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黑皮箱的钉子和皮革被完整的取下,里面是铁皮和木板,也被小心的撬开。很快,皮箱的底部整个的被我们卸了下来。
“我说这铁皮可以再钉上,皮革粘的好吗?不要被看出破绽来。”我有点担心。
“放心,我人皮都能补,何况这牛皮。”鬼夜叉满不在乎。
我不再纠结,把底拿开后,伸手往里面一掏,把东西取了出来。
巴尔扎连忙把门关上,大白天的屋里反而黑漆漆的。加了盏油灯,手里捧着黄色锦布包裹的沉甸甸的那物,我呼吸都有些不稳。
“打开吧。”老太监郑重说了一句,补充道:“如果真是那东西,等会让我摸个痛快。”
所有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我手里的东西,就连最急躁的巴尔扎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没有说一句废话。
我深吸一口气,庄重肃穆的把锦布上的结打开。仅仅一碰,唰的,锦布丝绸般滑落,刹那间,一块散发出幽冥光芒的美玉呈现在我们眼前。
“这不是传国玉玺!”鬼夜叉在宝物现身的一刹那,叫了出来。
我也是脸色铁青,摇了摇头。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像见过正品一样。”巴尔扎哼了口气,把玉从我手上夺了过去,流着哈喇子:“不是更好那老子随便拿去卖了,嘿嘿嘿。这手感,绝不是普通货色,假货也值钱。”
“不用想了,这一定不是传国玉玺,这块玉的外表太无瑕了。”鬼夜叉顿时失去了兴趣,幽幽道:“传国玉玺砸王莽头上,崩坏了一个角,用最好的黄金嵌入补全,所以它其实是一块金镶玉的玉玺。而且它后来几经易主,尤其是落到五胡乱华的那些异族皇帝手上,为了标榜正统,几乎每一个傻逼都在传国玉玺的侧面刻上‘某某是天命所归’的自欺欺人的话语。所以说,真正史书上记载的传国玉玺,并不是完好的一块玉石。”
“这个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浪费自己这么大的热情。
这时,捡起地上的锦布,赫然发现内侧居然有血字。
我一惊,除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印出来的八个大篆外,下面还有四个潦草的血字,是被人用手指头写上去的。
“极度危险。”我念了一声,这四个血字分明是前者对后来人的严厉警告。想到这,我脸色大变,急忙看向巴尔扎,只见他早已把玉举过头顶,打量着下面的印刻。
“奇怪了,怎么眼睛有点疼,是不是油灯太暗了。”巴尔扎嘀咕一声,揉了揉眼窝。这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慌忙叫道:“快把东西放下。”
“干嘛?我还没看够呢。”巴尔扎不满。
我抓起锦布把这块假的传国玉玺盖住,从他手里夺了过来,烫手山芋一样放在地上。异样的眼光直视巴尔扎的眼睛,后者被看的发毛,身子向后退了退,心虚的问:“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示意他把头低下来,一只手拿油灯,另一只手把巴尔扎的眼皮翻开,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见他眼白的上方,赫然出现一个细小的黑点。要不是我之前见过类似的东西,这么小的黑点有可能就被错过了。
我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看来巴尔扎和那三个不得善终的老农一样,着了这脏东西的道。
“这是一块邪玉。”我笃定道。
“我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巴尔扎见我神色,哪里不知道出了大问题,脸色刷的一下白如纸。
我面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难道告诉他你活不了几天了,而且死后很有可能变成粽子。想想巴尔扎也够倒霉的,先是长毛,现在又是被扎针,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连番打击。安慰道:“没事,我会想办法的。”
巴尔扎压根不信我的敷衍,自己翻眼皮朝镜子里照去。
我忽然想到我自己也看了甚至摸了邪玉,会不会眼睛里也有黑针存在。我后背发冷,连忙和鬼夜叉互相对看对方的眼珠,确定连一颗沙子也没有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是和这邪玉底部的字有关。
“尸老,墨镜借我一用。”我朝老太监那里接过墨镜,手微微发抖的捧起锦布包裹的邪玉,走出了茅草屋,留下句:“你们不要跟来,我去去就回。”
来到无人的地方,我把锦布掀开,邪玉高高举过头顶,明亮的光线透过玉质透射下来,玉石玲珑剔透,光线柔和,玉之前在茅草屋里看到的幽冥光辉截然相反,反而有一种庄然之感。
“真够古怪的。”我轻咦一声,难道这玉还会识别不同的光线,变幻气质不成。仔细打量着底部的刻字,印泥鲜艳血红,八个大篆字透露着无比的威严。
