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这是爷去江南办差,特意给您带的当地刺绣,您看看可喜欢?”
看着弘暄福晋西林觉罗氏一脸恭敬的样子,正觉得心烦的曹嘉宁,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了。
“看着倒是还好,只是我都这个年纪了,这个颜色也太艳了,我看给大格格倒是更加合适。”
眼下都雍正十三年了,四爷都五十八岁,快要六十了,曹嘉宁尽管说要年轻一些,却也年轻不了多少,也算老人了。
其实就连弘暄的年纪都不算小了,弘暄是康熙四十四年的孩子,今年也已经三十出头了,膝下下的孩子都有不少了,她说的大格格就是弘暄的嫡长女。
所以现在曹嘉宁说这些话,放在如今这个时候,倒是也很合适。
不过眼下她的身份是宫里面的贵妃,又是西林觉罗氏的婆母,西林觉罗氏肯定不能就认了这些话,而是要说好话哄她开心。
就像曾经的四福晋在德妃跟前,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面上的表情却是一脸恭敬,嘴里面的话也跟抹了蜜一样。
“额娘快别说这话了,额娘看起来年轻着呢!用这种颜色的刺绣正合适,大格格才多大,哪里就称得上了?”
曹嘉宁笑了笑,尽管知道这些话很假,可是有人用心哄自己开心,总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你这张嘴啊!真跟抹了蜜一样!永琳和永琅呢?永瑚他们年纪大了,要去上书房也就算了,这两个小的,你怎么也不带过来?”
西林觉罗氏就道:“这两个孩子太闹腾了,儿媳担心吵到额娘,额娘想要见他们,儿媳这就让人带他们过来!”
曹嘉宁摆了摆手,她并不是喜欢儿孙满堂围绕着自己的性格,只是以她的身份不问问也不合适。
“孩子还小,就别折腾了!你下一次过来的时候,把孩子带着一起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有太监禀告,等会儿四爷要过来用膳。
四爷要过来,西林觉罗氏继续待在这里就不合适了,就赶紧告退了。
曹嘉宁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四爷喜欢的东西以后,就在心里面思考四爷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正值壮年的儿子,越来越衰老的父亲,在皇家似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一般情况下,十分长寿的帝王,都十分忌讳逐渐长成的儿子。
这一次弘暄在年纪上,就有一点儿吃亏了。
四爷才登基的时候还好,那个时候四爷四十出头,还能勉强称得上壮年,弘暄也才十几岁,可以说还是孩子。
那个时候,看着弘暄在各个方面表现好,四爷心里面只有作为父亲的自豪。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在有着作为父亲为儿子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着作为皇帝对着其他有资格问鼎天下之人的猜忌。
为此,对着年纪要小上一些,看起来也很聪慧懂事的四阿哥弘历,四爷也挺重视。
这也是现在储君究竟是谁,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写的是谁的名字,并没有历史上那样确定的原因。
曹嘉宁实际上并不怎么介意这个事情,牵扯到皇位,什么样的感情都不顶用这个道理,曹嘉宁早就明白了。
而且有着小老鼠打探消息,她也知道四爷尽管不可避免开始防备弘暄,现阶段却还是没有改变继承人的想法,依旧是把弘暄当继承人看,也正是因为当继承人看,才会更加苛刻一些。
至于以后四爷会不会改变想法?曹嘉宁就更加不担心了,毕竟四爷并不是长寿帝王。
不过曹嘉宁不介意,却没有办法做主四爷的想法,两人这些年还是比起以前要生疏不少 。
不看其他的事情,只看曹嘉宁一开始就是初封贵妃,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的皇后也已经去世,她尽管以最高位份掌管后宫,却并没有提升位份,也能够明白这一点。
所以现在听到四爷要过来,曹嘉宁就不可避免的猜测起原因来了。
当然,尽管心里面有很多想法,等到四爷过来以后 ,曹嘉宁还是只笑着说闲话。
她最先做的,肯定是要关心四爷,“万岁爷,怎么瞧着脸上这么疲倦?可是昨天晚上没有歇好?”
看到曹嘉宁脸上的关切,四爷心里面倒是觉得很妥帖。
虽然现在年纪上来了,不可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张口就是柔情蜜意,但是这种细微之处的关心,其实也很能打动人心。
于是四爷就拍了拍曹嘉宁的手,“不用担心,朕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看奏折晚了一些!倒是你要多注意一些,你每年这个时候就容易咳嗽。”
曹嘉宁点了点头,“万岁爷不用担心,今年太医院新开了一个方子,倒是很有效果,并没有再犯了。”
四爷也知道这个事情,“新方子有效果就好,也是太医院这些人太懈怠了,都这么多年才研究出有效的方子!”
曹嘉宁替太医院的人说了一句情,“也不怪他们!新方子自然得慢慢琢磨才行。”
两人互相关心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接下来就又说了一些儿孙的事情,气氛倒是很好的用了一顿膳。
用完膳,宫女就奉上了两盏茶,曹嘉宁亲自取过一盏放在四爷身边 ,正想再说两句闲话。
就见到四爷忽然开口了,“这几年,我来你这里少了,朝堂上也有不少人请立你为皇贵妃,朕一直压着没有批,你心里面有没有怨过我?”
曹嘉宁看着四爷,心里面有点儿疑惑四爷怎么说起这个话了,但是嘴上却还是选择了最合适的回答。
她十分诚恳的说道:“我心里面是有过疑惑,不过我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全靠爷抬举,说不上怨,而且我相信爷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怎么变!”,听到曹嘉宁这样说,四爷也很感叹。
“你放心,这些年你的好朕都记得,当初朕说过要给你无上荣耀的事情,朕也没有忘记!弘暄这个孩子,朕也一直很满意,只是想着要多磨练一下!”
这些话倒是让曹嘉宁有点儿愣神,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当初她跑去塞外给四爷侍疾,四爷好了以后,康熙帝却把年氏指给四爷作为补偿,四爷给她的保证。
在当时,尽管她脸上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面却说不上信不信。
毕竟四爷能感动她的付出,难道年氏的付出,其他人的付出就不是付出了吗?四爷就不会感动?
既然所有人的付出都会有感动,她又何来特殊之处?
在曹嘉宁看来,就算那个时候四爷说的真心实意,后面会怎么样也不好说。
这些年的变化,就更加证明这一点儿了。
现在四爷再次提到这个事情,却让曹嘉宁拿不准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