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王亲率大军出咸阳直奔上党而去,一路无话,大军由各自将领率领快速行进,这一日远远看到连绵山脉之上修起道道工事,彼此交相呼应,上方秦军大旗迎风飘舞,大军终于抵达老马岭防线,从咸阳到达上党相比赵国从邯郸到达长平要困难许多,第一地势崎岖不利大军通行,第二距离上同样要远上许多,秦军运送粮草物资所倚重的便是可以顺着沁水通行战船,沁水沿线王龁布有重兵,加上修建的工事,即便赵括同样不敢打战船主意。
秦昭王掀开帘子从上面下来,一路颠簸整个身子如同散了架子一般,试图从马车上下来,连续两次始终无法做到,两旁兵士连忙上前搀扶,秦王摆手,兵士退后,秦王深吸一口气,一众兵将凝视眼前这位老者,高高在上的老者,用尽最大气力,终于从马车上下来。
秦昭王摆手,众人齐声呐喊,“大王,大王!”
秦昭王此举别有用心,虽不比当年,只是一个连走下马车都无法做到的王如何能够令人信服,要用行动告诉别人,秦人永远不会倒下,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抬头看去忍不住赞叹,“如此工事堪称奇观。”
白起上前,“大王,此处便是我军后方要塞老马岭!”
秦王抬头看去,确实如同一条奔腾骏马,不仅感概大自然之美妙,山势险峻,上方修建工事,完全可以凭借少数兵力坚守,有此险地,完全有足够的本钱与赵军对峙,“早闻廉颇了得,如此险地不能坚守,真是可惜!”
白起道:“当时事发仓促,廉颇虽占据老马岭,怎奈工事无法快速修建,所以才会被我军攻下。”
秦昭王连连点头,“打得好,此地乃是上党门户,若是等赵军在此修起完备工事必然无法攻克,几十万大军只能被隔在外面。”
一行人顺着山坡向上,老马岭守军看得清楚,要塞下方旌旗招展,必然是援军到达,守将带着亲兵快步走下,远远看到众人簇拥一名老者慢慢向上攀爬,看在眼里不由得鼻子一酸,快行几步单膝跪地,“大王!”
“起来吧,这样年纪还哭鼻子,被这些年轻人看见不免笑话。”说完手臂向下,将领站起身形,对于这位带领秦国走向强盛之路的王者充满敬佩。
秦王登上要塞,一阵风吹来,白发飘舞,向下看去,整个上党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涌起豪迈之气,想我秦国疆域连年外扩,终有一日要将秦国大旗便及各地,成王者霸业,“王将军今在何处?”
守将躬身施礼,“回大王,主帅率兵驻守光狼城。”
秦王点头,“这里便交辛苦将军,大军立刻赶赴光狼。”
白起忍不住道:“大王一路风餐露宿,不如歇息一日,明日再启程不迟。”
“武安君说的极是,此处山势崎岖难行,大王身体要紧。”
秦王摆手,“不碍事,通令三军火速赶奔光狼城。”
秦王执意如此,众人只得听从,留下一队亲卫时刻不离左右,大军进发,光狼城内,王龁不由得来回踱步,一名探子快步进入,王龁转身,“可有消息?”
探子摇头,“老马岭方向还未发现大军动向。”
“再探。”
那人答应一声快步离开,门外走入一人,看上一眼,只见主帅面色阴沉,必然是为了战事所烦,自从赵军更换主将之后,秦军连番吃了几次败仗,还是第一次吃过这样的亏。
“将军,兵士私下里议论纷纷,要不要抓出来几个惩戒一番?”
王龁摆手,“算了,这种事最是平常不过,堵得住别人的嘴又如何,事情摆在眼前,大王亲至,如果怪罪下来王龁一力承担。”
“将军。”
“不必多言,按照王命执行。”
秦国援军过关塞直奔光狼城而去,一道身影躲在高处快速消失,前方一切看得清楚,正是王龁派出的探子,眼见秦军大队人马奔着光狼城方向而来,必然是大王率众而来,脚下不停回去送信,王龁得到消息身子站起,“终于来了!”不敢耽误,穿戴整齐带齐兵将来到城外等候。
时间慢慢过去,城墙之上笼罩一层淡淡雾气,余晖落下越发显得迷人,“来了!”人影出现,一人连忙出声提醒,秦昭王年事已高骑不得马,山势崎岖,马车同样难行,一路行来疲惫不堪,只得由兵士抬着,亲兵护住左右,身后是中军大阵,马上一人手提大枪格外醒目,王龁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是他!”
王龁所看到的正是武安君白起,人在马上指挥大军前进,原本一直驻守野王之地震慑韩、魏,赵、韩、魏三国曾一同抗秦,私下里有盟约,如今秦、赵大军在上党对峙难分胜负,一旦魏、韩趁机出兵,秦军难免腹背受敌陷入困境,只要有白起在任何人不敢出兵,以免招致灭国之祸。
王龁快步上前,亲兵停住,秦昭王慢慢从上面下来,王龁跪在面前头低得不能再低,不仅是因为秦王威慑,连续打了败仗心中更是愧疚,“起来吧,错不在你,只要尽力就好。”
秦昭王话语平淡,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十几万大军死伤,换做别人必然雷霆大怒,将罪责尽数推在主帅身上未尝不可,一军之成败主帅的决断至关重要,王龁依然跪在地上,“大王,王龁连番失利损兵折将请大王责罚。”
秦昭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一战只是开始,胜负当另作计算,本王能够用你便是信你之能,若是真要怪罪,应该怪罪本王不懂用人才是,起来吧。”
“大王!”
王龁听罢心中感激,身后众将长出一口气,有这样英明的大王在秦国必然强盛,“天色尚早,立刻召集众将商议战事。”
“大王,一路辛苦身体要紧。”
“不碍事,执行吧。”
王龁无奈,最是清楚大王雷厉风行性格,只要决定的事必然没有挽回余地,白起上前,两人寒暄几句,论官职、军功王龁不比武安君白起,毕竟是一员老将,白起同样敬重,众将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跟在身后,秦昭王登上光狼城连连称赞,“此处风景令人眷顾,虽为绝地,利用得当大可绝处逢生,此城万不能失。”
王龁点头,“大王说的极是,唯一能够制衡赵军要塞便是此城。”
一行人进入光狼城,秦昭王缓缓坐下,挥手示意,众将依次落座,武安君白起,上党主帅王龁分列左右,官阶不同位置不同,这些无形之中成为一种规矩。
秦王坐定,长出一口气,连续赶路身子还真是吃不消,战场之上容不得任何闪失,勉强坐稳,“寡人此次出咸阳亲率大军前来并非问责,更加不是对王龁将军有任何质疑之处,诸位都是我大秦有功之人,寡人心中感激,六国各自为营,正是我大秦大举兴兵之时,只有消灭赵国才能成就秦国之霸业,今日所流的血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不必经受风雨,大家说说值不值得。”
“值得。”
“为秦国霸业甘愿血染沙场,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秦王一番话众人顿时一阵鼓噪,纷纷起身请战,手臂抬起,厅堂内瞬间恢复安静,“好了,话不多说,从现在开始大军由武安君统领,见武安君如见本王,胆敢违背军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