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
直到地上的蓝衣妖物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主上”。
愣在原地的离渊才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顿时跟结了寒冰般,寒冽的目光宛如刀刃死死地扫向了蓝衣妖物。
“喊什么喊!”
“闭嘴!”
蓝衣妖物一哆嗦,连忙合上了嘴。
但是,离渊那森冷的瞳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落在他的身上。
被这种瘆人的视线注视着,蓝衣妖物越来越头皮发麻。
身上因为紧张而被吓出的汗也越来越多。
主上怎么还在盯着他?
他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难道是……
他看了一眼地板上那支断裂的毛笔。
他明白了。
笔。
于是,蓝衣妖物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抖着胳膊从一侧拿起了一支新的毛笔,双手捧着递到了离渊的面前。
“主主主……主上,这是新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离渊那意味不明的声音打断。
离渊就那么盯着蓝衣妖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她刚刚说,她爱孤?”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蓝衣妖物一开始压根没反应过来。
停顿了两秒。
他才会意。
哦哦哦哦,他明白了,主上问的是,那个魔界女人。
他慌忙结结巴巴地答道,“是是……是的,主上。”
离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摩挲着桌子上的奏折,深幽的瞳光令人琢磨不透,“那你觉得,她说她爱孤,这是真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在骗孤?”
这个问题一落下来,蓝衣妖物瞬间感觉自己的脖颈一凉。
完了完了,这要怎么回答啊?
他又不傻。
这明显就是一个死亡问题。
万一他答得让主上不高兴了,他就玩完了。
蓝衣妖物浑身一激灵,他捏了一把汗,试图去延迟回答这个问题。
忽地,高座上那阴飕飕的声音,带着几丝杀意,令人脊椎发冷地传来。
“再不说话!孤就拧掉你的脑袋!”
蓝衣妖物“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主上饶命啊!饶命啊主上!”
也许是求生的欲望刺激到了他的脑袋,他忽然间脑袋瓜子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爬上前,“主主……主上,属下知道了。”
“王殿里有水镜,主上可以看水镜。”
“如果阿嬅姑娘是装的,刚才转过身去背对着您的时候,一定会露出破绽。”
离渊敛了敛寒瞳,他抬手,魔气落去,水镜浮现。
半空中,出现着刚才婳婳在王殿的一幕幕……
……
而此刻。
寝宫。
婳婳回来后,先是低着头合上了殿门,而后,像以往一样落寞地缩到了床榻上。
被褥遮挡住了她眼角微湿的小脸。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计划之中的异色。
是,刚才在王殿,半真半假。
对离渊的感情是真。
但是,那也是她计策中的一环。
只不过,为了防止离渊这个老是偷看水镜的偷窥狂,察觉到她的破绽。
她刚才一点儿的异样也不曾露出来。
既然以前扮成婢女,各种假的都被识破了。那以后,就卸下表面假的成分,跟离渊说真的感情。
不过,究竟是不是全部都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离渊以为,那都是真的。
以退为进。
实则,步步在进。
而今日,唯一预料之外的就是。
她没有料到,离渊的那一句“脱光衣服,跪在床上……”
当时,一半屈辱,一半演戏。
她眼角的泪水,刹那间就出来了。
静下心来后,她走到殿门处时,停下脚步,刻意说出了最后的那段话。
她在赌。
赌离渊会不会心软?
赌离渊今晚会不会过来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