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看着赫连殇的举动,他虽早有耳闻,未曾想他那英明神武的尊主真的会愿意出厨房,若非知晓慕浅画有意让他留下来,他还真想去一探究竟。
“主母留我下来,有何吩咐。”离落见慕浅画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赫连殇离去的方向,侧过头,开口问道。
“你刚刚谈到变化之毒,你可曾经听过。”离落师承何人,慕浅画曾让狱门的人查过,没有任何线索,有时候没有线索,反而透着些许的神秘。
“不知听过,小时候我有幸见过一次,只是那次的毒,远比这一次要来的更加凶猛一些。”离落声音中略带几分恨意,那段回忆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旦痛苦的经历。
“和这次的相似吗?”慕浅画停顿片刻后,开口问询道。有些回忆会成为人一生的梦魔,对于离落而言,这或许就是个切口。
“相似,但却也有些不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却始终没有找到一次性解毒的办法,唯一的办法便是针对不同的症状,分批解毒,主母安排人派药,增强人的体力这点离落佩服,可是若今日不解毒,明日那些人体内的毒就会发生变化,慢慢增加,到时候要想解毒,势必会更难一些。”离落不想泼慕浅画冷水,但他曾经的回忆告诉他,那些事实,若非对方是慕浅画又是玉笛公子,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当真有如此怪异的毒吗?”慕浅画诧异的问道,刚刚她研究过那些中毒者的血,若是明天就回变化,那么这些血液是不是也会随之变化,慕浅画不知道,但若血液没有变化,而体内的毒却在变化,明日她势必要重新采血,或者说若她采血了,未能在一天之内解毒,都是毫无用处的。
同时,慕浅画也很庆幸,有离落在她倒是少走了不少冤枉了。
“可以告诉我,你初次接触的时候的情况吗?”
实验相应的有着牺牲,慕浅画虽不像想将离落的回忆,当做是实验的参考,但如今羽城中毒者太多,若是没有参考,她实验起来,必定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她今日开出的药是增强人的体力,若是与其中某位药发生冲突,那么后果不肯设想。
“说说倒是无妨,二十年前,离家与医谷并列,但却与医谷不同,离家中人善于医术,却从不给外人医治,二十年前的某一天,隐居山野的离家人全部中毒,以离家的医术,想要一一解毒并不困难,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拥有的时间是有限的,父亲给我解毒了,本想次日为族人解毒,却发现所有人的毒却发生了变化,父亲临死前告诉我,此毒为变化之毒,到最后一颗,父亲依旧没有找到能解所有族人的解药,整个离氏一族,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离落只是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并未说太多,离氏一族慕浅画曾经一个偶然的机会,听鬼谷子说过,但当时她并未在意,世界之大,避世而居的人多不胜数,慕浅画并未过多的在意。
“这些年,你可有研究。”慕浅画问道,但心中早已肯定,对离落而言,此次变化之毒的在此出现,无疑是一条线索,在追查来源和解毒之间,对离落而言,是一个难舍的抉择。
“二十年来,我没少研究,凭借着当初留在离氏一族的线索,我初步可以断定,所谓的变化之毒,其实是混合了几种或几十种、上百种的毒药而成,当一种毒药在你体内消失,就会诞生另一种毒药,一直在不断的变化,但这种情况,唯有在活物服下后才会出现,若是置放在水中,一日的时间,便会消失。”离落毫不隐瞒的说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想询问慕浅画的意见。
“你可曾查出毒药的分类。”她从血液中,的确发现了毒药的变化,或者说人的体质,也会影响毒药的效果,毒药的顺序是相同的,但根据人体质的不同,触发的毒药效果也不一样,从目前她的观察,此次的变化之毒,最少混合了十多种毒药。
“毒害我离氏一族的毒药我至今没有办法解毒,但此次的毒药并不十分复杂,只是想要配一次性解毒的解药,却也十分困难,离落无能为力。”离落略带惭愧的回道。
“或者说人太多,他们无法制造出过于复杂的毒药,至于解药,我相信这个世界有毒药,就一定有解药。”慕浅画回道。
毒药其实与解药相辅相成,有毒药就一定能寻到解药,越是难解的毒药,解药也越是难寻,同样的道理,也就越是珍贵。
“浅浅,累坏了吧,先吃点东西。”赫连殇端着几碟小菜上桌,随后走到慕浅画身边,轻声说道。
“尊主,属下先行告退。”离落瞟了一眼赫连殇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只可惜他是无福消受了,感觉到赫连殇的冷眼,立即起身告退。
赫连殇回了离落一眼,仿佛在说,还算你识相。
“殇是生气我立下了军令状吗?”赫连殇走近的时候,慕浅画并没有停止讨论,但却留意到赫连殇脸色略微沉重,身手抚平赫连殇的眉头,轻声说道。
“没有,只是不想浅浅太累。”赫连殇心疼的说道。
离落的事情,他十分清楚,从进入羽城开始,他就知道了一切,就算此次的毒远没有离氏一族的那么严重,但要想解毒,也绝非一日之功。
“殇,君墨言可否有逃脱。”慕浅画一边品尝着赫连殇亲手做的饭菜,一边问道。
“多亏了浅浅的计谋,他如今也算是个死人了,在君家人未曾离开之前,他就只能躲在魔门了。”赫连殇有些不悦的回道,毕竟慕浅画在他的面前谈论君墨言,他恨不得直接将君墨言送回君家,向北冥羽宣布,君墨言还是个活人。
“君家的药方我已经研究出来了,到时候你派人送给他吧。”慕浅画无奈的看了一眼某个吃醋的男人,夹了菜喂到赫连殇的嘴中,满脸微笑的说道:“殇,手艺进步了,好吃吗?”
