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河面上,一块块白色浮冰在缓缓移动。
细碎的冰块偶尔相撞时,发出细碎的咔嚓之声。
天虽寒冷,但河水并未冻结,除了不时有浮冰从上而下流动外,一层层的白色雾气也在水面上氤氲而出,如同起了一层薄雾。
一道红色身影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踩在了一块较大的浮冰之。
人影一手抚摸着腰间红葫芦,另一只手扶了扶歪戴的鱼尾冠。此人正是陆压,稍做整顿之后,他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明知道有人在追自己,陆压却不准备逃了,就在这浮冰上等着。
没一会儿,空中风声响动,嗖嗖嗖三道身影从上空落下,绕着陆压也踩在了河面浮冰上,把他围在垓心。只是陆压有时间选择一块较平稳的浮冰站立,另外三人选择的就不是很好了,除了那为首的黄袍老者站得很稳,另外两人一落地便身子一歪,险些儿滑落水中。
陆压道:“三位道友何必苦苦相逼,常言道得好,兔子逼急了也咬人,诸位这般作为,怕是不得善终。”
黄袍老者喝道:“你这道人,还敢口出恶言!你知道我等是谁,劝你老实一些,乖乖把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如若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即便化作鬼魂,也依旧要受无边苦楚。”
陆压摇头道:“贫道善意相劝,你们却不听,就不能怪贫道手下无情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别说只是天庭一介鹰犬,就算是勾陈宫那位亲自来,也未必就能把我怎样。”
黄袍老者双目一睁,怒道:“好大的口气,你比玉虚十二金仙如何,还是可比碧游宫里的众位随侍金仙?若都不是,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只能说你真是可怜可笑。”手中剑一举,便要动手。另外两位也跟着举剑,三人若一起出手,陆压又站在一块浮冰之上,肯定难以招架。
陆压道:“贫道一向独来独往,确实有些孤单,但绝不可怜可笑。我之逍遥和你们这种人是说不通的,三位不过一夏虫,焉知冬日之妙。贫道最后相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把这句话告诉你们的主子……”
陆压还未说完,黄袍老者手中的剑已剑光大亮,一道金黄色的巨大金剑从其手中祭出,在空中一闪,奔陆压兜头便砍。另外两人见到为首者出手了,哪里还会犹豫,各祭宝剑从两旁夹击。
陆压轻叹道:“杀之无益,却不得不杀!”他除了腰间有个红葫芦外,别无长物,连根打狗的棒槌都没有,但他不慌不忙,既不想办法招架,也不飞身闪躲,就站在原地让那三道剑光来砍。
黄袍老者的剑先到,只听一声闷响,陆压的身形被这道可怕的剑光一劈两半。
但陆压的身子虽然分成两片,却立而不倒,那身上红袍剧烈翻滚,如火焰般跳动不停。
接下来的两剑也砍在了红袍之上,却没有劈成数段,而是无物般从陆压的身影处一掠而过。
初时红袍还是红袍,一转眼竟真的变成熊熊烈火。火中的陆压两片身子重新合二为一,他长声大笑道:“哈哈哈……世间锤炼千般火,不如蕴就先天真。道兄,你我都是五根无形之人,可谓同命相投,贫道为你杀生了!”
火光燃烧而起时一股惊人的灼热迅速往四周扩散,陆压适才站立的浮冰顿时融合成水,大片的白雾扩散而开。
陆压在雾气之中往左边一冲,一大团火焰先奔其中一名游奕灵官撞过来。
那人一剑砍去,如中清风,根本不能伤火焰分毫,被陆压所化烈焰一下子撞到一起,腾腾火焰顿时把那人淹没。
那人一声惨叫,身影在火中化为飞灰。
火焰一个跳跃,再奔第二人冲去。
另一人惊骇之下想要飞身逃走,又哪里快得过陆压。他身形刚从冰上跃起,火焰已撞到了他身上,也跟着一声惨叫,在烈焰中烧做飞灰。
陆压火焰之烈,竟让对方在着火后连跳到水里的机会都没有,等落到水面上时,只剩下一团白灰。
转瞬间二人被杀!
那黄袍老者惊骇之下全身光芒闪动,周身骨节咔嚓直响,呼呼数声,从两肋下又多出四条手臂,六条手各持刀剑舞做一团,把全身都遮挡得风雨不透。同时脚下一点,往后飞退。他已不求能杀陆压了,先逃命要紧。
黄袍老者虽然见机极快,但陆压这次没有化成火焰去烧他,而是直接从火里飞出了那只大红葫芦,葫芦嘴已经揭开,向着对方射出一道白色毫光。
毫光之中那只长了一对小小翅膀的头颅飞射而出,明明隔着很远一段距离,那头颅便目射神光,瞬间罩住黄袍老者。
黄袍老者如被定住了一般,双目圆睁,手脚僵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火光之中陆压的声音道:“请宝贝转身!”
头颅绕着黄袍老者一个旋转,噗的一声轻响,一颗头颅已从项上滚落。死尸此时才又能活动,扑通一声,栽倒在河中。
这黄袍老者的死尸也有些奇特,入水后化作一缕缕黄光开始消融,而不是如之前那样被陆压一团火烧成灰烬。
火光凝聚,最后又化为一件大红袍服。当大红袍服从空中落下时,陆压再次现身。道人还是那道人,和之前毫无分别,但他却在举手投足间,就把三个游奕灵官给杀了。
陆压飞身落到黄袍老者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着消融的尸身,点头道:“神体?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旦投身为神,便只能任人摆布。”再往水里一招手,水光翻涌,一盏罩着黑布的铜灯被他从水里摄了出来。
因为落了水,此时的灯芯已经熄灭,只有灯肚之中还有一团白光在隐隐闪动。
陆压道:“便是这个东西追着道兄不放!?罢了,待贫道毁了它。”手指一捏,噗一声,铜灯被陆压直接捏爆了,化成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