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我百无聊赖的沿着村子四处闲逛。陈阿婆熬的肉汤很补身体,味道出乎意料的香,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和精力透支得到了缓解。听陈阿婆说她用的肉很好,是山里的野猪肉,非常有嚼劲,加了一些山里的偏方中草药,祛除了腥味。
我和村里的外省人接触下来,发现他们大都来自山东和上海,有的远的步行几百公里赶往上海求得船票。我问他们为什么来台湾,他们其实也很迷茫,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是怕自己的阶级待在大陆会不好过。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师生,学生最多,他们有他们对价值观的定义,有他们对未来的追求,我也不好多说啥。
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想象,逃往台湾的外省人里面女的极少,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我是一个女的也没有看见。而这些大老爷们在大陆很多都有了家室,可以说是抛妻弃子,留下没人赡养的老父母,追随蒋介石来的。想到这,我要是老蒋,不对这些人好简直良心过不去。我听他们说,陈诚可能出台一个政策,台湾男的不满38岁不准结婚,因为岛上的适龄女子严重供给不足。
这几天来,外省人和本省人之间打了三次狠架,外省人还死了一个。原因自然是土地问题,这个村子里一半的良田都被强行分给了外省人,本省人差点暴动,对我们充满了敌意。
我住在陈阿婆家里,算是稍微安全点,不过听说有几个年轻的外省人夜里走夜路被外省人偷袭,推到土坑里,差点摔死。那几个肇事的本省人逃进了山里,城里的警察正在追捕。两波人对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管外省人还是本省人,差不多一个礼拜就会消失一个,谁也不知道去向。草山没有什么猛兽,那只能是人为。两波人的猜忌越来越深。
虽然我只是临时落脚,但也对这些事情不胜其扰。任谁被一群恶意的眼神盯着,都会不自在。
这一天中午,我例常喝着肉汤,蹲坐在偏房门口,晒着太阳,看着院子里的大花鸡带着一群母鸡拨土找虫子吃。
见过了打打杀杀,时局动荡,我变得尤其珍惜现在的悠闲生活。
今天胃口不是很好,碗里的肉吃不掉了,又觉得有点可惜,还是放回厨房,晚上热一热吧。
“陈阿婆,陈阿婆?”叫了几声,没人回应。看来陈阿婆出门了,我发现她几乎每天都要上山挑野菜,太阳落山前回来。陈阿婆的儿子,也就是这里的村长去城里开会了,这几天都回不来。我站了起来,朝着厨房踱步。
很快,我便进到了简陋的厨房,不过很大,比我在上海家里的大多了,用的是乡下的大灶台,锅里温着稀饭。厨房的角落放着一口缸,里面是挑拣好的野猪的精肉,用粗盐和一些当地的草药、香料腌制着,可以储存很长时间。还有一些蔬菜放在脏兮兮的木桌子上。
“吃了陈阿婆家这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我把肉汤放下,想着露一手上海菜,试着做一下拿手的糖醋排骨给陈阿婆尝尝。
翻找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糖罐子。
一拍脑袋,“糖好像受管制了吧。”
不过也行,做红烧排骨也成。我这么想着,抄起那口小缸,捡了一通,发现都是肉多骨头少,我不死心,把手伸到缸的底部,一阵的捣鼓,反正也不怕脏。
“嘿,有了,好大一条猪前腿。”我一喜,好东西果然藏在最下面,今天晚上就做卤猪脚。可是摸着感觉手感不对,猪脚没有脚板吧。
取出来后,我定眼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只带着小腿骨的人的右脚!
“这里面是人肉!”我大惊失色,顿时,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即奔出了厨房,呕~靠在墙角哗啦的吐了一地,一想到中午的肉汤就恶心的要命。
“陈阿婆安的什么居心,居然做人肉汤给我吃!”我回想起陈阿婆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妪的脸,不像是心狠手辣的孙二娘啊。
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最后实在没有东西了,又灌了一大碗清水漱口。稍微缓了口气,我再次来到人肉缸边上。
把缸里面的肉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在最底下,还发现了几根手指头,惨白的人肋骨,甚至还发现了几撮下体的弯曲的黑毛。看到这里,我又一阵反胃,比这恶心的多的碎尸都见过了,可老子从来没吃过啊!
经过仔细的辨认,我发现这些肉也不都是人肉,只有底层的是,而上面的那些的确是猪肉。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敢肯定了,腌制后的肉类颜色发生了变化,我一时间辨认不太准确。
我眉头皱的很紧,沉思了很久。最后我把这些肉按照原来的样子装了回去,把周围翻倒的痕迹打扫干净。惊疑不定的回到了偏房,躺在床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脑子里不停的琢磨这件事,慢慢等陈阿婆的回来。
不用说,这个陈阿婆肯定有问题!
