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那个女子并没有推门,而是让洪锦自己开门进去。
洪锦抬手一按,铁门缓缓往里开了半扇,即便没有全开,也足够看清楚里面的样子了。
这屋里和后土娘娘所住的地只幽阙是没法比的,不但不宽敞,里面还挂着无数根绳子,也没有床榻等物,倒是在靠墙的地方摆放着许多黑白两色的衣衫。
里面也有几个人影,孤零零站在角落,似乎很警惕铁门被打开,特意闪在了角落里。
洪锦正要进去,那个鹊姐姐低声道:“小哥哥,晚上我来找你,我叫你时,你偷偷的出来。”说罢,还抛了个媚眼,捂嘴偷笑着转身走了。
洪锦心里面如打翻了五味瓶,这地方似乎真的很有意思,说它可怕吧确实有点儿阴森,在幽冥界中长存的东西肯定见不得光,可要说它不可怕吧,这里面美女如云,一个个还热情的很,不见这刚一见面的女子,才没说几句话呢,就敢约着半夜里见一面。
洪锦有点儿意动。见个面,聊几句,说一些贴几的话儿,趁机再了解一些这地姥宫的情况。
洪锦一进门,身后的铁门便咿呀一声关上了。躲在墙角的几道人影此时才走了出来,围在洪锦身旁向他打量个不停。洪锦也打量对方,见这些个家伙一个个脸色苍白,虽然身子骨看上去很健硕,总有一种被掏空了内在的感觉,就剩一副空虚皮囊。
这里没有一个女子,应该可以随意说话的。
洪锦道:“诸位也是在地姥宫为奴为仆的么?”
其中一个人影低声道:“不为奴为仆,岂会在这里。”
洪锦笑着道:“大家都是同命相怜之人,在下洪锦,初来乍到,各位多多包涵。”
这几个人都不怎么爱说话,痴呆呆看着洪锦,有两个人还不住的嗅鼻息。
“你……你没死?”
他们终于发现洪锦并非魂魄,而是依旧有肉身的。有肉身之人会带有精血之气,这在人间闻不出来,但在幽冥却何难瞒得住。
洪锦道:“来地姥宫的就必须是死人吗?”
一人道:“那倒不是的,往常也有活人来此。但你是活人,一定做不长。我们是剩魂魄,只要留在地姥宫,不管多少年都能长存不灭。”
洪锦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也算得了正果,这可是多少炼气士大道无望时,最想得到的结果,你们却唾手可得。不错,我确实是做不长的,只在地姥宫待过七日,后土娘娘便许我离开。”
七天的时间眨眼即过,就算是去抬夜壶,估摸着也抬不了几次。
洪锦心情不错,来了这里虽然是为仆的,但这么受女子喜欢,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比进来时想象的要好许多。洪锦道:“你们也都是在屋里休息的吗,为何没有床榻?”
几个人都不说话,渐渐散开。
有那散开的人,抓住从顶上垂下来的绳子,在脖颈上一套,打个结,就这样拎着脖子挂在了绳子上。
他们的脚也离地而起,一个个晃悠悠如吊死鬼。
洪锦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些用绳子挂脖子的人,也明白了为何此地没有床榻。
都吊着呢,还要床榻做什么。
但这些个家伙只剩魂魄了,再挂也不会死,自己一个大活人,也这样睡觉,不说根本睡不着,吊也被吊死了,就真成了鬼魂。
“这老婆婆也太抠门了,自己万般享受,既要人伺候着,还不给别人一个舒畅休息的地方。”洪锦腹诽几句,直接找了个看不见这些吊脖子人影的地方,往地上一躺,双臂抱胸缩成一团,好歹暖和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上想起了轻微的悉嗦之声。
洪锦以为又有人进来,但铁门始终没开,而那些吊脖子的人明明也听见了,却谁也不去开门。
没奈何,洪锦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铁门处,先轻声问了一句:“谁?”
铁门外一个女子声音娇滴滴道:“是我。”
听声音正是那位鹊姐姐。
还真如约而来了。
洪锦抓住铁门里的两个铜扣,往里一拉,门无声的开了。
只见外面站着之前见过的那位鹊姐姐,她此次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脸颊和唇上摸了些嫣红,看上去更增几分娇艳。
鹊姐姐见洪锦开了门,喜上眉梢,在外招手道:“小哥哥快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耍子。”
洪锦道:“去哪儿?”
鹊姐姐道:“你跟我来便是了。”说罢,又在外招了招手,虽然二者仅隔不过数尺,但她却绝不越过铁门之内。
洪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吊脖子的,见他们其实也醒着,甚至好几个人还转过身,偷偷看着洪锦和鹊姐姐在说话,见洪锦望过来,又一个个把头垂下继续装睡。
洪锦懒得理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真把自己当成了小鬼了,活该一辈子在地姥宫中为仆。
“快来呀。”
见鹊姐姐极力邀约,洪锦也就不客气了,迈步从铁门中走了出来。
鹊姐姐喜极,两只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她向前飘了少许,轻舒藕臂,手指搭在了洪锦的肩膀上,娇声道:“宫里有个地方从无人去,只有我晓得这个所在,小哥哥随我去,到了那里你想做什么都遂你的意。”
洪锦觉得有点儿不妥当,这地姥宫那么多女子,如何瞒得住人,自己只是想从对方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没必要做得太过。
洪锦正想拒绝,那鹊姐姐搭在肩膀上的手竟越来越用力,五指牢牢的扣在了皮肉里。
一股阴冷酥麻的感觉迅速从肩头扩散开来。
洪锦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只见肩头上冒出一缕鲜血,正顺着对方的手臂缓缓游走,如同一条红色小蛇般往这位娇艳的鹊姐姐身上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