药来吧。取什么药,你这个大中医,可别问我哦。”
来福应了一声,出门去了,屋里只剩下高芸和小薇,高芸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步来回打量,发现天台有爬梯,于是叫着小薇:“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去楼顶欣赏欣赏大漠风光?”
小薇看高芸如此兴致,完全不见了刚才的病态,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得跟了上去。
因为这里很少降雨,建筑很少有歇山顶,尽管是别墅,也只是顺着强风的风向,西北低,东南高,坡面不到10度,铺设了一层砂岩盖瓦。高芸扶着爬梯,抓住天窗凸起的部分,登上屋顶,又将小薇拉了上来。二人面西并肩而坐。小薇歪着头,说道:“小芸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高芸说道:“不愧是大发明家!够机灵!”
小薇笑嘻嘻地说道:“再这么夸我不理你了哦!”
高芸指着西北方,说道:“你看,那有一株仙人掌,它是孤独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的……”
小薇说道:“一般来说,仙人掌的生长速度是每年二十厘米,若果日照时间够长,还会更多。”说罢,伸出左手大拇指左右对比了下,继续说道:“那个仙人掌目测四米左右,保守点,按照每年二十厘米的生长速度,这个仙人掌已经屹立在这里最少二十年了。”
高芸见小薇说得一本正经,不禁笑道:“我只是感叹世间万物生来孤独,你还真给我算上了!”
小薇说道:“搞科学,就要认真嘛!诶?小芸姐姐,你不是有南峰哥哥么,怎么也会孤独?我看得出,你们刚下来的时候,他可是把你护的死死的呢!”
高芸说道:“不是这个孤独,而是生来孤独!”
小薇说道:“生来孤独?”
高芸便将自己的童年,如何在大漠军营中长大,细细地说了一遍,小薇时不时的也插口附和,小薇说道:“我们的童年好相似啊!虽然我们没有父母,但你有待你如女儿一般的人,我也有待我如孙女一般的人啊,怎么会说孤独呢?”
高芸想了想,心中左右权衡了一番,良久才说道:“可能是没有同龄的玩伴吧……”二人又闲谈了一番,眼看天色向晚,才从屋顶下来不题。
却说南峰自到了别墅,有医生和护士进来检查来伤口,做了细致的清洗消毒、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便将门窗紧闭,蒙着头呼呼大睡起来,的确,这几日的颠沛流离让南峰感到强烈的困意。而能放心安睡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不觉东方天边一轮似圆不圆的明月缓缓升起,夜色渐浓,张有成半躺在沙发上,沙发旁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显得眉清目秀,面如傅粉,正是小薇。张有成问道:“她支开来福,避开所有的监控,在屋顶,你们都聊了什么?”
小薇将高芸的话大致学了一遍,张有成又问道:“那她没有问来福的什么事儿?”
小薇说道:“没有,她只是讲了她在军营里长大的幸福的童年,和一个很爱她视她为女儿的长官,在屋顶并未提及来福。”
张有成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走到窗前,仰头看那月亮。这似圆不圆的月亮,何止张有成一个人在看?!那塔尔善沙漠东隅,一行二十几人围城圈席地而坐,一人面东,背对着沙漠而坐,也是半仰着头在看月亮,边看边说:“这次行动,南峰已经孤军深入,我们原定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切听指示行动,如果南峰暴露,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答道:“是!组长!”
那人指着月亮说到:“相信月亮圆的时候,也是我们凯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