在我仔细观察下,发现“永”字上的那一点,有些蹊跷。唯独它那里沾的印泥最浅。我用铁丝把印泥挂掉,摩擦中,有顿挫的感觉,这表明上面凹凸不平,有凹陷的地方。
我把眼睛凑过去,再次万分细心的打量,“咦,有个头发丝一样微小的洞,好隐蔽。”忽然,墨镜上啪嗒一声,视线上猛的看到一根黑点。
我大惊失色,连忙把邪玉盖好,摘下墨镜一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只见墨镜的上部,被直直的插入了一根极短的黑针,与从老农眼里取出来的一模一样。即使不拿放大镜看,我也能确定上面必定有阴文鬼诏的存在。
“太险了,要是刚才没有墨镜挡一下,直接长针眼了。”我嘘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定了定神,决定再试探一次。脑子一动,这一次得换一种不冒险的方式。
跑回瓦房,找来废弃的大花瓶,是半红色的,有点透明,将就一下应该无碍。把收窄的瓶口敲碎,灌上水,再次来到无人的树丛。
我小心翼翼的把邪玉放入花瓶里,正好让水浸没。花瓶底部抬高,我在下面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有玻璃的阻碍,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只见永字上的那一点,有微弱的气泡往外冒。猜测的不错,果然是空的,里面有空气。
过了良久,只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根黑色的鞭子一样的东西从那极细的孔道里钻了出来。不错,是钻出来,和昆虫的触须一样。这根黑针很长,直探出来十多公分,朝着水面爬去。我幸好目力不错,震惊过后马上发现这根黑鞭其实是由很多的黑针叠加而成。而黑鞭的外面,包裹着一层透明到不可察觉的薄薄的膜,黑针不可能自己移动,那只可能是这个东西在裹挟着黑针。我再仔细观察其头部,这时它已经来到水位以上,那透明膜包住黑针的尖端一张一吸,好似呼吸。
“这透明物质是活的,它其实是生物躯体中的一部分!”我心惊道。
忽的,透明膜微微一颤,对准我位置,一道黑针射了出来。咔,墨镜再次遭殃,还是原来的位置,这一次离眼珠不过几毫米,眼皮上感到劲道带来的刺疼。
来不及收拾墨镜,电光火石间,我手飞速一捏,想要掐住那黑鞭一样的东西。然而,手刚伸出去,那东西一跐溜的滑进了邪玉内,像极了小时候在河滩边摸鱼,永远不可能靠手的反应速度抓到石阶缝隙里的小鲫鱼。
搞清楚了罪魁祸首后,我把锦布包好,火速跑回茅草屋里。
一开门就听到巴尔扎的嚎叫。
“啊,疼死了,不要挤!姓盛的,你掏出镊子是什么意思,哪需要这么大号的,难道把我眼珠子一起拔出来?”巴尔扎被绑在椅子上,椅子腿都快被他震断了。鬼夜叉则不为所动,整个人骑在巴尔扎头上,把他的大头用膝盖死死按住,食指死命压下其眼珠,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生锈的镊子,威胁道:“哼,你以为在哪,叫我哪里去找医用的小捏子。不准动,我可以保证自己手不抖,至于你抖不抖就看你自己的了。”
巴尔扎不停的骂娘,但真就不敢动弹了,喉结蠕动着:“要是瞎了,老子非把你软蛋捏爆!”
老太监在边上没事人一样幽幽一句:“瞎了就活不了了?软蛋爆了就要死要活了?年轻人,一点阅历都没有。”
我一看这架势,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呆在一边观察起来。鬼夜叉的动作要多危险有多危险,用镊子从眼珠子里拔出头发丝一样的针,难道太高了,何况巴尔扎眼珠子都快被扣到脑壳里了,黑针才露出几毫米。
“一、二、三……四、五、六……”鬼夜叉数道。巴尔扎急了:“尼玛比,三都过了!”“就是现在!”鬼夜叉沉声一喝,只见他手里镊子极速一挥,蜻蜓点水般在巴尔扎眼珠子上一碰,留下一道残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呼呼~”巴尔扎长送了一口气。
忽然,鬼夜叉再次手起,原样做了一遍动作,看了一眼镊头上的黑针,这才淡淡的道:“额,刚刚是演习,现在好了。”
巴尔扎气啊,要不是被绑住,早就揍过来了。
“来,下一只眼睛。”鬼夜叉解释道:“第一次你太紧张了,眼睛不停的跳动,要是强行拔,危险很大。所以骗了你一次,让你放松下来后瞬间再下手,反而稳定的多。”
说话的功夫,鬼夜叉正打算伺机下手,突然轻咦一声,手上动作顿了下来。
“怎么了?”
“他眼里有脏东西。”鬼夜叉不确定道。
我一听,暗道不妙,冲过去一看,只见他眼珠充血严重,而黑针为中心,一小块黑色斑点朝眼睛外缓慢的扩散,这和老农刘小二死前的异象何其相似!
“快动手,绝不能让黑针继续扩散!”我大喝。鬼夜叉心领神会,手小鸡啄米般一动,黑针迅速拔了出来。
巴尔扎失了魂一般呆了片刻,待其眼中黑斑消失,才慢慢缓过神来,痴呆的看着我们:“我刚刚看到好多的鬼,在眼前飘来飘去。”
我满脸狐疑,把黑针交到鬼夜叉和老太监手上,把邪玉里面发现的神秘生物和他们说了一遍。两人将种种信息联系在一起,越听脸色越难看。
“尸老,这该不会是上古刑罚,鬼眼钉吧。”鬼夜叉捏着黑针,冷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