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火光,看来故关城里的弟兄们,已经得手了。”
故关西侧十里,王重师亲率五万大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星夜疾驰,准备赶往事发地,趁乱击溃晋军。
原来,先前故关城内的巨大火光,乃是由数万斤火药爆炸造成的——
这些炸药本是刘知俊让王彦章带来,交给王重师攻城用的,奈何井陉的地形实在特殊,想要用火药攻城非常困难,因而这些火药,先前一直没能发挥作用。
直到王重师突发奇想,故意派人在城内挖掘地道,埋下数万斤炸药,而后主动撤兵,引诱晋军入城。
“哈哈哈,不知道晋军那几名主将被炸死了没有,这几人要是都死了,剩下的就不足为虑啊。”
刘鄩一面骑马与王重师并行,一面笑着说道。
先前王重师撤退时,故意留下一座装潢华丽的中军大帐,为的就是吸引晋军主帅注意,好让对方住进去,来一场斩首行动。
那中军大帐下,埋藏的火药自然是最多的。
王重师真正想对付的目标,是晋军统帅李存信、李嗣勋,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场斩首行动下来,被炸死的竟然是李克用的两个儿子,李落落和李廷鸾。
故关城内,此时的晋军军营火光冲天,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爆炸结束后,超过五百名晋军士兵被当场炸死,数千人受此波及,身受重伤。李克用的两个儿子李落落和李廷鸾,当场被炸成灰烬大将李嗣勋也被炸聋了一只耳朵。
只有李存信幸运地躲过一劫,基本没受什么损伤,但是眼前的局势,彻底让他绝望了。
“四哥,两位公子尸骨无存,眼下我等该怎么办?怎么回去跟义父交代?”
火光冲天的军营下,李嗣勋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捂着流血不止的半边耳朵,语带哭腔地向李存信询问道。
李存信原地呆滞了许久,咽了口唾沫道:“不能回晋阳,落落和廷鸾是义父最喜欢的儿子,他若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盛怒之下,恐怕咱们全族都要性命不保……”
“不回晋阳,那还能怎么办?”李嗣勋吃惊道:“难道咱们要向魏军投降吗?”
“不,不能投降魏军……义父对你我恩重如山。”
李存信沉思片刻,声音悲切道:“嗣勋,你去把所有还能召集的士兵,全部召集起来。魏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杀到,咱俩豁出性命,与他们死战到底,义父知道咱们宁死不屈,也许还能保全咱们的族人。”
李嗣勋愣了愣,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黎明时分,数万魏军在主帅王重师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杀到故关城的城门外。
王重师本以为经历了如此重大的事故,故关城的晋军定然已经失去建制,沦为自己的待宰羔羊。
然而实际情况却和他料想的不同。
经过之前的大爆炸,晋军虽然损伤惨重,秩序大乱,五万士兵逃散大半,但还是有将近两万名精锐士兵,被李存信和李嗣勋组织起来,出城列阵,静待魏军来犯。
“晋军不愧是百战之师,换作寻常贼寇,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怕早就溃散了,这帮人非但没有逃走,还敢留下来反击。”
王重师骑马来到城门前,抬眼望去,发现对面的晋军已经背对城门,列好了战阵,心中暗暗惊讶,转头对身后众将道:
“诸位将军,晋军已濒临绝境,尚欲做困兽之斗,你们谁愿出战!为国建功!”
“末将愿往!”
“末将愿同往!!”
听到王重师询问,刘鄩、张君练两名大将,立刻拍马出列,应声答道。
王重师大喜,笑着对两人道:““好!你二人统领一万五千精兵,务必要在正午之前破敌!待会儿本帅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
刘鄩与张君练拱手领命,迅速统兵出战。
刘鄩亲自统率三千骑兵,冒着对面晋军的铺天箭雨,直接从正面发起进攻,打算强行破阵。
张君练则指挥剩下的一万二千步兵,兵分数股,从左右两侧轮流出动,配合刘鄩进攻。
刘鄩的能力算得上非常出众了,当初在棣州,连杨师厚都在他手里吃过苦头。张君练虽比不上刘鄩,不过放在当世,也勉强算得上一名合格的武将。
按说让两人出战,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奈何他们面对的晋军,乃是晋国少有的精锐,不但铠甲精良、训练有素,战斗意志亦是十分强烈。
再加上统兵的李存信、李嗣勋两名晋将,心中皆有必死之志,因此这场战斗打得格外艰难。
刘鄩、张君练二将,统领步骑反复冲杀十数回合,一直从清晨杀到正午,非但没办法突破晋军的军阵,反倒被对方杀伤了不少士卒。
要不是王重师在后面看着,二人好几次差点就要支撑不住,统兵后撤了。
“晋军都到这步田地了,竟还有这样的战力……”
王重师在后方看得瞠目结舌、眉头紧锁,深深吸了口气道:“难不成还得本帅亲自上阵吗?”
王重师话刚说完,后方的王彦章忽然开口道:“重师老弟,你是刘帅委任的北面行营招讨使,哪有让你亲自上阵的道理,还是让某家上阵吧!”
刘知俊作为河中地区的十五万魏军的总都统,齐慎赋予了他临时委任将领做分路招讨使的权力,关中的葛从周和洛阳的杨师厚,也同样被赋予了这项权力。
不过这类分路招讨使,只是一种临时性的差遣,并不是正式官职,等战事结束后就取消了。
“彦章大哥,你要上阵?”
得知王彦章决定出战,王重师不由得愣住了。
王彦章加入魏国的时间比王重师更早,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都比王重师要大,因此二人每次以兄弟相称时,都是王彦章称兄,王重师称弟。
“没错,某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一场像样的仗了。”
王彦章扭了扭脖颈,掰弄着粗壮的手指,笑道:“也该轮到某家活动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