“还好,浅浅,多吃点。”赫连殇温柔的给慕浅画布菜,努力的喂饱慕浅画。
饭后,赫连景腾宣旨,赫连殇只得进宫,慕浅画叫上离落埋头在实验室中,本来,她打算让离落先给一部分人解毒,但听过离落的话之后,她打消了那个念头,若毒一直在变化,就算没日没夜,救人也是十分有限的。
“主母的方法我倒是从未听说过。”离落看着慕浅画正在琉璃瓶中的血,十分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提取的二十几个人的血液,仔细看会发现全部都一些不同,但这几份十分相似。”慕浅画指着十多瓶并排放着的琉璃瓶道。
“主子,老鼠已经准备好了,要拿进来吗?”慕浅画刚给离落解释的差不多,外面就传来了问琴的声音。
“拿进来吧。”慕浅画立即吩咐道。
白老鼠是她特意培养的,用来试药,离落看着白老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主母打算用老鼠做什么?”离落不解的问道。哪怕是白色的老鼠,依旧让人觉得恶心。
“试药。”慕浅画十分简洁的问道。
离落看向问琴,问琴倒是未曾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见慕浅画拿起针筒,直接抓出一只白老鼠,走到慕浅画身边,离落立即后退了几步,他医术不错,但老鼠是他的弱点。
“主子,这样有效果吗?”慕浅画从琉璃瓶中取出一点血,喂入老鼠的嘴中,问琴略微担心的问道。
“比用活人好。”如今之际,就算她想用活人做实验,也找不到人了,羽城中毒者虽多,但狱门中毒的人,她已经全部解毒了,若想再用百姓,到时候张宰辅肯定会盯死她,赫连斐势必也会借此兴风作浪,到时候就中人了那人的下怀了。
“吓傻了,还不来帮忙。”问琴微微皱眉,看来离落一眼道。
在问琴看来,这种脏活应该是离落主动,而不是处于被动,二十多只老鼠,慕浅画一个人喂下去,相当费时,而如今慕浅画立下军令状,无疑是在和时间赛跑。
若换做平时,问琴会直接忽略离落,但如今,情况变了,她也重视了起来。
“主母,这…”离落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让他一巴掌拍死老鼠,他咬咬牙或许还能做到,让他抓在手中为那些中毒的人身上的血,他做不到。
“你拿笔记录老鼠的变化,一举一动都要记录下来,不要遗漏。”怕老鼠很正常,慕浅画并没有强迫离落,她还怕离落给她把老鼠弄死了,毕竟羽城中她饲养的白老鼠并不多,若是平时,她偶尔试试药足够了,但如今不能和平日相比。
“是,主母。”离落感激的看了慕浅画一眼道。
问琴直接给了离落一个白眼,仿佛在说,没用的男人。
离落很想一个眼神回击过去,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立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注入老鼠体内的血液也起了微妙的变化,不少白老鼠精神萎靡,无力的躺在笼子中。
“主子,张宰辅求见。”已是深夜,赫连殇并未从宫中出来,门外传来了初晴的声音。
“主母,我会记录清楚。”离落立即主动开口道。他第一次发现,这些白老鼠身上的表现,竟然和人身上的表现所差无几,让他觉得十分神奇。
“好,你仔细留意那几只的情况。”慕浅画指了一下右侧的四个笼子道。随后退去手套,脱下白色的外套,洗漱一下后,离开了实验室。
“郡主,城中百姓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可否寻找到解药。”张宰辅见慕浅画打开门,立即快步上前问道,虽年过百半,但可此她丝毫未从张宰辅脸上看到疲惫。
下午的时候,慕浅画写下药方,增强了百姓的体力,可如今情况骤变。甚至有人在说,下午派的是毒药,才会加重了如今的情况,但张宰辅却不认同,可羽城中,落井下石的人之多,并非他一人所能防备的。
“暂时还没有,此毒十分怪异,每一日都会变化一次,如今已过凌晨,实属正常,我会尽快研究出解药,宰辅大人可否和林御医一起为我争取一些时间。”如今之际,慕浅画已无其他办法,如今她只能留意观察着白老鼠的变化,从中寻找解药。
“好,不过,还请郡主尽快。”张宰辅知道此刻分秒必争,也不想过多耽误慕浅画的时间,若与下午的药无关,他也就略微的放心了。
“还有一事请宰辅大人派人留意一下。”
“郡主请吩咐。”
“我在研究解药,无法预备有人再一次下毒,麻烦宰辅大人派人在羽城四处留意一下,若水中带有轻微的甘甜味,万不可饮用。”问琴取的水中,毒虽然已消散,但她依旧闻到淡淡的甘甜味。
“郡主放心,此事交给老夫。”张宰辅说完就大步离开,就算慕浅画不说,他也已经有了安排,得知慕浅画的提醒后,他更为放心了些。
慕浅画深吸了一口气后,叫来一个狱门下属,吩咐几句之后,进入实验室中留意观察着白老鼠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