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敲了敲烟头,噔噔作响中,回忆了起来,缓缓道:“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娃子,第一次见到有大姑娘干这一行的,多累啊。他们好像往东头走了,再走可就望不见头的大山了,没有人烟了,叫了他们也不听。”他沉思片刻,在我们注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当时啊,我以为他们太贪,想上山自己采药,可又不要我当导游,在长白山山麓倒也安全,我就没有细想。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有点奇怪啊。”
“怎么说?”鬼夜叉不动声色的问了起来。老农奇怪道:“他们走之前问过我有没有见过一些石头,还给我看了样本,比如在山的什么地方这种石头比较多,可是他拿出来的根本就是普通破石头,连矿石都不是。你说一个贩卖药材的,问石头作甚,奇不奇怪?”
“呵呵,奇怪至极!”我们三人齐声回答,反而把老农吓了一跳:“这么大反应!”
我一听罢老农的话,心中激荡开来,果然没有猜错,那三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其中一股势力。而那些石头究竟是什么,屁股想都能知道。说来可笑,田文亮把我骗到这远隔千里的长白山边境,可真到了这里,下一步该怎么走却两眼一抹黑,而来这里的目的又不肯告诉我。无奈,我们只能把身上仅剩的一点钱财拿出来,冒充药材贩子了。幸好长白山出产野山参等名贵药材,往来的行脚商人颇多,尤其是外地人不少,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我们就这样在周边的几个人烟稀疏的村子里走访,顺便打探外来人员的情况。按照田文亮给出的信息,有部分势力已经赶到了这里,其中有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进山以及进山后该如何走,所以不免会找当地人了解情况,这就是我们苦苦等待的线索。跟着他们的踪迹走!让他们给我们开路。
“下一个要去的地点,就是那种神奇石头聚集的地方。”我暗暗的猜测,旋即看向田文亮,后者懊恼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带。”
我心里一咯噔,记得上次寻找徐福墓所在地的时候,保密局做了一个指南针,正是引导到大山深处石头聚集的地点,要是这个东西在手,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麻烦看看,那三个人里面有没有这几个?”田文亮第一次问老农问题,从衣服里拿出几张有着明显血迹的照片,这些血迹是之前在地底的时候污上的。
老农脸色一变,不敢去接那些带血的照片,有些畏缩的朝炕后头挪动几下屁股,眼睛眯了起来:“你们究竟什么的干活?”
田文亮老神在在的道:“老乡不要怕,我是党派来的。”老农显然不信:“你说你是官面的,我就相信?”
田文亮没有继续表明身份,而是指着照片严肃道:“不管你信不信,照片上的几个人穷凶极恶,你要是发现了,实话告诉我们,免得把你们村子搞没了。”
老农脸上阴晴变幻,微微哆嗦的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看,嘴里碎碎念:“惹了阎王了……”
我就在老农一侧,一见上面的照片,心头一紧,第一张就是蔡灵毓的,这个田文亮什么时候弄来她照片的?老农没有在蔡灵毓照片上停留,我死死观察他表情,茫然不在意,显然真的没见过蔡灵毓。这反而让我奇怪了,因为老农之前说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女子很漂亮,我第一反应就是蔡灵毓,难道猜错了。第二张照片,我差点骂娘,这不是我的吗?不对,我猛的看向田文亮,这混蛋是在试探我老爹是不是三人中之一。
老农依旧把照片移开,我稍稍松了口气。第三张是谢老三,也不是他。第四张是老太监,更不是。我纳闷田文亮哪里偷拍来的这几张照片。等到最后一张,老农瞳孔一缩,叫了起来:“就是他!”
我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你不会搞错?”老农极为笃定:“不会错,这大个子足有两米高,我那木门差点被他顶断。”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从老农手里拿过最后一张照片,心里掀起了巨浪。
巴尔扎居然来到了长白山!另外两个人又是谁,巴尔扎为什么会和他们搞在一起?
