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蛇躯和石壁构成的地洞往前艰难的走了一段,一直没有发现尸老的踪迹。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漆黑的洞里,从我背后突然亮起了一双绿色的眼珠子。
我知道这绝不是已经瞎掉的尸老的眼睛,我不由大为紧张,暗道这地洞里难道还有人不成!
我轻声呵斥了一声,忽然,那人手上亮起了一把骨头做的萤火,绿油油的光线中,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个人就是……你,洪兴东!”
……
我一听就炸了,跳了起来,“巴尔扎,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了!”
巴尔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接着道:“当时我自然不知道这些。一看见是你,我长长松了口气,暗道你小子身胚可以嘛,被我打了一记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我问你眼睛为什么发光,你表情诡异,只笑但不说话,让我有点起疑,认为你是中邪了。然后只见你勾了勾手,把我牵引着往回走。我反正也找不到尸老,干脆想看看你究竟怎么了。结果,离来时的入口处不远的地方,你把光往头顶一照,赫然射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我来不及狂喜,你就做了个嘘的动作,嘴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奇怪声音,而后不知道从哪传来咕噜咕噜的怪音。你邪乎的舔了舔嘴唇,一下子摸爬到头顶的洞里面去。我连忙跟过去,发现自己在的地方正是遍布整个森林地下的地道网。你在里面跑的出乎意料的快,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地老鼠一样的熟悉,我跟了一小段就看不到你和手里的萤火了。我心里大骂你装神弄鬼,在地道里独自一人摸索了一会后,不知为何感到晕头转向,脚步使不上力气,不过在地道里发现了倒地不省人事的尸老。我叫了他好半天用尽办法弄不醒他,直觉告诉我,以我现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很可能也会在地道里迷失变成尸老的模样。我立即想到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意识,让自己保持清醒。就这样,一路上不停的用指甲抓自己,起初还管用,我顺带还把血迹零零散散的涂在经过的路线上,引导我找好回去的路。可是越到后来越犯困,知道这样子下去不行了,我当机立断把尸老一背,按原路往回赶去,把之前的路线也用血迹做了记号。最后来到地洞里,估摸着离你们呆的入口处就差几步路时,我实在不行了,在失去最后的意识前,我把通往地道的信息用匕首划在肚子上,希望你们一出来就能发现我。完成最后一步后,我就倒了下来,哎,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徐二娘开枪打你的当口,娘的,没想到居然已经昏睡四天了,难怪腿都发软,站了三次才站起来……”
接下来,巴尔扎开始抱怨自己裤子脏的难受,又异样的表情看着我和蔡灵臣,隐晦的表示咱们有没有在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唠唠叨叨的一大通,被怒了的蔡灵臣拎着耳朵赶到溪水边,强迫他洗澡去了。
听着蔡灵臣单方面的骂喝,我思绪却被打开了。巴尔扎的论述里,有那么几个关键信息。第一,也是最让我吃惊的事实。那个眼睛放绿光的神秘人,不是我以为的蔡灵臣父亲蔡堔,而是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这里简称洪兴东二号。第二,洪兴东二号把巴尔扎引到了通往地面的地道网里,同时与那个没下巴有着交流。第三,巴尔扎和老太监都是在地道中迷失了自己的神智,表明地道里存在着某种诡异的防护手段,阻止生人的离开。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我和蔡灵臣不受此影响呢,难道是没下巴把那机关给关闭了?
“世界上真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连巴尔扎这个和我患难这么久的兄弟都一开始没有发现不是同一个人,真是巴尔扎所说的见了鬼了。会不会是易容术?田文亮这种大特务倒是精通此种门道。”我不停的抽着烟,贪婪的吮吸着烟碱和焦油,感受喉咙里刺激的快感,到最后干脆把问题分析放一边,全身心的投入到放松中去。
……
“醒醒,出发了。”蔡灵臣摇了摇我胳膊,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我揉了揉眼睛,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哎。
收拾了部分干粮,我们三人带着不省人事的老太监,再次踏上寻找飞机的路程。
有了徐二娘的地图,这次寻找的极为顺利。大概一天一夜的披荆斩棘,我们在密林重生的一处低洼地,看到了用绿色迷彩包裹的一架小型运输机。
机身涂满了油,防止在潮湿环境里长时间放置后的金属锈化。
巴尔扎一人当先跳入飞机,看了一通后,伸出大脑袋道:“看起来能飞!”他把看起来几个字说的特别重,我和蔡灵臣一阵苦笑。
果真如田文亮所说,飞机驾驶舱里有一本傻瓜操作手册,图文并茂的教你如何发动飞机和起飞降落,还特别建议要是降落做不来,直接跳伞得了,弃机而逃。
“臣臣,你在找什么东西吗?”我见蔡灵臣左顾右盼,在竭力寻找什么东西,不由奇怪的问道。
蔡灵臣比划了手势,指了指密林,耸肩道:“飞机跑道!”
