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子文倚在门上,将马向辉几人临行前说的话都听了,虽不是字字入耳,其意也听了七七八八,无非是几人去指定的目标地点布置雷区。
郝子文透过门缝,见几人进了停机坪,心中正不知如何将消息传递,转身回屋,一双绿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一是卧底心慌,二来,这双绿眼着实慎人,饶是郝子文胆大也被吓得一个踉跄,反倒将错位的踝骨给扭的复了位。就着月光定睛看时,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来福!
郝子文从地上爬起,活动了活动脚脖子,自言自语道:“诶?怎么院子里没厕所?”说完便要回屋。来福开口说话道:“院子里没厕所,要上厕所,请跟我来。”言讫,不容分说,一只铁手伸出,揪住郝子文胸口衣襟便往屋里拖。郝子文只觉全身一麻,四肢无力,只得被拖拽到屋里。
来福将郝子文扔下,说道:“你们几个去那边,我布置这里!”郝子文不知其意,慢慢的爬向沙发,想拿沙发旁的花瓶砸来福。来福突然将头转过来,说道:“所有炸点均已暴露,大半已被排除,我们的底牌已经没有了,是死是活,就在今夜,大家动作麻利点儿,咱们的时间有限!”
这时郝子文才听出这番话不像是来福的口吻,更像是马向辉的语气,并且内容和刚才在门后听到的似乎有些关联,暗想:莫非马向辉和这个绿眼睛的管家机器人串台了?见来福没有再攻击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下花瓶,坐在沙发上,问道:“你在哪儿?”
来福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来,片刻后,道:“第一个爆破点布置就绪,我们还有三个爆破点,枫子,你去二道口,波哥,你去经三街,我去一马路。十分钟后三岔口集合,去支援南宫!”
来福的回答,像是回答,更像是指令,并提到了三个地方,两个人名。除了声音是来福的合成音,但从语气上看,愈发的像马向辉!郝子文这时隐隐的有种预感——马向辉可能是有意在帮自己,至于是好意还是恶意,还不得而知。便对着来福明知故问道:“你究竟是谁?”来福恢复了下午时的状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叫来福,是您的临时管家,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凌晨1:35,何军、南峰等反恐的几组人,在神秘人的暗中帮助下,效率飞快,按照这个速度,五六点钟就能将所有雷区排完。蔡卫远刚分析完,李朝伟报告道:“组长,我们这边出了点情况!”
何军问道:“怎么了?”
李朝伟道:“我们点位10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小组可疑人员,一行共4人,看样子是在布雷,不敢擅自主张,特向您汇报。”
何军看了传来的画面,道:“你们小组从东、南两侧包抄,我从西北绕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一定不要交火!”言讫,看了下地图,安排南峰从背面靠近,自己迂回到西侧。
四组人借助自发力助力设备,分别从李朝伟通报位置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快速包抄,哪消五七分钟,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两三百米。只见那三人穿着橙色的环卫制服,用雪糕筒(路障)将道路隔开,搬搬抬抬,正在处理窨井井盖。还有一人穿着藏青色环卫制服,拄着一把扫帚,站在路口东张西望。
何军轻声道:“动手!”南峰一马当先,仗着助力装备,加上超级血清的bUFF,猫着腰,“嗖”的窜了出去,直奔路口放哨那人,绕到背后,右臂从那人腋下伸出,将嘴捂住,左手拇指抠住曲骨穴(腹下部耻骨联合上缘上方凹陷处),那人当即全身酸麻,双腿一软,便倒在南峰身上,南峰顺势将他倒拽着拖到暗处,从后腰取下电子手铐和封口面罩,将那人铐在了路边的路灯杆上。
