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菂不再停留,拿出乌铁剑御剑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靖手指一勾,李镇长脚边的青竹剑就回到了他身边,他脚尖轻点,踏上青竹剑就随紫菂去了。
杜衡一手拎着白蛇,一手扛着天成,想了想把轻一点的白蛇给了墩子拿。
墩子亮出三把灵剑,自己脚踏一把,另外两把平行着飞到杜衡身边,墩子指指天成说:“把他放在剑上,我带他御剑走。”
杜衡对这邪修也没好气,阿靖说他死不了,杜衡也就不客气了。
杜衡把肩上扛着的天成一扔,那一团子人形麻袋就掉在了灵剑上。
墩子和杜衡一起御剑离开,李镇长等人怔怔地看着几人远去,李镇长大吼一声,瘫坐在地上用手拍地。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
坑里被李镇长踹下去的年轻人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这时候有人牵着绳子下去,把他捞了上来。
李让从一旁的大树后走出来,本来李镇长做陷阱抓白蛇这件事是瞒着他的,不想他来是怕白蛇暴起伤到他。可这边动静这么大,李让猜到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早就跑了过来。
他看见那位女修士一拳就把天成打到半死,才知道两百多岁不是说说而已。
她真的有那么强。
李让走到李镇长身边,试图扶他起来。
“爷爷,认罪吧,你没做过害人的事情,会从轻发落的。”
李镇长心里清楚矿山里埋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九,李让的话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
他大叫一声推开李让,红着眼睛流着泪怒骂:“是你这个小畜生吧!是你告诉的他们是不是!”
李镇长踉跄着爬起来,找来拐杖狠狠得抽在李让身上,边打边骂:“我老早就叮嘱过你别多嘴,别多嘴。想死是吧,我今天就成全你,就把你打死在这!”
李让没有反抗,被打得蜷缩成一团,紧抿的唇间溢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爷爷……别一错再错了……”
周边的人看李镇长真的想打死自己的孙子,都大着胆子来拦着他。
“镇长,这可是你亲孙子啊!”
“是啊,你李家就剩这么个独苗苗了。”
“打两下出出气就是了,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呢。”
……
李让耳朵边嗡嗡的响,已经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他的手腕已经通红肿起,无力抱住头,慢慢地滑落下去。
又是一棍子落在他头上,没有了胳膊阻挡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李让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死了算什么?我也该死了,你们都逃不了!既然是我的孙子,就来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碧山镇的人在驱魔组的运作下,很快就受到了应有的处罚,官府的人也经历了一波大换血。
据说这件事还传到了人间帝王的耳中,君王一怒,下面的人自是更加谨小慎微,肃清了一番吏治,整个朝廷的风气都变得清朗起来。
不过这些事紫菂他们都不知道,也不关心了。
回驱魔组的路上,杜衡拿着的白蛇慢慢醒了过来。它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发狂地撞向禁锢着它的剑阵。
它身上本就有伤,这番动作下来,身上漂亮的蛇鳞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把它给我吧。”紫菂把手伸向杜衡。
杜衡虽然不知道紫菂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把白蛇给了她。
紫菂散去外面的剑阵,白蛇一下子就朝墩子冲过去。
“师叔!”杜衡惊呼一声,这也太危险了。
紫菂眼疾手快地捏住白蛇头颈两侧,白蛇咬不住紫菂,就开始把躯体缠绕在紫菂手臂上疯狂收缩,试图用这股力量绞死猎物。
可是它现在就两根手指粗细,这种程度的攻击奈何不了金丹修士的身体。
“给你疗伤,老实点。”
“师叔,它可是妖,待会都要扔给驱魔组了,你现在耗费灵力救它又是何必?”杜衡刚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此时有些不解紫菂为什么要这么做。
“妖又如何?它很忠心。”
现在的修仙界豢养妖兽伙伴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对妖还是秉持着一种敌对态度,所以紫菂说的这话让阿靖很是在意地看了她一眼。
