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架回回车推上城前,在队正的命令下,绞轮咯吱咯吱声的仰起来,达到一个非常陡的角度,推槽拉斗,填上巨石。
有一个百户长,呼喝命令着:“最大上弦蓄力”!
二十个士兵奋力推转着轮,将三十条弦臂逐一拉满,绷到最大射程上。
“射!”一声号令,十数架回回车,一齐放出,只见巨石呼啸破空而去,时间猛的顿了顿,就见到城上“轰隆”,尘土弥漫。
苍莽龙身体都一震,几乎站不住,身前身后都是一阵骚动。
“大王,敌军现在集中这巨型投石车攻击一点,时间长了只怕受不了!”有人就上前惶急的说着。
苍莽龙尤然不觉,却看着下面。
只见郡城下,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的成军,一队队衣甲严明的士兵,在一箭之地外整理着这巨型投石机。
不远处是随军的匠人叮叮当当的修复和组装器具。
后面的军营,连绵数里,巍然不动,除了偶有战马嘶鸣,却一片沉静,很有些幽深莫测的味道。
赤旗连绵,大军悍然不动,却不时有着兵甲精良的小队骑兵,纵马策到城前,搭弓飞***准的在城垛后面制造出一声惨呼,大声的笑骂,激起一片喝彩。
“此獠精通兵法啊!”苍莽龙喃喃的说着,脸色苍白。
站在帐前,望着远处略显朦胧的大城,杨奇的脸上冷笑。
“主公。”帐外有人开口。
杨奇听出是张燕的声音,说着:“来了,还外面作甚?快进来吧!”
“是,主公。”帐门被人一挑,身材魁梧的张燕从外面走进来,其实就算他不来,也会有任务交给他,现在求见的话……
杨奇目光一闪,问着:“你有事要与孤说?”
“主公,臣此次前来,是来向您请战。”张燕在杨奇的面前沉声说着:“臣虽非大将,这冲锋打仗,还是能与人拼杀一番,臣不怕死,请主公下令,让臣去攻城吧!”
“请战?”有些明白的点点头,杨奇微微笑着:“你是觉得,攻城太慢了?”
“主公,臣是这样想,现在巨石轰击,沧澜却驱使百姓修补,这一来一去,拖延了时日,不如大军攻城,两手齐下。”张燕说着。
这明是请令,实是献策。
对张燕,杨奇是很是看重,他是有潜力成为第一流大将,这样一个将才,杨奇向来不会亏待。
杨奇摇头笑笑,说:“攻城,孤自有安排,你一直跟在孤身边,对你,孤是不会忽视,攻城事不派与你去做,是因为有更重要任务,要交与你去办。”
闻听此言,张燕行礼:“臣恭侯主公令。”
“何备用兵极迅捷,已经攻破了罗亚城,平叛反军,直扑沧澜,我令你率本部去富源山,拦截敌军五日就可。”
大军最忌无所作为,这小队骑兵奔驰耀武扬威,看似并无意义,却非常能激励士气,化解郁闷。
刚才说的话更是可怕,上面连绵十日攻击,各片城墙都有不同损坏,这时一集中攻击一片,更是眼睁睁着看着城墙不断出现裂缝。
高高的城楼上,虽然汉中城内死伤实际上不多,但心中不安却丝毫不减,连绵十数日只能被打,不能攻击,士气已经跌了许多了。
孤城难守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何备的军队,能及时赶来吗?
苍莽龙并不是迂腐人,也不清楚何备在这种情况下,是否有异心。
对于东吁国,沧澜的战略地位及其重要,控制的南北两境。何备即使野心十足,也不得不来,就是能不能及时赶上,却实在不知。
“轰隆”,巨石继续攻击着,一连串巨响,一处城墙又是一大片沙尘碎石,虽然没有倒下,却和重伤的战士一样,伤痕累累了。
枕兵城外,十万成军一齐喝采,震耳欲聋,片刻,响起了收军的号令。
成军一千精骑策马上前,又有着左右方阵上前,回回车的军阵,有条不紊在掩护下,缓缓退回大营。
这时,大营袅袅的烟火,傍晚的夕阳照耀,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罩在一片血光中。
杨奇见此,回到了自己主帐内,后面亲兵随杨奇身后亦步亦趋。
杨奇回内帐撤下了衣甲,白日大军攻击时,就算是杨奇,也必须穿一件金甲,只是太过汗流满背。
这时洗了洗,撤下了衣甲,换上了衣袍,却没有戴冠,由亲兵随侍在旁,显得很随意,走动几步,就遇到了泰元仪进来。
杨奇上下打量了一下:“都辛苦了,军务政事繁忙,卿家要注意休息。”
泰元仪听了叩头谢恩。
泰元仪起身说着:“大王待我们亲厚,我们敢不效死,我们也会注意休息,请大王不必为我们身体担忧。”
杨奇一笑,取了金冠来戴上,咳了一声,顿时帐内气氛就不一样了。
杨奇不立刻上座,从案上抽出两封折子,递给泰元仪,说着:“你看看吧,关于何备的,都不长,你先看着。”
说完才上了座,神清气明的喝着茶。
过一会,杨奇望着外面,说着:“何备的事—泰元仪你说说。”
“是,臣以为,此事不难。”
“首先,这沧澜城虽然城厚,经过十日不停的轰击,早已经伤痕累累,若是集中轰击,三日必破。”
“其次,根据第二次送来的情报,何备破罗亚城,损失不小,有七千人,何备现在本部,不过二万,久战疲倦,他敢过来就是利令智昏!”
泰元仪说到这里,斩金截铁,众人都肃然动容。
满帐中静寂,只听帐外簌簌风声。
“不过何备这二万人,都是精兵,东吁之兵,百战之士。”泰元仪皱眉说着:“屡次大战都用着他们,特别是还有着五千人的象兵,这实是可惧,若是大战,我军虽胜,折损怕也不小。”
说到五千骑兵,的确使杨奇皱眉,听完泰元仪的话,他微微仰脸望着帐上,沉吟片刻,说着:“象兵不好打啊!”
说罢叹息,片刻,又说着:“说吧,我们应该怎么样办?”
泰元仪一躬身,说着:“大王缓打沧澜,是为了考查何备的心意,现在已经出来了,大王就必须一举破了沧澜,才能在沧澜城下决战,又一举攻破何备。”
“依臣看,打下沧澜是关键,现在大王可派一先锋,稍稍阻击,等沧澜平了,再引兵到城下不迟。”
现在,沧澜有兵一万,如果何备来的快,还没有彻底平定,反就是杨奇里外受敌了,虽然这可能性很少,也不可大意。
“说的不错,那就用张燕的英策骑,让他率本部去阻击。”杨奇点了点头,说着,作此决策。
一夜无话,清晨时,黑棋幡的人再次求见。
“请他入帐。”杨奇听着远处轰隆声不断,平静的说着。
片刻后黑棋幡的百户步入帐中。
“何备军此时到了何处?距离沧澜还有多远距离?”杨奇开口问着。
“主公,何备军离此还有两百里。”
“两百里?”杨奇站起身,原地踱了几步,转过身说:“继续注意何备军的情况,随时注意,每二个时辰,报上来一次,这关系着此战部署,不是小事,你们要越发着意留心。”
“是!”黑棋幡的百户忙躬身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