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只乌龟!”我惊叹道。
“这不是乌龟,龙头龟身,难道是赑屃!”蔡灵臣一脸的吃惊,不可置信道:“赑屃又名霸下,好负重,龙之第六子。”
“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赑屃?”我眼睛眯了起来,神兽啊,为什么背着一个青铜马车呢,不是一般都是背石碑的嘛。
“赑屃背尸,畅海遨游,归墟墓旁,仙路大道。”蔡灵臣没理由的念叨一句,忽然眉头紧皱,“以前父亲和我讲的故事,居然真有这对应的地方。不过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茫然不解,这个时候巴尔扎挪动了他大屁股,把脑袋凑了过来,瞄了一眼赑屃,啧啧嘴:“呵,如此说来,青铜马车里的,就是徐福的棺材。”
蔡灵臣点了点头,指着那个黑漆漆的水底大洞,道:“这个大洞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归墟,山海经传说中的无底之谷。”
我听的一惊一乍,似乎徐福墓地的布局大有来历的样子。
这时,尸老呵呵的干笑一声。
“老太监,你有什么高见?”我问道,我们这些人里论谁的“见”识多,还真就是这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不死了。
“归墟倒是不假,不过应该是小归墟,真正传说中的归墟在渤海尽头,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下海水汇于归墟,只吞不出,所过之物无一不被其吸入其中,乃是大凶之地。而这个小归墟水势平缓,边上又有神兽赑屃驻足,想来是个风水宝地吧。”尸老说着,但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里谁也没有来过,现在的风水格局在先秦时期还没有成型,那个时候的天地自然的理解比现在要纯粹的多。
“秦始皇陵史记描述为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之,上具天文,下具地里,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眼前这个徐福墓从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始皇帝的奢华磅礴。而且他是一介方士,以这种卧于神兽之背畅游归墟的近乎成仙的意境作为死后的墓葬格局,倒也说得通。只是奇怪的是,以他一介方士,是如何有这么大的财力人力修筑这一伟岸的工程的,以秦始皇陵为例,至少得三十万苦工十多年苦修才行。”蔡灵臣奇怪的分析道。
“谁说他没钱了,不是骗了秦始皇一大笔钱,拐了好多小屁孩到日本去了嘛。可能他把小日本的土著给抓过来当奴隶也说不定。”巴尔扎满嘴跑火车,丝毫不想想当时的航海技术运送三十万人来的成本和可行性。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眉头一跳,修筑这么大规模的墓地,期间必定会死很多人,那这些死人葬在哪?同时为了保密,修筑的工匠也会被强行灭口,这死的人就海了去了,几乎所有大型陵墓边上都会存在一处殉葬的工匠遗体的万人坑。可是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地方,除了……有一处……
我突然看向头顶,喃喃起来:“地面上的那个人像,它由数不尽的棺材垒成,里面的死人会不会就是修筑这个地下墓地死掉的工匠?”
“额,有这个可能。”尸老想了想后,认同我的观点,不过补充道:“棺材垒成人形,应该是一种罕见的墓葬习惯。如果是工匠,可能是一群生活在这片森林附近的一支异族部落,被徐福奴役下,建了这个地底墓地。至于奴役的手段,呵呵,你们想想我们一路过来遇到了哪些怪物?”
被尸老这么一说,我恍然一惊,银冠大蟒,肉球一样的怪脸,还有蛔蛇,这些怪物都与徐福墓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都在有意识的守护着这里。
说话的功夫,老太监抓着巴尔扎的脖子,命令道:“小扎子,给我把那顶炼丹炉打开,老夫要看看里面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丹。”
“哎,地王爷,您死心吧。要真有,徐福这方士用得着躺在乌龟背上作死吗?早就游戏人间了,根本不需要修建墓地。”巴尔扎一脸苦相,身子骨趴在空中走廊上,死活不肯挪步。
尸老大怒,大骂巴尔扎废物,呸了一口老痰,自顾自的摸向炼丹炉而去。
“别理他,呵呵,就他那瘦不拉几的身子骨能把一看就有十多吨的青铜炼丹炉给打开,我干脆把九龙宝剑活吞了。”我没好气的安慰巴尔扎。
老太监的执着超乎我们想象,他在熊熊燃烧的丹火附近不停的伸手尝试,看得我们咂舌不已,这丫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就在这个时候,湖泊处传来一声喊叫:“洪兴东,你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浑身一个激灵,是田文亮的声音!
我们立马朝底下张望,由于百米多的距离,一时间找不到有人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上。
“你在哪?”我扯开嗓门大喊。
“在铜车马里面,摔断腿了,爬不上去。你快下来,我知道你摔不死,这里就只有你能活着跳下来和我说话。”田文亮的声音极为洪亮。
我回道:“你他妈中气这么足,耳朵都被你震聋了,还娘的需要我下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说过两个字吗?秘密!”田文亮气急败坏的大吼:“我时间不多了,要告诉你我们这次地眼行动的真正目的,你麻痹,到底下不下来!”