南峰的动作之快, 令人瞠目,从指令下达,到制服目标人物,加上着二百多米的距离,用了不到三十秒。
南峰见这人身材与自己相差不大,便背着身,从黑暗里走到灯下来回踱步,偷眼瞧见何军已到近前,为了避免误触引发爆炸,忙朝着反方向大声道:“诶,诶,诶。”人高声叫喊时,是不容易分辨音色的,那仨人只当是同伴发现了什么,或是猫狗,或是流浪汉之类的,正在驱赶,忙向南峰这边张望。
何军暗道“好小子”,脚下却没停,几人从后面飞步上前,套头的套头,扳手的扳手,顷刻将三人制服。
因这四人中,那名穿深色环卫制服的男子似乎是几人的长官,何军让南峰将那人押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还有没有同伙?你们的目的……”何军话未问完,几人同时一阵抽搐,口吐白沫,本就光线暗淡,何军发现伸手去嘴里抠,却为时已晚,四人登时死在当场。
南峰扯开那人的后衣领看时,见胫骨下第五节处,有一个半公分见方的深色凸起,说道:“张有成的人,这个凸起,是植入皮下的神经芯片,可以通过刺激神经腺体从而控制宿主的基本活动。”
何军道:“真够狠的!”当即安排人将四具死尸送到落霞湾,让鉴证部接手。几人解除了窨井下的液体炸弹后,准备返回排爆点继续工作。正分头撤离,南峰被花坛下一点绿光闪了眼睛,担心附近有隐藏的狙击手,忙打了个手势让大家找掩体,自己也就地一滚,藏到一辆靠边停着的汽车后面。何军问道:“怎么了?”
南峰道:“可能有狙击手,刚才有一道绿光闪了一下!”何军也向身后众人打了个“散”的手势,手压得很低,几人会意,压低身子,各找掩体。
何军晃眼间,也被绿光晃了一下,觉得光线很弱,不像是瞄准激光的光线。便眯着眼睛找那绿光的来源,一转头,绿光再次从道牙上射来,脸部稍微转动,绿光就会消失。便站起身,朝着绿光走了过去,弯下腰,在草丛里捡出一个绿莹莹的一头大一头小的长条半透明石头。何军捏在手里转了转,那石头映射着路灯,散射出绿色的光线,乍一看,的确很像瞄准灯。
虚惊一场,众人都凑到近前,南峰尴尬地说道:“是我多心了,原来是块石头。”
何军道:“嘿,这应该是一块鸡血石,通体翠绿,有红色的小斑点。谨慎,永远都是对的,走吧,我们的任务量还很大呢!”遂将石头收进口袋,各去行动不题。
却说郝子文一筹莫展,正不知如何给何军报信,那机器管家来福突然跑到门口,说道:“你刚不是要上厕所?跟我来!”
这来福如同神经质一般,一个多小时后才开始执行服务程序,郝子文不耐烦的打开门,正要启动来福的“勿扰模式”,一开门,见来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郝子文道:“我要睡了,启动勿扰模式!”
来福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或者根本不会服从他的指令,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郝子文想:如果不跟他去厕所走一趟,就别想安生了。遂出卧室,跟着来福往卫生间去了。
一进卫生间,来福反手便将门给关上,平举右臂,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马桶,说道:“快走!”
这一顿操作,着实把郝子文整懵了,来福见郝子文没有动,走到马桶边,按下冲水按钮,那马桶便缩进墙里,原本马桶位置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七八十公分直径的地洞。郝子文伸长脖子向下张时,一股骚臭味儿扑面而来,忙往后撤,谁知被来福从背后一推,整个人便掉进黑洞去了。
南宫霸天已经完成了步雷任务返回基地,正在给张有成汇报,马向辉也匆匆忙忙的赶回,飞行器都没停好,便跳了下去,一头撞进张有成别墅,汇报道:“张老,我们的人和反恐的人遭遇了,除了我趁乱逃出,其他兄弟都……”
张有成道:“我知道,刚收到了四个离线通知,料到是有人出事了,说说刚才什么情况!\\\"
马向辉道:“因为那个点位路太宽,没有太好的掩体,只能将液体炸弹布置在窨井里,突然,四个方向都有人冲过来,我在斜路的红绿灯做标记,没有与他们正面冲突。就顺势藏在一旁的垃圾桶后面。从那几人行动的速度和手法来看,应该是反恐的人!”