“卧槽,这可怎么整!”我这才反应过来,光有飞机顶个屁用,没有跑道根本就是费的。
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打算分两步走,由蔡灵臣学习操控飞机,我和巴尔扎看看能不能把飞机挪到相对平坦的地方去。实在不行,干脆伐木自己造跑道,虽然这种方法可能耗时极多,但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一切安排完,我们各自行动。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一架看起来快散架的小型运输机载着我们四人,从坑坑洼洼的跑道上起飞。老太监已经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醒了过来,身体虚弱到不行,到现在也一直在修养中,看起来和普通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有什么差别,这一次冒险他苍老了很多。
运输机代号同林鸟,试飞了三次才终于飞离跑道步入了空中。蔡灵臣无师自通,加上她冰雪聪明的性格,俨然成为了一名飞行员,带着我们离开这充满了危险的丛林地带。
望着车窗下郁郁葱葱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大森林,又有谁知道它的地底究竟隐藏着什么绝世秘密呢。
老太监没有获得长生的线索,一路上闷闷不乐。巴尔扎是重感情的人,死了那么多同伴,显得郁郁寡欢。而我虽然没心没肺久了,但也禁不住失落和无奈。
回到台湾后,我有很多疑问要解答,潜龙部队又一次损失惨重,保密局内部的叛徒我们也与其做了正面交锋,可以想到回了台湾,我们仍旧不会太平,得随时应对可能的危机和变故。
“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都苟活了,其他人不比我们差吧,不照样都死了,呵呵,你还怕我们的命不够硬吗?想开点,回到台湾我们四个互相照应着,不要被人偷偷摸摸给做掉了,那就亏大了!”巴尔扎安慰我道,我心想也是,这么危险的任务都活过来了,我们还怕什么呢?
运输机沿着飞机坟墓盘旋了好几圈,差点失控,在蔡灵臣生涩的操控下,我们奇迹的没有坠落,而是快速的离开了那里。这让我怀疑如有神助。
一路向东飞行,大概三个小时后,油眼看就要耗光,我们来到了一处山区上空的防空区。
防空炮击后,我们飞机中弹,不得已之下只能跳伞。结果不出所料,我们都被捕了。
被捕后我们才知道来到了重庆界内。驻扎在这里的国民党部队把我们当做逃兵关押了起来,谁让我们没法提供保密局特工的身份证据呢。而且*兵峰所向,此地岌岌可危,官兵浮动,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被击毙已经算是命大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在原来关押政治犯的渣滓洞里,听说了新中国的成立。所有人五味杂陈,虽然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经历了,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新中国不属于我们,而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随着历史洪流过去了。
我们一直没有被人审讯,在渣滓洞里,不分男女牢房,挤在一个狭小的暗无天日的潮湿牢房里。期间蔡灵臣病了,巴尔扎伤口严重感染,在发烧中熬过一天是一天。
在极端的环境中,我们度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巴尔扎每天把国民党大佬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就在我们以为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匆匆来到我们面前,把我们带到了外面的一个军用机场。
“特0804,你真是救了我亲命了!太感谢了!”我紧紧握着西装男的手。他哈哈一笑:“不要搞得像地下党一样,谢什么,我正好有要事重新来了一次重庆,听说有一伙自称保密局的共党间隙,我就来看看是谁了。没想到能遇到你们四个,缘分啊。”
天已经黑了,远处络绎不绝的传来炮击。他忧心道:“很多党国的部队已经变节了,现在重庆估计第二天就会落在共军手上。”指了两架徐徐滑行的运输机中的一架,沉声道:“我帮你们弄了四个宝贵的飞回台湾的机票,你们好自为之。”
“你呢?”我惊愕道,莫非特0804不和我们一起回?
“呵呵,我要潜伏敌后,伺机搞破坏,为我们反攻大陆做准备。”他大义凛然道。
我们不知道他留下大陆的真实目的是不是如他所说,一个个与他握了手,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火急火燎的逃入了飞机里。
在跑道上走的时候,两个眼中落泪的军装打扮的男人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光头瘦高,另一个微微发胖。
“他们是……他们是!”巴尔扎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拉着他上了飞机,摇头道:“哎,蒋委员长叱咤大陆这么多年,最后也沦落到和我们一样仓皇逃跑的结局。”
“下一次踏上大陆的土地,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蔡灵臣倒在我怀里感慨道。
运输机超载了好几个人,在呜呜呜的发动机声中,飞机起飞了。
熟悉的大陆,再一次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