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只能喝一杯呀!”
阿羞端着清蒸鲈鱼上桌时,看到爸爸正在倒酒,急忙道。
“我都憋了一个多月了,今天你三叔来了,我陪他喝点。”
米善学的确有点馋酒了。
但阿羞很有原则:“不行呀!你可以让三叔多喝点,你不行!医生本来说的是两个月不喝酒,我已经给你破例了呀!”
“好~好~好~一杯就一杯。”米善学拗不过女儿,只能无奈道。
阿羞这才把鲈鱼放在了桌上。
按照华夏礼仪,鱼头自然是对着最年长的米善学。
但她摆盘的时候用了点小心机,把最好吃的鱼肚部位朝向了方严......
“吃鱼吃鱼~”米善学招呼道。
“妈,我要吃鱼肚。”
米柔却嚷嚷道。
“想吃不会自己夹么!”
三婶一边呵斥,一边伸出筷子,一下夹走了一半的鱼肚......
阿羞回身去厨房端汤,一转身,小脸就不满地嘟了起来......
......
吃饭时,三婶一直对方严问东问西。
想要旁敲侧击地询问‘阿羞哪来的钱租的房?’。
因为她觉得大哥父女俩的生活突然间发生了这么大改变,肯定和这个年轻人有关系。
但方严滴水不漏,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毕竟这是阿羞的亲戚,她自己都不解释,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方严也什么也不说。
可米善学却憋不住了。
弟妹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暗示女儿花了方严的钱,这让自尊心极强的米善学受不了。
“咳~咳~房子是阿羞租的,她最近在写书,现在一个月能挣三四千......”
米善学端着架子说道。
却没收获意想之中的惊叹声。
‘也是,老三两口子都在务农,不知道写书代表着什么。’
没有获得吹捧的米善学自我安慰到。
但阿羞听到老爸说自己挣了多少钱以后,小脸垮了一下......
果然,正在埋头吃鱼的米柔,抬头看了阿羞一眼。
目光炯炯有神,像是发现了宝藏。
吃了饭,米柔就钻进了阿羞的卧室。
阿羞预感不妙,赶紧收拾了碗筷也跟了过去。
“姐,这台笔记本是你的么?”米柔指着桌上苹果笔记本道。
“不是,我借别人的。”
“哦~”米柔晃荡着走出卧室,在1202内逛了一圈。
但这里的家具、电器都是业主的。
其余的旧衣服、被褥、碗筷之类的,米柔也没兴趣看。
直到她在淋浴间发现了资生堂的洗发水和欧舒丹沐浴油、美体乳......
“姐,这款洗发水和沐浴露好香啊,咦~美体乳,我都没用过呢......”
米柔也不认识这些牌子,但看包装就知道是高级货,还打开闻了闻。
阿羞知道今天不出血不行了,趁着米柔还没有张口讨要之前,先道:“小柔,我带你去买衣服呀......”
“啊!好!”
米柔马上答应,但即便这样,还是把洗护用品拿到了手里:“姐,这瓶美体乳送我好不好......”
阿羞挤出一丝笑容:“不行呀,这个真不能送你......”
这要是别的东西,米柔这样讨要,阿羞就给了。
但这些东西不行!
那是方严送她的!
“你现在那么有钱,自己还可以再买嘛......”
嘟嘟囔囔的米柔,被阿羞半拖半拽出了卫生间。
坐在客厅陪着米家长辈闲扯淡的方严,听说阿羞要出去,自然不愿单独留在这儿。
小辈们离开后,三婶终于逮着了机会,急忙对米善学说道:“大哥,你糊涂啊!阿羞从小就有主见,你让她这么早谈恋爱,以后跟这个男生跑了,你连彩礼都落不着。
现在的小男孩啊,心思脏着哩......”
本来对方严戒备心挺强的米善学一听不乐意了:“只要他对阿羞好,阿羞自己喜欢。我不在乎什么彩礼不彩礼的.......
你不知道这个小方,心善的很。我在医院那些天多亏了他......”
.......
三人出了门,米柔又嚷嚷着要去银泰。
这时方严已经搞清楚了状况,便虎着脸道:“去什么银泰!去龙翔桥!”
银泰一件衣服几百块起步,龙翔桥一百块钱能买一身了。
阿羞拿米柔没办法,但方严却没有投鼠忌器的顾虑。
再者他故意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窝里横的米柔也不敢再置喙,闷头坐在了750的跨斗里。
阿羞趁着米柔不注意,悄悄朝方严抿嘴笑了笑。
这是一种默契,阿羞不用开口,方严便主动解决了米柔要去银泰这个小麻烦。
随后,她第一次坐在了方严身后的座位上。
“抱着腰。”方严发动摩托。
阿羞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住了方严的后衣摆。
方严也不再劝,一拧油门紧接一个急刹......
“呀!”
阿羞猛地一个前栽,前胸结结实实撞在了方严后背上。
“烦人呀~”阿羞知道方严在作怪,握起小拳头轻锤了他一下。
但糯糯的责备,反倒让方严哈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刚刚接触到的一瞬间......
‘以触感面积来算,比视觉看起来要大不少啊’
重新发动摩托,方严终于老实了。
不过刚才被吓了一跳的阿羞,这次乖乖抱住了方严的腰。
龙翔桥市场。
这里是吴都市大中学生最青睐的购物去处,原因有二,一是潮流时尚,二是便宜。
方严的中学时代,80%的衣服来于此处。
不过像林鹿溪那种小富婆,高中时就开始转战银泰了,时不时还会专门去申城采购一番。
更夸张的也有,据方严所知,吴大有位女生每逢周末就飞去霓虹国或者香江购物。
有时,贫与富的距离比方严和朱茵之间的距离还要遥远......
逛了半下午,米柔买了一条牛仔裤,一件薄外套,花了阿羞130块。
此时她又钻进了鞋店......
腿酸的方严靠在店门外的墙上,单腿战立,交替着让另一腿休息。
“你是不是累了呀?”阿羞歉疚道。
“没事。”
比起陪林鹿溪和严玉芳逛街,这种强度只是小意思。
“不过,你实在没必要这么惯着她,她也就比你小一岁。你挣那点钱自己都不舍得花。”
米善存比米善学小四岁,但因为结婚比后者早,所以米柔只比阿羞小一岁。
虽然这是阿羞的家事,但方严还是忍不住说道。
他倒不是怕花钱,只是心疼节俭的阿羞。
“不是的呀~”
阿羞双手放在小腹前,轻声解释道:“以前还有我奶奶的时候,我爸爸得了病,二叔在部队,他们都照顾不了奶奶。
是我三婶和三叔给我奶奶养老送终的。
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这是我欠三叔一家的.......”
方严和阿羞认识的时候,阿羞奶奶已经过世多年,倒没听她说过这段。
可能是担心方严对三叔一家有不好的观感,阿羞又接着道:“虽然三婶说话很难听,但她对我奶奶真的很好。她......不是坏人的。”
阿羞的话也从侧面再次印证了人的复杂性。
以个体论,人这种生物,纯粹的好和纯粹的坏几乎都不存在。
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有可能是个大孝子。
十里八乡闻名的好人,也必定有过邪恶的想法。
只是阿羞这种心态......
“阿羞,人太善良了,会过的很辛苦的......”方严温声道。
“不辛苦呀!”
阿羞却抬头望向了方严,长长的睫毛忽闪闪,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能溢出喜悦。
“我也从来没觉得辛苦。
以前小时候,只要能摸鱼爬树就会开心。
后来读书、写东西的时候会觉得开心。
现在只要.......
只要想起你,我就会忍不住的开心
谢谢你呀,方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