张有成对南宫道:“你们俩分头去接应一下他们,尽量避开反恐组,但如果真的避无可避,无须留手!”南宫霸天、马向辉得令而去。
二人到停机坪,一同刷了身份识别,分别去各自分配的武装飞行器。马向辉见身边无人,对南宫说道:“避免冲突,真的遭遇反恐组,绕开就是,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刚才张老在气头上,我不方便说!”
南宫霸天道:“我怕个鸟!”
马向辉道:“你是不怕,但真的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吃亏的都是咱们,你不为自己留后路,也要给张老留后路啊。”
南宫霸天道:“也是个理,但现在情况这么窘迫,我们是躲着不战,但反恐的人可不一定不战,难道真遭遇了,就被动挨打?!”
马向辉道:“挨打要挺住!如果现在还手了,针对我们的,就不止是反恐这一波势力了,其他军区可能也会插手,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南宫霸天被说动,丧叽叽的驾驶飞行器,带了自己的几个弟兄,去接应了。
马向辉见南宫走远,自己也跳上飞行器,驶出基地,但并未向东进发,而是向东北方向驶去,兜了个圈子,在张有成基地北三十多公里的一处洼地停了下来,坐在驾驶舱沉思。约莫十来分钟,洼地里一株仙人掌旁传来“咚咚咚”敲击铁皮的声音,马向辉急忙跳下飞行器,走到仙人掌旁,用脚将沙子划拉开,果然漏出一块铁板,里面还兀自在敲。
“吱呀”一声,马向辉将铁板掀起,里面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眯着眼正向上看呢,看清是马向辉,急忙又缩了回去。
马向辉哈哈大笑,道:“想逃?我已经看见你了,快点给我出来!要不然硫酸炸弹可就扔进去了啊!”
那圆圆的脑袋这才完全伸出来,大嘴一咧,道:“嘿嘿嘿,没想逃没想逃,都是你的那个什么管家,把我推进来的,他一定是中病毒了,行为怪异的很,你回去一定得好好修修他!”
马向辉道:“真搞不懂维安局,怎么会派你来当卧底!”
郝子文爬出黑洞,抓了一把沙子在脸上搓洗,想将秽物洗掉,边搓边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贱命一条!”
马向辉道:“哎,来福给你那么多提示,你自己看不懂,在这儿看到我,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儿,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郝子文道:“什么提示?”
马向辉道:“如果没有人把你印出来,你能听到我们九个人的对话?来福一直在给你指这条秘密通道,你就是不理人家。”
郝子文道:“难不成你还是来救我的?”
马向辉道:“要不然呢?”言讫,也不顾污秽,伸手将郝子文扶起,道:“走吧,送你回去。”
郝子文有些担心这个马向辉也是在将计就计,跟着他一同上了飞行器,马向辉丢过来一套干净衣服,道:“换上吧,臭死了!”
郝子文边换衣服边说道:“你为什么帮我?”
马向辉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郝子文道:“那……高月,是不是已经……”
马向辉道:“南峰三人逃走的当天,张有成就把整个基地搜了个遍,没找到他们三个,但是找到了高月,只是假死状态,因为张采薇和高芸知道的秘密太多,人竟然先后都失联了,张有成一怒之下, 便将高月榨了当花肥了。那天给过你提示,你就是看不懂!”
郝子文当时虽然想到是马向辉有意让自己喝掺了人血的茶,但这里面的深意却完全没想到,回了个“哦”之后,就不敢再说话。
马向辉见郝子文换好了衣服,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一枚绿色的吊坠递给郝子文,郝子文接过,把在手里看,只见那吊坠绿莹莹的,一头大一头小,有四五公分长,通体碧绿,内部有零星的红色斑点,看着甚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