太阳落山前,陈阿婆和平时一样准时回到了山村。
进门后,直奔厨房鼓捣她的野菜。
我假装无聊的散步,路过那里,佯装笑道:“呵呵,陈阿婆回来啦。”
陈阿婆见我来了,很高兴有人聊天,就按她往常的习惯,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开始自顾自的开始唠叨家常。
“外省来的苟生听说昨天白天进了山,到现在都没回来。哎,都说是咱们本省人干的,呵呵,咱们哪有这么大胆子,有这胆子的都被城里的老爷毙了。老太婆看啊,要不是迷路了,就是遇到高山族的土著被抓了男丁。”
我哦了一声,随意的问道:“听说高山族的吃人?”
“可不是嘛,老太婆还是娃娃的的时候亲眼见过,吓得我三天没敢睡觉。”陈阿婆敞开了话匣子,接着道:“不过啊,日本人来后把高山族杀了不少,这些恶习约束了很多。这些年听说吃人不多了,他们也渐渐融入了我们。不过有些寨子还是顽固野蛮的很。”
陈阿婆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的用低沉的声音冒出一句:“其实啊,荒年的时候,地里没东西,只能从别的地方找食吃。”
我听着陈阿婆说了半个小时,后者赶着给我熬肉汤,我没有阻止,识趣的离开了厨房。
晚上,闻着碗里香气扑鼻的肉汤,我趁没人的时候,一股脑倒在了屋外头,只动了几口米饭。
饿了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天一早,我与陈阿婆告别,看着她沿着崎岖的山村小路缓缓进入山地,老迈的身躯背着一个大竹篓,脚下却健步如飞。
我眼睛瞬间冷了下来,拿起一把小刀藏在后腰,暗道:“看你有啥幺蛾子。”
说罢,我小心的跟了上去。
说实话,我虽然是特务,但并不擅长追踪,不过幸好陈阿婆一个农村老妪没有经验,我躲在山路的两侧,由灌木遮挡,她倒也没发现。唯一麻烦的是不能弄出太大的响声,否则很容易被察觉,这在灌木丛里可不容易。
一路不远不近的跟随着,我发现这个陈阿婆居然真的在认真的挑选野菜、山菌和竹笋,背着腰,浑然没有注意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难道我猜错了?不可能,那些人肉怎么解释!”我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继续监视。
一直到了中午,陈阿婆还是没有异样的举动出现。灼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身上火辣辣的。陈阿婆靠在大树上吃着饭团喝着浓茶,我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咕噜的狂叫,连口水也没准备。
我不禁暗道失策。
又到了下午三点,就在我以为今天无功而返的时候,陈阿婆忽然站起了身,放下装满野菜的竹篓,朝着百米远,大概只有十多米的一个杂草特别茂盛的小山包走去。
来到山包的脚下,陈阿婆翻开杂草,往里面一动,在我注视下,活生生的不见了。
我瞳孔一缩,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山里有洞!”我立刻下了这个判断。
在灌木丛里趴着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只听一声窸窣,陈阿婆面色满足的从山包里出来了。
她走回野菜地,背起竹篓就往山下走。
我心头一凛,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赶。我得赶在陈阿婆回村前赶回去,免得她发现我不见了。
晚上,一切和往常一样,陈阿婆笑眯眯的端着肉汤来到我房里,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老脸,我第一次感到了后背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当夜,不到九点陈阿婆就睡死了。整个山村都陷入了死寂,山里人没有娱乐活动,睡得都很早,再说,这里没有电,油灯也得省着用。
我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外屋。沿着早上的山路,凭着记忆小心的往山上走去。我突然发现,这个山村似乎太过安静了点。猫叫、犬吠?怎么一个都听不见?
精神高度紧张的来到陈阿婆消失的山包前,在稀疏的月光下,山包有棱有角,有点像是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表上,杂草丛生的样子,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头。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手里的小刀,大着胆子,往前走去。
“尸海、岩浆、怪物,我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小鬼不成?”我回忆自己的英勇事迹给自己壮胆。
小心的拨开扎手的杂草,厚厚一层,往里面探了几步,忽然,整个人蓦然打了个哆嗦,地气很冷,接着挪移了一步后,一下子进入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拿起鬼夜叉留给我的手电筒,打开一照。
嘶~
只见一个三尺直径的恐怖骷髅面具,邪气凛然的挂在洞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