我犹豫了起来,从这里跳下去?田文亮一句话我就乖乖干了,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东子跳吧,你行的我知道,我等你的好消息。”巴尔扎怂恿我,我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以后别让我逮住机会!”
挣扎了一会,田文亮在催促道:“再不下来我可要带着一肚子的绝密信息翘辫子啦,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看了眼同样犹豫不定的蔡灵臣,后者没有说话,怕给我造成压力。我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什么秘密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呀,田文亮诓我,旋即朝铜车马喊道:“我们几个人之间没有秘密,你有什么话,在这里直接说好了。”
“呦,好兄弟,够机灵。”巴尔扎大手拍了拍我背,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之前催我跳下去的另有其人。
田文亮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开始念叨:“你下来,我告诉你洪广黑的下落!”
“老爹!”我脸色大变。
“他还活着!”田文亮又加了一把火。
我心头狂颤,之前兰姑父遗体的出现已经给我足够震撼了,现在居然有消失多年一直以为被小日本杀死的父亲的下落,我简直忘记了思考,脑中嗡嗡嗡直响。
“洪兴东,要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还不快跳!”田文亮厉声爆喝。
我闻言一颤,猛的站了起来,把九龙宝剑递给巴尔扎,在蔡灵臣和巴尔扎震惊的眼神下,不再犹豫,纵身跳下了百米高的空中走廊。
父亲在世的秘密由不得我不冒险。
然而,身体刚一自由落体,我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耳朵边呼呼的风声大作,百米的距离其实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我急忙抱住头颅,蜷缩成一个团,滴溜溜的翻着跟头,伴随着长长的啊的大喊,直往水面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我只感到浑身骨架都被水花啪的散开了,巨大的疼痛让我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地下水疯狂的灌入我的眼耳口鼻。由于巨大的撞击力道,差点把括约肌给撑爆。
恍惚间,我暗道失策。我摔不死,可不代表我不会淹死啊!浑身疼的根本抬不起四肢,哪里有游泳扑腾的能力。隐约听见巴尔扎和蔡灵臣在高空急切的呐喊。
我无奈的,渐渐沉入水底。
就在我眼睁睁的看着水面离我越来越远,打算等死时,一个肥大的黑影朝我游来。
黑影足有两个成年人一般大,肥大的身躯在水中游动极为灵活,活脱脱一条大黑鱼,待来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
这是一张被水泡烂浮肿严重的男人的脸,已经辨别不出他原来的长相,看起来甚至产生一种厌恶的恶心感。
其整个身体都像是一具烂了很久的浮尸,与金华轮上见到的浮尸几乎一模一样。
“田文亮?”我心中惊疑不定,谢齐那关于田文亮是水怪的诡异供词还历历在目。
浮尸抓着我的手,将我朝一个方向快速拉扯。待浮出水面时,正好来到赑屃的脚边,说是脚,足有一米直径,和粗大的罗马柱差不多。
浮尸力气很大,轻易的将我拖到赑屃的背上,而后拍了拍我脸,道:“没死吧。”
我咳嗽不断,眼珠子却直勾勾的盯着这具丑陋并带着腐臭气息的浮尸的脸,断断续续道:“你……真是……田文亮?”
浮尸没有扭捏,爽快的点了点头。
我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突入眼前的浮尸脸庞吓了一跳,心中震撼莫名,“你怎么搞成这幅鬼模样?”
“说来话长!”田文亮将我抱到铜马车里面,这段时间我的伤势也在快速的恢复着。
上面看还不明显,现在近距离一看,铜马车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纵深超过了五米。马车的车轮被牢牢钉在赑屃的甲壳上,车身金光四射,镶嵌着很多的宝石玉器,侧面描绘着一座恢宏而缥缈的仙山,与之前在阁楼里见到的那副山水画遥相辉映。
拉开玉珠帘子,一进入铜车马内部,我突然瞳孔一缩。
没有任何想象中如梦如幻的陪葬品,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冒着丝丝白色凉气的玉质棺椁,而棺椁之上,打坐着一个枯槁如山中古木的老者,身穿明黄色的宽袖汉服,其低垂着头,乌黑的头发长出十多米,邋遢的缠绕着身体走了好几圈,让人寒渗的是他的指甲突出指头肉很长很长,极尽弯曲,看起来格外狰狞骇人。
车厢两侧,分别靠着两具冷冰冰的女尸,蔡灵毓和费芩。
“徐福?”我惊疑不定,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蔡灵毓的尸体,那胸口上还插着致死的匕首,绝美的容颜看不出一丝的留恋而不甘,我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田文亮那肥肿的大脸点了点头,道:“放心,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