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夜总会保安赵涛笔录:
问:你是否认识赵若杰?
答:没说过话,但在我们店里见过他。
问:只需回答‘认识’或者‘不认识’!
答:那就算认识吧。
问:你是否知情赵若杰在温莎出售读品?
答:这我真不知道啊。
问:作为保安,你没有发现过他有可疑行为?
答:警官,我们只是一个打工的,赵若杰据说是林经纬的侄子,就算他可疑,我们也不敢多问啊。’
‘温莎保安队罗勇笔录:
问:.......
答:.......
问:赵若杰和林经纬是什么关系?
答: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林老板以前是国棉厂的职工,那个赵什么来着,他家也是国棉厂的.......’
一名年长警官整理完笔录以后,转头道:“小李,先把7号问询室打扫一下。”
“哦~”小李不情不愿道。
7号问询室的地上,残留着一滩黄色水渍。
这是赵若杰的杰作.......
进去没撑十分钟就被吓尿了裤子。
不过,他也是最省心的,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一清二楚。
虽然赵若杰口中另一个关键嫌犯田二宝尚未归案,但此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林经纬......
.......
午夜,IcU病房外的长椅上。
林鹿溪缩着肩膀,窝在方严怀里,偶有医护咳嗽一声,都能吓的她一哆嗦。
似乎还未能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是自己被警察喊走问了三个多小时的话,然后又得知爸爸被抓了.......
尽管搞不明白,但林鹿溪直觉中也能感受到家里遇到了大麻烦。
于是下意识的,她一定要偎着方严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方严本来想问问林鹿溪,今天都被询问了哪些问题。
但看小鹿的精神状态,未必能说清楚,就没忍心问。
下午时,除了林经纬和吴福兴,其余温莎员工都被放了出来。
通过询问这些人,方严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
赵若杰是因为贩独出的事。
严防一听就觉得蹊跷,赵若杰这个人,内残外忍,又蠢又怂。
实在不像一个敢做这种生意的人。
再结合一天之内林经纬、方卫东先后出事,那股阴谋的味道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他第一时间把马绍阳喊到了医院。
但傍晚时,交警方面带来的信息又让方严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据初步调查,事故责任的主要原因是方卫东同志闯了红灯,导致和侧方正常行驶的卡车发生碰撞。
对方司机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拨打了120和报警电话。
你们家属如果有疑问的话,明天上午可以来队里查看路口监控视频......”
方严自然会去亲自查看视频。
若交警提供的信息无误的话,那么方卫东车祸这件事就是意外。
可,如果方卫东车祸是意外,那么林经纬这件事是意外还是被算计了呢?
这一夜,方严反复思索,试图拼凑出整件事的脉络。
直至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9月3日,方卫东车祸住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舅舅严玉堂一大早就赶来了医院,严玉芳看到胞弟后又免不了一阵痛哭。
随后,方卫东的同学、朋友、生意上的上下游,一波一波的来到医院探望。
严玉芳的精神垮了,已经没办法应付这些人情往来。
一切都只能靠方严迎来送往,向对方的慰问表示感谢。
林鹿溪今天状态好了一些,但依旧紧紧跟着方严,有时拉着手,有时抱着他的胳膊。
反正不管方严在做什么,她都要保持肢体接触。
有些不太了解方卫东家庭情况的亲友离开医院时,还在感叹:“那个女孩是卫东的儿媳妇么?挺不错啊,卫东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知道一直陪着阿严。”
“哎,一对苦命鸳鸯罢了。”
“什么意思?”
“那是林经纬的女儿,老林被抓了你听说了吧?”
“是这样啊。哎,俩人同时出事,只怕这俩孩子以后要吃苦了.......”
上午九点半,李明睿带着长子李飞云前来探望。
方严陪着不咸不淡扯了两句,李氏父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
二十来分钟后,秦天虎带着两名壮汉施施然来到了IcU病房外。
李明睿马上来了精神。
他和秦天虎没打过交道,他今天就是来看戏的。
......
“我们指着母鸡下蛋呢,你爸和老林这是把我的母鸡摔死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避开人的消防通道里,秦天虎笑眯眯道。
“欠债还钱嘛,天经地义。不过我爸找你借的钱,应该没这么快就到期吧?”
消防通道里只有秦天虎、方严和长在方严身上的林鹿溪。
林鹿溪是有点畏惧秦天虎的,但她又不想和方严分开,一秒都不想。
“的确没到期,但你们两家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既然你也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赶快回去准备房产、企业的过户手续吧。”
秦天虎说话倒也不凶,反而轻声细语。
做他们这行讲究个先礼后兵。
“不用麻烦,明天我就可以先还你一部分。”
“你?”
秦天虎望着方严,觉得这个年轻人在跟自己开玩笑。
“对。”
方严扭头看了看厚重的消防门:“明天先还你一部分,十天内结清,我给你按整月利息算......”
秦天虎差点笑出来,正想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方严却又道:“明天你看能不能收到钱就完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天虎下意识道。
“劳驾秦老大陪我演场戏.......”方严眯起眼睛,幽幽道。
......
秦天虎带人离开时,李明睿父子忍不住一阵失望。
虽然秦天虎放了几句狠话,但他预想中更火爆场面并没有出现。
上午十点半,或好心、或别有目的的探望者都离开了医院。
就在方严准备去交警队查看视频之时,IcU里忽然走出一名护士:“方卫东的家属都谁在,病人苏醒了,你们可以探望一下。只有5分钟.......”
一直委顿在长椅上的严玉芳嚯一下站了起来,但因为起身过猛,身形不稳差点跌倒,方严急忙伸手搂住了妈妈。
同时,舅舅、姨娘也都冲到了IcU门前。
“最多三人!”护士连忙站在门口大声道。
进了IcU病房,也只能隔着一块嵌着玻璃的大窗探视。
当严玉芳看到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插着管子的丈夫时,又绷不住了。
直哭的浑身发抖,站立不稳。
她一哭,小鹿也跟着哭。
方严只能一手抱一个,帮她们稳住身体。
病房里的方卫东也看到了窗外的一家。
此时,他非常清楚,自己一家已经被卷进了一场大风暴当中。
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老方双眼通红。
IcU内的护士察觉到了方卫东的异常,急忙走了过去。
“控制情绪啊,不要激动。”
方卫东嘴唇翕张,说了什么。
护士凑近才听清是‘纸笔’。
这种情况,护士遇到过,明白病人是想和家属交流。
于是她把笔送到方卫东的右手里,后者在纸上艰难的写了几个字。
随后,这张纸被交到了严玉芳手里。
严玉芳只看了一眼,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肆虐起来。
方严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照顾好妈妈.......’
这话是给他的.......
方严想说些什么,却先松开了抱着林鹿溪的手,然后凑近玻璃,在上面哈了一层水汽。
抬手写到:
‘爸,你要加油!家里有我,不会有事!’
老方看到了。
玻璃上的哈气和字迹逐渐消失,方严站在窗外的身影又重新清晰起来。
身旁一边是妈妈,一边是林鹿溪。
比她们高了大半头的方严站在中间,如同一块坚毅、不屈的巨石。
可镇宅建屋,可撑天一柱!
一行浊泪顺着老方的眼角,滑入了隐见银丝的鬓角......
‘吾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