又问了一些那三个人的信息,与老农不算愉快的谈了一会儿,喝过热水,老农的媳妇扣的很,没有一丁点茶叶,暖和了一下身子,背起为数不多的药材,起身告辞老农。送瘟神一样的把我们送走,门砰的一关,只听里面插销的声响。
走出农舍,我们顺着老农指点的方向,往山里走去。
“老田,你这王八,把人搞来又不知道路,整啥呢!那三个家伙离开几天了,脚印都被冲刷了几十遍,哪里找他们去?”我怨气道。
田文亮哼哼,靠在岩石上,抖掉假脚布鞋里的积雪。这个季节,长白山昨天居然又下了一场大雪,上山的路很不好走。
“为什么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来到长白山?”鬼夜叉忽然问道,田文亮眉头一动,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因为二十四年一个轮回,才开一次门。”
“什么门,在什么地方?”我插口问,田文亮双手一摊,一副不知道加不想说的无赖样。我是彻底泄气了。
三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山里找寻任何可疑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一万望去,数不尽的群山起伏,主峰巍峨,如画美景,走了一天,除了精疲力尽外,毫无收获。差不多该回去了,再往里走就要在山里过夜了,这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山民也不敢随意过夜。不提野兽,长白山从来不缺乏鬼怪和传说。同时,山路漫漫,除非老山民否则也不知道哪条道安全哪条危险。
没有收获,我们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这一次进山也不抱什么希望。打算回去整顿后再寻线索。
值得一提的是,脸上的绿光和阴文鬼诏还是没有消退,害我不得不蒙着脸见人。这让我有着不小的担心,阴文鬼诏从来没有延续这么长时间。现在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打开脸上的布,看看还有没有光亮,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下山的路上,忽然起了暴雪。连忙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面避雪。极其的寒冷,三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待太阳落山的时候,雪停了。我们不敢多待,继续迈上下山的道路。
皑皑白雪中,猛的出现一排硕大的脚印,尺寸有正常人的三倍,吃雪很深。
“雪怪?”我们咽了口唾沫,顺着脚印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不多时,只见脚印消失在一个雪堆上,雪堆下面是一个刚刚挖出来的洞,脚印的主人很可能刚钻了进去。
“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犹豫道。
田文亮摇了摇头:“真是雪怪就糟糕了,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鬼夜叉同意田文亮保守行事的观点。就这样,我们在洞口徘徊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下洞,离开了。
回到农舍的时候已经是月亮高高挂起,荒凉的几间农舍还亮着灯的,有人影闪动的,就只有早上告辞的老农家。
我们决定死皮赖脸的蹭住一宿,如果对方实在不愿意,那就另当别论。
咚咚咚……
吱,木门打开。“嘿嘿,老乡,我们……”仅仅一个照面,我们一呆,开门的不是老农,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们干嘛?”年轻人用东北口音不耐烦的道。
“你是……”我还没问,田文亮支了下我腰,打断我,笑嘻嘻的对年轻人拱手道:“嘿嘿,是这样的,我们是贩药的行脚商人,天晚了路过这里,想借宿一个晚上。”
“不行,你们找别家去。”年轻人板着脸,毫不客气,刚要关门送客,鬼夜叉一脚卡门,异样的目光看过去,年轻人眉头直皱。
“嘿嘿嘿,咱们几个别家都去过了,就说你们老王家最好客,家里多置备着一个客床。要我们来找老王呢,怎么是你爹吗,呦,感情不巧,人不在?”田文亮眯着贼眼朝门里张望,只见年轻人显然犹豫起来,田文亮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农舍,继续道:“我叫那户老头来说说情,他说和老王熟的很咯。”
年轻人鼻孔里哼出两行白气,表现的极为无奈,不情愿道:“我爹白天去县里了,人不在,你们进来吧。”旋即把门打开,退后几步,让我们进来,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们看,让我们极为不舒服。
“只有一个晚上,不要乱碰东西!”
我们连连点头。
进到屋里,顿时暖和了不少。这时,一个穿着皮大衣长相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从布帘子后面走了进来,看到我们很是惊讶:“这是……”
“陌生人。”年轻人嘀咕一句,不愿多谈,不经意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女人进里屋换衣服。两人暂时离开了我们视线。
我压低了声音悄悄问田文亮:“你怎么知道那个老乡姓王的?”
田文亮摸着下巴,眼神转为冰冷:“根本不姓王,瞎猜的。”
“这对男女根本不认识老农,而且穿着根本不是穷苦的山里人应该有的。”鬼夜叉分析道。
我吸了口气,果然如此,这对年轻男子是假冒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原来的老农一家到哪里去了。
“凶多吉少。”田文亮笃定道。鬼夜叉却道:“我们也是。”
这时,一男一女走出了帘子,眨眼间换了热情的态度,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茶水,笑嘻嘻的招呼我们:“来尝尝看,这是加了野山参片的茶,天气冷最适合喝上一杯了。”
殷勤的给我们递过来,一接过杯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一副快喝快喝的表情,也太明显了,这杯子里要是没毒,我吃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