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马上战将,一位是步战头领,按说骑马的要比步战为高,但现在却恰恰相反,当对方扛着巨斧迈大步来到两军阵上时,如一截铁塔矗立在雪地上。
“在下鲁将军麾下参将陆介,来将通名。”陆介举叉喝问道。他的叉竖立起来,勉强能够够到对方的头顶。
“我,蒙山。快把你的头拿来,我好去换一头烤猪。”那大汉说完之后,双手持斧柄,抡起来奔前面便劈。
斧大力沉,舞动时呼啸之声极响。
陆介连忙拨马闪避,挺叉回刺。他的叉平刺的话,只能扎对方的大腿,这身高差别实在太大了。
轰!斧头劈空,把雪地上积雪砸得乱飞,大半截的斧头都没入了地下。
陆介抖擞精神,双臂用力,浑身劲气勃发,噗的一声,钢叉已扎中对方的大腿。但凡能当上参将者,必是武体强横之辈,这陆介也不例外,否则也不敢上阵挑战。
巨相之体果然转换不灵,如此轻易就被陆介一叉刺中。但对方皮糙肉厚,并未倒下,而是发出一声怒吼,左一只手往腿上一抓,嘭,握住了钢叉的枪杆。
陆介用力回带,但对方的力量更大,被此人抓在手中拉扯不动。
蒙山另一只手猛地一提巨斧,往旁边一扫,斧头挟带着烂泥狠狠砸在了陆介的马腿上。
战马悲鸣一声,翻倒在地,马背上的陆介也一同掀翻在雪地上。
陆介一看不妙,对方用得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对人被扎一下没有大碍,自己挨一下只怕要小命不保。他撒了钢叉转身便走。
蒙山猛地一拔,从大腿上拽出血淋淋的钢叉,倒转过来,向着陆介投去。
陆介纵身一跃,钢叉从他脚下飞过。刚松一口气,只听炸雷一般的怒吼之声叫道:“劈山斧!”
蒙山再次轮动巨斧,在陆介躲避钢叉的同时,蓄力高举,猛地劈落。
这一斧几乎凝聚了此人的所有力量,而且不是对准陆介砍的,竟是对着翻倒在地的马匹劈了下去。
咔嚓!
轰!
斧光落下,然后便是血肉四溅,连地面都跟着巨震了一下。
一团血雾在冷风之中炸开。
陆介刚落到地上,便被震得脚下一软,然后便被无数飞溅的血肉淹没,眼前血红一片,再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只大脚从头顶踩落,把浑身都是鲜血的陆介一下子踏在脚下。
蒙山单手持斧,又空了一只手抓住陆介的一条大腿,用力往上一扯,咔嚓一声,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已落在他手中,下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鲁仁杰这边的军马顿时一阵骚动。
蒙山把一条大腿往鲁仁杰这边一扔,他手上全是鲜血,放在大嘴边舔了舔,似乎很享受这血腥的味道。
鲁仁杰和张山互看了一眼,作为统兵大将,战阵折损一员将佐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厮杀就会有胜负,一两阵的输赢还真不放在二人的眼里。
大不了下一场挽回这个脸面。
而许多寻常士卒看到了这一幕后,被吓得面容变色,腿肚子抽筋,敌将杀人的手段也太过残忍了些。
洪锦和卓子善当然也见到了陆介的下场,要论陆介的本领未必会差对方多少,但他一开始就被一根钢叉限制住了灵动,和这样的莽夫拼气力,绝对是个愚蠢的行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洪锦对卓子善道:“若是我上场,见钢叉被抓,立刻会舍了钢叉,另寻兵器砍这家伙的脚丫子。”
卓子善低声道:“挖个坑引他掉到坑里最妙,这样的大块头,镇龙石也能锁住。”
洪锦道:“两军阵前挖坑,亏你想得出。”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士卒,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白,眼神之中尽是惊恐。
这些士卒刚才还说不怕,原来只是嘴上说不怕,心里却怕得要命。
那边蒙山还在阵前叫嚣,这边厢张山轻轻一催座下乌骓马,手提一根混铁亮银枪,慢悠悠步出阵前。
张山竟亲自出战,这让洪锦和卓子善都大感意外。
只以张山外貌来看,此人文质彬彬,自带儒雅,浑然不像个武将。洪锦初见他时甚至怀疑此人能当领兵大将,或许是仰仗其他的东西才能获此高位。
现在看来,张山绝对是心有城府之辈,没有把握他绝对不会迎战。
张山不慌不忙到了蒙山不远处,淡淡道:“战败身死,取其首级即可,又何必如此张狂,践踏尸身。”
“你是谁,也敢来教训我?”
“本将军张山,想要为陆将军报仇。”
蒙山仰头狂笑道:“又一个不知死的,我也尝尝你的血是甜的还是咸的!”迈步抡斧,来劈张山。
张山的马走得慢,但一直没停,当看到巨人持斧冲过来时,他一夹马腹,乌骓马撒蹄狂奔,竟往蒙山冲了过去。
这一下出乎蒙山预料,二者迅速接近,蒙山的巨斧往下就劈。
风声再次呼啸而起,张山在斧光之下双目一睁,白脂般的面容瞬间涌起一股血红,身躯更是猛地一鼓,散发的劲气把背后的战袍都崩飞了。一条铁枪往上一扫,他并未去架巨斧,而是以枪尖横扫在斧光之侧,以巧力让巨斧从身旁劈过。
战马飞奔,二者几乎要撞到一起。蒙山跳腿欲踩,不等他的大脚提起来,张三一声大喝,枪影如飞一条线,从对方的右侧扎了过去,噗的一声,已刺入此人脚踝处。
若在平时还扎不到这个地方,偏偏那蒙山自己把脚提了起来,简直如同自己送上了的一般。
此枪扎入极深,枪尖几乎从脚踝的另一面穿出。
张山振臂一挑,他的人倒是没什么事,座下乌骓马却一声长嘶,四条腿一软,跪了下来。张山竟想枪挑了蒙山,但此人身躯如此高大,如小山相似,如何挑得动,反而把座下马给压趴下了。
张山浑然不顾,当马趴下时,他的双腿刚好能着地,反而不用借助马力了。
“倒!”张山双臂一用力,那根粗壮的混铁亮银枪瞬间一弯,蒙山的身躯如金山倒伏,玉柱倾塌,被张山一枪挑得离地而起,又狠狠摔落下来, 连手中的巨斧也跟着脱手飞出,砸在空地上,又溅得泥雪乱飞。
张山抽枪,催马,那马重新站起,撒蹄飞奔,绕到蒙山头颅处,张山再次挺枪一戳,枪尖从蒙山的脑门上扎入,在后脑上冒出枪尖。
一条如此庞大的巨汉就这样一声没吭,倒伏在了血泊之中。
张山的马还在奔驰,刚好经过之前被振飞的战袍,被他伸手抓过,重新披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