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鑫冷笑了一声:“有什么可想的?昨天你是中午十二点十五打开的保险柜,警察说丢失现金的时间是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肯定有人说谎啊。”
“那时候我只是打开了保险柜并没有拿钱,我去找警察说清楚的话……”
“你白痴吧?”花鑫大半个身子都靠着车门,真就像看着白痴一样地看着温煦,“警察信你没拿钱吗?不要妄想我给你作证,不可能。”
温煦急了:“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王哥被冤枉吧?”
“你问我呢?”花鑫愈发觉得可笑,“温煦,你要是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我不拦着你自首。但是你要清楚自首的后果。首先,警察不会相信你,短时间内你就不用想能出来了;第二,你被抓进去,考核就要终止,我也没义务帮你,七万元给我拿回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温煦痛苦地抱着脑袋,一下一下磕在操控盘上。花鑫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也觉得这孩子太倒霉了。
花老板不知道哪根筋转顺当了,说道:“其实,这事跟你没关系。钱丢了,不管是谁偷的,警察都比你想的要靠谱,他们不会冤枉无辜者的。”
一番算不上安慰的安慰让温煦冷静了很多,也不再拿脑袋磕操控盘了,就是额头还顶在上面,无精打采像一颗跟脱水蔬菜。
花鑫开着车,脸上渐渐浮现出几许疑惑。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脱水蔬菜忽然问道:“你怎么听到我跟警察谈话的?”
“狗链子。”
“啊?这个不是注射的吗?”
花鑫撇撇嘴,说道:“还可以窃听、定位。多功能型狗链子。”
“你能换个叫法吗?”
花鑫瞥了眼手环:“过了考核期就给你摘下来。”
“我要是过不了呢?”
“弄死!”
车内,立刻响起温煦痛心疾首的叫喊声:“停车,我要去自首!”
“自首个屁,给我坐好。”
“别人找老板是卖力,我跟着你是卖命啊。”
“你有跟我大喊大叫的精神,还不如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查。早点查明白,早点摘了狗链子。”
最后这句话让温煦老实了下来。气鼓鼓地对花鑫说:“你手里有多少资料?”
“只有杨俊和程双林的,廖文文还在查,估计要等一天。”
“我先看他俩的吧。”
花鑫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打开了车载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牛皮纸口袋,给了温煦:“都在里面,自己看。”
认真做事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车子驶入车库,温煦还以为只过了几分钟而已。
花鑫下了车,直接走内门回到一楼的客厅,温煦抱着一堆来不及整理好的资料跟在他身后,一看看到挂在墙上的时钟,惊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了。
花鑫急匆匆地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地说:“做饭,饿了。”
“资料我还没看完呢,你不是着急吗。”
“是你急,不是我急。去做饭!”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温煦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奔厨房。而吵着饿了的花鑫,去到二楼的书房,关门落锁,神色凝重地从抽屉里取出一部老旧手机,拨了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主动打电话真是稀奇了。”
“昨天中午十二点十五分之后,有没有收到错变点。”
“没有。”女人的口气非常肯定,“只有十二点十分到十二点十五分,时间轴报过乙级警报,但是后来也没给出错变点,只是一场虚惊。这事是你负责调查,怎么反过来问我们?”
花鑫坐了下来,仔细想了想。昨天温煦打开保险柜的时候时间轴跟抽了似得直接报警,但是最后却没给出错变点。
花鑫以为,问题是出那些钱上,温煦没拿钱,所以没有错变点。但是继温煦之后,又有人打开了保险柜,拿走了那些钱,奇怪的是:时间轴居然半点反应没有。所以,有问题的不是钱,不是保险柜,而是人。也就是——温煦。
温煦能有什么问题?即便真有问题,时间轴并没有给出错变点,只是报警而已。
花鑫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时候,听见温煦满屋子找兔子的叫喊声。
五点多,兔子该用膳了。
温煦的叫喊声吵得花鑫很心烦,直接开门出去大吼了一声:“给我安静点!”
温煦刚好抓住兔子,正努力顺毛呢。他怔怔地看着花鑫,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楼下,花鑫一瞧,见小七站在楼梯上。
“你怎么来了?”花鑫走下去几个台阶,问道。
小七瞥了眼温煦,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花鑫说:“杨俊出狱后到程双林的公司上班,有人看到过他们俩打架。这个人三小时后飞国外,要见人就赶紧去机场。具体情况我发到你手机里了。”
温煦转头看着花鑫,意思是想问问,去还是不去。
“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温煦也是急着跟花鑫出去,一把将兔子塞给了小七。小七就像捧着花瓶一样捧着兔子,整个人都僵硬了。温煦急着边走边喊:“兔子的晚饭在厨房,我都做好了,你给喂一下啊,别让它饿着肚子。”
花鑫已经打开了大门,气哼哼地问道:“你怎么不担心老板饿肚子?”
