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住处的紫菂,把仅存的药散给了等在院里的阿靖。
“只有这些了,别嫌少啊。”
阿靖收好被紫菂保存完好的药散,摇摇头说:“不少。”
在他们师兄弟几个里,阿靖确实受的伤更多些,而且不太在意疗伤这件事。
所以紫菂把药散给他后又细细地叮嘱了使用方法,让他不要忽视自己的身体状况。
“好,我知道了。”阿靖认真应下,等待着紫菂的下文,她找他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给他药散的吧。
他看着紫菂,紫菂也微笑着看他。
见他不说话,紫菂眼珠动了动,偏头问道:“你还有事?”
呃,靖苍筤被紫菂噎了一下,拿出青竹剑,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嗯,去吧去吧。”紫菂摆摆手,正寻思着要不要去符峰买些画符用的东西回来,见靖苍筤拔出剑,她灵机一动,问道:“阿靖,要来切磋一下吗?”
靖苍筤的实力,紫菂是有所察觉的,就算他是天生剑骨,对剑道领悟颇深,但是靖苍筤目前在她面前展示出来的实力,也已经超出同修两条街了。
紫菂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抗拒与靖苍筤切磋的,因为和他对招需要使出一些她自己的本领,这样无疑有暴露她自己的风险。
但今天去了杜衡那里,被他提了这么一嘴,紫菂也有些手痒,想试探试探靖苍筤的真正实力。
他天赋再高,如今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修行之路才刚起步,紫菂还是有信心压他一头的,所以她才敢说出来切磋的提议。
但是靖苍筤却没有如紫菂的愿,他看着紫菂眼底升起的光芒,那是一种遇见感兴趣的对手才有的眼神。
靖苍筤踏上宝剑,垂眸看着紫菂,说:“不要。”
他不想和她做对手。
还不待紫菂说什么,靖苍筤就御剑离开了,眨眼间就只剩下一道白色残影留在天边。
“……好吧。”孩子比较有想法,她应该欣慰才是。紫菂安慰了一下自己,朝杜衡打听了消息后,去了主峰兑换了一点画符的材料。
紫菂现在也不方便开坛祭祀,就刻了神君的印放在临时摆的桌子上,再摆上三盘果子,茶、酒各三盏奉于桌前。
她对于画符一道上,天赋只能算是中上,也没有被祖师爷格外青睐,随手一画就能成符。
所以紫菂对于画符前的程序总是格外认真,她把贡品摆好,又打坐净心,抛出心中杂念后,净身焚香。
一身淡淡香气的紫菂,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她站在桌前焚了一炷香先拜了拜,才开始念神咒。
这是师父教给她的步骤,泽瑞教她时,着重地叮嘱过她,画符时要心无旁骛,侍奉神明一定要至诚,步骤万不可草草了事。
“吾将祖师令,急往太荒境,急召太荒仙,火速到坛筵。请太玄清虚灵妙神君令。”
紫菂念完咒,桌子上的印子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紫菂又对着纸笔念了咒,才拿起笔来沾上朱砂开始画符。
她刚开始不打算画一些难度很大的符,之前在济世堂镜塔中用的爆破符文,是她从残缺的古籍中学来的。
因为记录不全,所以这符文是紫菂研究数年独创的,她对于爆破符文的掌握程度很高。
符文以灵力勾勒亦可单独使用,但画在符纸上,有神君之力加持,威力会更上一层楼。
紫菂画了厚厚的一沓符咒,最后是毛笔撑不住了,她才停手。
“这笔果然不太耐用。”紫菂看着已经岔尖掉毛无法再用的笔叹道。
但是因为紫菂画的符咒难度不大,所以她的灵力支撑着画了不少。
她收起那沓符,又对着供奉的神君印上了炷香,才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画的符数量不多,本来紫菂是想给阿靖他们几个人一些防身用,再画一些卖出去,赚点外快。
但是紫菂忽然想到,如果阿靖和杜衡他们来问:师叔你什么时候会画符了!
那她该怎么回答!
这么一想,阿靖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件事。
紫菂在生死关头暴露了不少底牌,都不属于剑修会的东西,但靖苍筤却从来都没问过。
紫菂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看向院里靖苍筤之前站过的位置。
“他,会不会已经怀疑了?”
杀人灭口这种事紫菂是做不来,要是真的暴露了,她也只能先走为上了。
紫菂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喃喃道:“还给什么给啊,万一被卖了怎么办。”
想通过卖符赚钱的计划也只能先搁置了。
以后出了鹿鸣山,想个办法,匿名卖一些。
手里有了资金,以后跑路才能在路上过得舒坦些。
打定了主意的紫菂,总是偷偷摸摸的画符,她甚至连朱砂黄纸这些材料都不在门派里兑换了。
但紫菂研究的业务远不止这些。
阵法,符箓,药修法诀她三管齐下地练着,还拿出之前净侑给的卷轴,修炼起了佛修的法诀:信念光环。
虽然紫菂不能让杜衡他们知道自己会画符,但是她往符峰去了几趟装装样子,然后拿出一些好用的符给了他们,就说是从符峰买的。
紫菂在心里摸了一把辛酸泪。
想给后辈一些好东西,好要藏着掖着,她可真不容易。
“这个符是不是只有阿靖师弟有啊?”杜衡看着手里的符抽出来几张暗戳戳地问墩子。
诸葛墩拿着这些看不懂的符咒,看向杜衡抽出来的几张符,怔愣地问:“啊?”
然后墩子抬头看了看靖苍筤手里明显厚得多的符箓,那上面的图案龙飞凤舞的,他摇摇头说:“我完全看不懂。”
所以也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杜衡无奈地又凑到屠薄身边接着问她。
屠薄听完一把扯开他,笑骂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你管她给谁呢 师叔的事你少管”。
“我不管我不管!师叔就是偏心了!”杜衡像个无赖一样地坐在凳子上嚎叫着,脚还时不时地蹬两下地。
“嘿,惯的你是吧。”屠薄被他气得嘿的笑了一声,然后撸起袖子就去拧杜衡的耳朵。
紫菂忙出来劝架。
“别给孩子打死了。”
紫菂承认她有点小私心,但真的只是一点点。
谁让阿靖那么听话,那么乖,踏实好学又勤恳,童年还那么不幸。
紫菂作为长辈,只是想多给他一点关怀而已。
“师姐,师叔说别给师兄打死了!”墩子大喊一声,追着打在一起的杜衡,屠薄两人在院子里跑。
当事人紫菂:架我劝了,但他们不听。
靖苍筤拇指摩挲着有些颗粒感的黄纸,眼睛下意识地跟着紫菂。
看紫菂站起来要去拉架,他手下一用力,一张符箓被他捏得皱起来。
靖苍筤皱眉抻开那张符箓,又擦了擦手上的汗,小心地把它摊平,看着那道无法抚平的折痕和行云流水的符文,靖苍筤心里一颤。
这是一张平安符。
他把符箓折起来,塞进衣襟中的夹层里,又按上胸口,才看向院里闹做一团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