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约束人马不得乱走,在巫使关内谁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但要预做提防,还得想办法打探这四周情况。
到了深夜,洪锦自己却悄悄出营,来到了不远处的城墙脚下。
看左右无人,他在地上抓了一把土随手一扬,已祭土遁而起,直奔城墙上而来。
这里最高的地方就是巫使关的城头,登高望远,当可把关城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转眼间洪锦便落到了十来丈高的城头,身形落地,脚下是一大块开裂了的石砖。这巫使关的城墙也是极久远之物,很多石砖风吹雨淋后早已失去了光彩,表面坑坑洼洼,甚至还有许多杂草从石砖隙缝之中倔强的冒出绿色的茎叶。
洪锦俯伏在地,往四周打量,本以为这墙头会有许多驻扎之人,结果上面根本没有几个人,即便有,也稀稀落落散布于漫长的墙头,顶多算是几个哨岗。
这些值守之人或斜倚石头上打盹,或把目光投向城墙之外,根本不看城头会发生什么事。
洪锦眺望关内,发现这巫使关地势确实险峻,右侧是一条一望无际的大河,右侧是高耸的天柱山山峰,要想从此过,不借水道的话,就只有硬闯巫使关这一条路。而水道的入口,已经被巫使关预先用无数铁链拦住,还布下了无数根高耸的柱子,以洪锦如今的阵法造诣,他已然看出水道之中其实暗有乾坤,若是谁真的想从里面过,恐怕会困在其中。
巫使关并非只有一堵城墙,而极远处的对面,隐约可见又有一道黑漆漆的高墙耸立,正是这两道墙的庇护,形成了巫使关内这样一块风水宝地。
洪锦暗思如欲通过巫使关前往北荒,还需要过远处那一道城墙。
他一边看,一边沿着墙头借杂草遮掩往前行走,忽听不远处有个声音低低道:“你偷偷摸摸要做什么?”
这声音来得突兀,洪锦明明没有察觉四周有人,却被发现了行踪,吓得他转身就想跳下墙头。
哗啦哗啦声响,这是铁链发出的响声。似乎说话之人翻了个身。
洪锦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扭头低声道:“开阳?”
那个声音道:“不错,我是开阳。你是谁?”
洪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那个被铁链锁住的开阳在说话。日间看到他又被吊到城墙上去,以为定会关在城中某处,没想到居然还在城墙上。难道此人根本没有别的去处,一向都是被铁链束缚在城头的么?
若如此,这个开阳也太惨了些。
洪锦循声走过去,只见靠墙的一侧摆放着一只大铁笼子,里面坐着一人,正是日间所见的开阳。这铁笼子打造得十分结实,一根根铁条粗如儿臂,但即使如此,开阳的手脚上依旧绑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从笼中牵出,缠绕在不远处的数个大绞盘之上。绞盘前方耸立着一个前凸的架子。
笼子上连个挡风遮雨的盖子都没有,更别想身子底下有一个被褥。
如此凄惨,让洪锦不禁感到有些难过。自己穷困潦倒时又何尝不是这样艰难,连期盼一丝温暖都是一种奢求。
洪锦站在笼外目不转睛瞧着开阳,发现此人身上的伤势竟已痊愈,光滑的肌肤上看不出任何刀剑之伤。但神情还是略显郁郁,看向洪锦的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子漠然之意。
“你……不是白天的那位年轻将军么,深夜到这墙头上来做什么?”开阳也认出了洪锦,淡淡说道。
洪锦冲着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洪锦,深夜到此看望阁下。”
开阳冷冷道:“没人会来看我,你也不会。进了巫使关还敢随意乱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洪锦压低声音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洪锦在乱走。开阳兄就没想过,若我此时把铁链打开,便能放你逃出升天吗?”
本以为这开阳会喜欢有一个自由之身,谁知他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走?”
洪锦愕然道:“你被铁链拴在笼子里,还问为何要走?”
开阳道:“我自己愿意,又无人逼我如此。只有待在这里,方能获得这片刻的安宁,无争无抢,过得开心。”
洪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差了,这开阳居然以被铁链绑着并关在铁笼子里为安乐窝,不已为悲,反为之喜。对了,这家伙太过反常,也许此刻的开阳不敢说真话,他以为自己是派来刺探其内心想法的。
“开阳,我虽来巫使关,却和任何人无关。连那位瑶光圣姑,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
开阳见洪锦提起瑶光之名,冷笑道:“若不是我身具双魂,她定会把我的魂魄夺了,塞入她那身躯之中,然后再夺占了我这躯壳。可惜,我这不在乎生死的却生就了男子之身,她如此好胜却是个女儿身。她即如此讨厌女儿身,又为何让人称她做圣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