“你随便在街上买点都能吃,兔子能吗?”
花鑫咬咬牙,妈的,活得不如猫!
小七找到的人姓陈,曾经是程双林公司的财务总监。花鑫把车开到飞起来,总算赶出些时间,在机场找到了陈先生。
之前,小七已经打点好一切关系,陈先生面对花鑫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还很客气地握了握手:“秦先生跟我说过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花鑫摆摆手,打发了过来服务的咖啡妹,面色严正地说:“我想知道,程双林和杨俊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这个还真不好说。”陈先生微微叹息了一声,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我对杨总了解的不多,他在公司也没待多久他俩就都出事了。那次打架之前,谁都不知道两个老总不和,其实,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说说吧。”花鑫言道。
陈先生抿了抿嘴,缓缓开口:“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是感情问题。”
“感情?”温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疑问句,带着很多不了解的心思。
倒是花鑫觉得陈先生话里有话:“陈先生,你所说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
咦?温煦诧异地扭头看着花鑫。
陈先生了然一笑,“花老板是个明白人啊。”
不是吧!?温煦再度被震惊了。
“其实,我不好说这些话,毕竟人都没了。既然你们是秦先生的朋友,我就破例一次。”陈先生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也是赶巧了,那天我去楼顶的天台抽烟透气,没想到他俩也在上边。当时我看到杨总狠狠打了程总一拳,骂他‘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你跟ta上/床的时候想过我吗?’然后,我赶紧离开了。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温煦已经目瞪口呆了。花鑫的脚在桌子底下踹了温煦一下,提醒他——自然点!
温煦忙低下头,理顺超大的信息量。
花鑫是很镇定的,并没有因为程双林和杨俊之间的关系而有什么不适。随后,问道:“就是说,你不知道程双林跟谁上/床了。”
陈先生摇摇头。
温煦憋不住了,小声说:“杨俊不是有女朋友吗?”他们三个还是朋友啊朋友!
听到温煦的质疑,陈先生笑了:“这个社会虽然比以前宽容,但还是很难接受同/性/恋的。不少同/性/恋都会跟异性结婚。我本人不排除他们,但是我非常排斥那些骗婚的同/性/恋。既然喜欢同性,就不要骗人家女孩子啊!所以,从那之后,我对杨俊有很大的成见。”
温煦觉得有点气闷,可又不能说什么与此案无关的话。故而,问道:“陈先生,你见过廖文文吗?”
“当然,她是公司的股东。”
“她有多少股份?”花鑫问道。
“百分之五。风投那边有一些股份,程总和杨总持平,廖小姐最少。不过吧,在杨俊和程总出事的前几天,她名下的股份都转到程总名下了。”
“她经常去公司吗?”
“几乎不去,我在公司四年,好像就见过她两次。开股东大会她都不去的。”
这算哪门子的股东?
生意场的事温煦不懂,但花鑫懂!花鑫越想越觉得古怪,就问:“我看过公司的一些材料,如果程双林和杨俊没出事,今年公司是不是就能上市了?”
“哪啊,远着呢。”陈先生扯了扯衣襟,笑意中多是苦恼,“就算他俩不出事,公司也不可能上市。”
花鑫当然要问出了什么问题。是经营上,还是管理上?陈先生摇摇头,直言相告,公司是被人搞垮的。
程双林是个好老总,单从事业这一方面来看,这人绝对当得起“拼命三郎”的称号,正因为他肯拼公司的业绩一直非常不错。但是杨俊出狱后,程双林给他安排了一个副总的位置,不到半年,公司就受到不明人士的挤兑,简直腹背受敌。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黑公司的人是谁。但是这个人肯定很有能力。当时公司在郊外一个仓库里存了一批货,第二天运到买家,结果呢,人家打开货箱一看,所有的货都成了残次品。我们这边报警,警察调查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结果的,但是买家那边的损失我们必须立刻赔偿。当时真是砸锅卖铁啊。”
说起当年事,陈先生越说越恼火,就差拍桌子跟花鑫叫喊了,可见,陈先生是个直性子的人。
“公司到了那一步,程总还对杨俊掏心掏肺的好。杨俊是好车开着、好房住着、好酒喝着、还搂着女人。程总呢?他最穷的时候,身上连两百块钱都没有。我就纳闷了,他是上辈子欠了杨俊的?”
真是……让人气闷的事情啊!
不过,陈先生的一番话倒是让温煦想起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