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雨让血腥味消失殆尽,但却无法洗净人心。
长寿殿内,赫连景腾脸色微沉,双目闪露出精芒,听闻慕浅画前来请安的消息,神情更是沉重了稍许。
赫连明正在与赫连景腾商议羽城此次叛乱之事,见赫连景腾脸色变化,微微低下了头。
“让她进来。”沉默片刻后,赫连景腾声音中略带一丝冷意对褚三思说道。
“是,陛下。”褚三思立即向殿外走去。
褚三思心中明白,此次羽城之事,赫连景腾心中的确十分生气,褚三思跟在赫连景腾身边多年,心中想为慕浅画说几句,可是如今的景象,若他真的求情,对慕浅画而已,才是有弊无利。
赫连明亲自见过中毒之人的情形,御医也束手无策,慕浅画处理的手段虽然狠毒,但中在果断,若非如此,只怕一夜之间,羽城的叛乱难以平息,赫连殇血洗皇宫,也是同样的道理,想到此处,赫连明忍不住为慕浅画求情,想说明其中缘由。
“父皇,此次叛乱,情况特殊,父皇还请…”未等赫连明说完,赫连景腾便微微皱了皱眉,打算赫连明的话道:“明儿,如今安抚百姓为上,你先去忙吧。”
“是,父皇。”赫连明见赫连景腾并不想听,便也没再继续。
其实赫连明心中对紫龙玉的事情又几分怀疑,起初他还曾想过紫龙玉是否一直在慕王府,后来否定了这个答案,天圣每代帝王登基的时候,祭天祈福都会佩戴紫龙玉,赫连景腾自然也不会例外。最初他觉得紫龙玉是赫连景腾给了赫连殇,后来他又觉得不对,赫连景腾给了赫连殇能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令箭,二者其一,如此想来,紫龙玉或许一直都在慕浅画的手中。
“太子妃,陛下心情有些不好,还请太子妃担待一些。”褚三思来到殿外,给慕浅画请安之后,小声提醒道。
“多谢褚公公。”赫连景腾心情不好,在慕浅画的意料之中。
皇甫雄的此次计划,其实从一开始,慕浅画和赫连殇就十分清楚,所有的事情,无论皇甫雄怎么谋划,赫连景腾都将是皇甫雄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所以从最初开始,她就有所准备,唯一意外的是褚三思居然与皇甫雄还有些联系。
其实当日在柔妃生前居住的殿内,慕浅画就怀疑过褚三思,后来经过一番确认,褚三思并不会杀了赫连景腾,这才容忍了褚三思的存在。
走进长寿殿的过程中,慕浅画与赫连明擦身而过,赫连明微微侧头,看向慕浅画,而慕浅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赫连明,仿佛她眼中根本没有赫连明的存在,让赫连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见过父皇。”走进殿内,赫连景腾已经遣散了身边的侍卫,慕浅画立即行礼道。
“免礼。”赫连景腾声音微冷,或许是因为面对的人是慕浅画,无法做到真正的冷眼相对。
“羽城一事,太子妃是否应该给个解释。”此次叛变,羽城死去了几万人,放眼天圣的历史,即使在战场上如此大的死亡也从未有过。
“虽非我所愿,但必要之时,必要之法。”慕浅画十分简洁的回答道。
赫连景腾是一国帝君,若不追究她此事,反倒证明百姓在赫连景腾心中并无多少地位,可被一向对她和蔼的赫连景腾追问,慕浅画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就是你的解释。”赫连景腾略微不满的皱了皱眉。
相比于赫连景腾,褚三思却有些佩服慕浅画果敢,那样的命令,换做是其他人,未必能有此决断。
“鬼魅至毒,我无能为力,若非如此,事情到此事,死伤只会更多,及时羽城便会变成一座死城。”慕浅画实事求是的说道,若她估计没错,那中毒应该是属于生化感染,就像是生化武器一般,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你…”赫连景腾瞪了瞪慕浅画道。
其实,赫连景腾希望慕浅画心中可有服软,想要将这么大的事情不了了之很困难,但要淡化此事却容易许多,如今再加上慕长风的身世已经在朝野中流传,若在这么下去,他未必能保得了慕王府一门的荣华。
“丫头,朕知晓慕王府一脉都不在乎荣华富贵,可是慕王府千百年的声誉呢,也不在乎吗?”朝中大臣中,已有人怀疑此事与慕王府有关,其中甚是有人在计划弹劾慕东辰,他身为天圣的帝君,此事又岂能置之不理。
“多谢父皇好意,儿臣心中明白,此事压不下去,还请父皇据实处理。”
当慕东辰安排上官瑶和慕玥华离开的时候,慕浅画就明白了事情的最终结果会如何,那夜慕长风与问琴交锋,不少人看在眼中,就连慕长风被带进了慕王府,依旧不是瞒过了所有人,但慕长风之后的下落,却无人知晓,只怕当时慕东辰就已经知道了皇甫雄策划这次夺帝之后,慕王府的后果会如何?