紫菂捏着白蛇使劲晃了晃,都把蛇快晃晕了,她才笑了笑,嘴里装模作样地喊着:“枯木逢春。”
实则用的大重生术。
白蛇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鳞片也快速重生,这速度比它蜕皮都快。
白蛇晕乎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又立马沉沦在这美妙的生机中。
它体内干涸的灵气逐渐被填满,衰弱的内脏也开始恢复生机,就在一股生机之力冲向它的脑袋时,白蛇浑身一僵,血红的眼睛闭上,缠着紫菂手臂的身体也没了力气。
像是个死蛇。
紫菂整个人也忽然停下动作,但手还掐着白蛇。她眼睛一闭,乌铁剑没了灵力维系,紫菂和剑一起下坠。
杜衡三人看得一惊,阿靖动作最快,捞起紫菂把她放在青竹剑上。
杜衡顺手把乌铁剑拿过来,墩子又唤出五柄灵剑,阿靖把紫菂横躺着放到墩子灵剑上。
杜衡忍不住说:“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这妖物还有什么绝招吧!我就说师叔不该……”
“安静。”阿靖不喜他如此聒噪,斥了一声把手按在紫菂手腕上,看了一盏茶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既然自己看不出,阿靖也不再犹豫。
“把天成交给杜衡师兄,墩子你带好师叔,我给你护航,先回门派。”
驱魔组就在鹿鸣山山脚下,他们快速交接完任务,把天成留下,而杜衡三人拿到了应得的荣誉点,除了杜衡全部兑换成灵石,阿靖和墩子都把点数存了起来。
驱魔组的人看白蛇和紫菂现在还分不开,也就没强行分开她们留下白蛇,让他们先回门派,等紫菂醒了之后再说白蛇去留。
紫菂被托着回鹿鸣山的一路上,处在一个玄妙的状态下。
她和白蛇的意识互通了。
紫菂的意识飘荡在白蛇身边,白蛇能看见她,她也能看见白蛇,但是她们无法交流,也不能触摸到对方。
可紫菂能感受到白蛇的心情,无论是开心,难过,还是孤独。白蛇也知道这个透明的飘在它身边的人不会伤害它,虽然无法交流,但她是它在洞穴里唯一能陪在它身边的东西。
紫菂就这样看着它出生,长大,被恩人救了之后执着得想要报恩。
可那位金丹修士游走于山水之间,帮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妖兽本属自然,他不想携着恩情,养一只妖兽在身边,变相地禁锢它的自由,哪怕这是白蛇自愿的。
白蛇虽然灵智较高,但当时它还小,判断力有限,脾气又轴,见恩人不愿收它,就常常偷偷跟着他。
这样做当然会被发现啊,还被发现了好几次呢。
但是白蛇一直没有放弃。
直到有一天,恩人回头了,把它带在了身边,和它很亲昵。
白蛇高兴极了,哪怕恩人已经变换了模样,可它能感受到属于恩人金丹的气息,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它的恩人。
而紫菂眼睁睁看着白蛇跟在了天成的身边。
有了机会回报他,白蛇不遗余力地为他吐出治病救人的红珍珠。起初他们的关系很好,吃睡都在一处。
但是后来恩人住在了人类群居的地方,不方便带上它,它就只能自己躲在山里洞里,等恩人呼唤它,它再过去。
它想,只要自己努力为恩人排忧解难,还是能和以前一样在山里河边一起走的吧。恩人走在前边,它跟在后边,哪怕恩人不回头,白蛇也知道恩人就在那里。
可是,没有。
直到它体内灵力耗尽,被他逼着吐出剧毒的血珍珠时它也没有等到。
血珍珠是有剧毒的,凡人一旦沾染,没有能医治的法子,只会是死路一条。
见它不愿,天成居然朝它的七寸打去,白蛇的心脏一突一突的疼,嘴里咳出暗红色的血,大滩的血液里,暗红色的血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恩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它哪里做得不好吗?
白蛇不懂得人心,更不了解人性。
甚至不知道它的恩人早就被天成这个邪修剖了金丹为自己所用了。
邪修,果然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北泽白蛇虽为妖类,却是灵物,被这么耍骗着害人,也真是可怜。
紫菂眼睛里流露出心疼叹息的情绪,懵懂的白蛇嘶嘶吐着信子,偏头用血红的瞳孔盯着她看。
紫菂看它这么乖,毫无攻击力的样子,心底很坚信此时白蛇不会伤害她。被这种意识驱使,紫菂朝它伸出了手。
紫菂没想到真的能碰到它,毕竟之前试过很多次,都是直接从它身体中穿了过去。
可这次,白蛇犹豫了一会,伸出了头在紫菂手心顶了顶,紫菂感受到了手心一片冰冷滑腻的触感。
有点痒,对蛇无感的她觉得这触感不太美妙,但心里很欣慰。
她们两个刚一接触到彼此,紫菂的意识就被弹出去了。
看完白蛇一生的紫菂意识脱离出去,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右手还捏着白蛇,只不过没再用力掐着它。
白蛇还没醒,它小小一只蜷缩在紫菂手心里,尖尖的尾巴亲昵地圈住紫菂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