当年慕东辰为了赫连景腾和慕心柔,两次失约上官瑶,如今皇甫雄的夺帝,相比于羽城的安危,慕东辰则选择了家人,所以在慕东辰的心中,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相较于一个合格的臣子,慕东辰更想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优秀的丈夫。
“丫头,你知道你此言之后,后果会如何?”自古皇室之中,情之一字就会负累,因为不知晓何时会变成棋子,赫连景腾众多亲兄弟中,他感受到的除了算计之外,再无其他,唯独慕东辰不同,慕王府的地位崇高,甚至不逊色于皇子,他与慕东辰真诚相交,多年来的兄弟情义从未变过,慕心柔的死,慕东辰固然对他有些失望,但他们之间,终究没有被权势和利益所累。
“我知道,我想爹爹也会同意的。”
赫连殇不打算继承帝位,无论新君是谁,对慕王府总有几分忌惮,若能让慕王府淡出朝野,便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赫连景腾深深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后道。
两日来,慕东辰虽在全力处理羽城之事,但他也从慕东辰的脸上看到了萌生退意的意思,只是慕王府的存在,就相当于天圣的守护神,没了慕王府,势必会影响到天圣的根基。
赫连景腾无法说出让慕东辰将慕长风交出来这种话,因为若慕东辰不愿意,慕长风就杀不了。
若非慕长风是皇甫家的血脉,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丫头,殇儿还活着吗?”赫连景腾让褚三思离开长寿殿后问道。
赫连殇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登基为帝,统一天下,或许最初,赫连殇有登基为帝的想法,可是这几个月来,赫连景腾明显的感觉到了赫连殇心中的想法。
“不知道。”
不知道对慕浅画而言,只最真实的答案,她亲眼看到赫连殇被打入千丈崖是事实,可是两日过去,派出的人并未抵达崖底,只是她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赫连殇并不会命丧崖底,不仅如此,赫连殇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安排,若非如此,她这两日便不会有片刻的宁静。
赫连景腾听到不知道三个字,绷紧的弦瞬间仿佛断了,靠着龙椅,双眼黯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直徘徊犹豫着还未离宫的赫连明与刚刚得知慕浅画进宫后匆忙进宫的张宰辅相遇,张宰辅见赫连明徘徊,立即停下了脚步。
“见过六皇子。”张宰辅立即上前请安道。
“宰辅大人。”赫连明立即回礼道。
“六皇子停留在此,可有何要事。”羽城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常态,赫连明应该要借此累积人气才是,张宰辅并未道明,他相信赫连明心中是明白的。
“龙玉。”赫连明走到张宰辅跟前,小声说出了两个字。
龙玉在慕浅画的手中就如同天圣的江山未来握在慕浅画的手中,赫连明又岂会安心,就在赫连殇如今下落不明,他也清楚赫连殇并无继承帝位之心,可龙玉握在慕浅画的手中就如同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刃。
“此事应该尽快解决才是。”张宰辅虽看中慕浅画的能力,但心中觉得慕浅画终究是一个女子,代表天圣江山的龙玉握在慕浅画的手中,张宰辅岂能安心。
“宰辅说的是。”赫连明也点了点头。
赫连明既然已经决定为帝,龙玉就决不能留在与赫连殇和慕浅画有关的人手中,否则就算他将来登基为帝,依旧是一个能被人随时废黜的皇帝,他决不能承受这种结果。
刚刚在长寿殿内,赫连明见赫连景腾脸色难看,便未曾提及此事,没想到慕浅画进入长寿殿半个时辰都未曾离开,让赫连明心中十分不安。
随后两人向长寿殿而去,到长寿殿外后,张宰辅并未理会褚三思的阻拦,直接闯进了长寿殿。
“老臣给陛下请安,见过太子妃。”张宰辅看向慕浅画的眼光中,透着些许的愤恨和不满。
“六殿下,宰辅大人。”慕浅画平淡的回道,其实,眼前的这一幕她早就知道会发生,只是迟早而已。
“免礼,张宰辅急匆匆来长寿殿,所为何事。”
“老臣匆匆前来,是有两件事要请教太子妃。”张宰辅从最初的谏臣坐到如今的宰辅之位,凭借的不仅是他那可爱民如子的心,更有一身不惧怕风雨的傲骨。
赫连景腾闻言,直接看向了慕浅画,言下之意让慕浅画直接解决。
“张宰辅请讲。”羽城之事,质问是免不了的,慕浅画早就明白,赫连景腾之所以没有质问她,更多的则是因为赫连殇如今下落不明。
“太子妃为何下令屠城。”张宰辅虽知晓其中的理由,但他觉得慕浅画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而不是用几万人的性命了结这次叛乱。
“张宰辅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以你所能,应该解毒才是,而非将中毒之人屠杀殆尽,此举人神共愤,先不说你身为天圣的太子妃,难道太子妃心中,连最起码做人的仁慈都没有吗?”
张宰辅的言语激烈,赫连明完全没想到,但赫连明也觉得张宰辅所言有理,羽城不仅不是战场,尸体推挤成山,让人看之心寒。就连褚三思脸上也略微露出了一抹惊讶。
“我是医者,但不是圣人,此毒我解不了。”慕浅画直接说道。
她的确有一颗倔强的心,自信能解天下奇毒,甚至连天下奇毒之首的烈焰之毒她也解了,但鬼魅至毒却不同于普通的毒,她的确解不了,最起码短时间内,她无能为力。
“是太子妃解不了还是觉得亲疏有别,难道在太子妃的眼中百姓的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吗?”张宰辅话语间带有愤怒,连赫连景腾也略感意外。
“宰辅大人何出此言。”
“慕长风也中毒了毒,为何不见太子妃下杀手,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难道他不是更加该死吗?”对于慕长风是皇甫雄之子一事,张宰辅也是刚刚知晓,想起慕长风和皇甫雄相似的容貌,以及刚刚查证的事情,张宰辅就更加难以原谅慕浅画的所作所为。
“张宰辅,我敬你是一朝宰辅,才对你百般容忍,还请你注意些才是。”张宰辅的言语,让慕浅画眼底露出了一抹怒意,十分不悦的说道。
“老臣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是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事实吗?”慕浅画眼神冷了几分,声音中也透着一丝寒意。
慕浅画的神情,赫连景腾都感到意外,这份寒意他还是第一次在慕浅画的脸上见到。
“身为天圣的太子妃,无视人命,数万人的性命难道在太子妃的眼中就一文不值,不值得一救吗?”张宰辅不理会慕浅画眼底的冷意,继续质问道,在他看来,此事是慕浅画之过。
“依你看来,该如何是好。”双眸冰冷,但慕浅画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将人统一控制起来,逐一解毒,虽然或许麻烦些,困难些,也不至于血染羽城,哀声不断。”张宰辅想起前夜的情形,他能阻止的而有限,对于慕浅画和赫连殇的处理方式,张宰辅心中有了更多的质疑,是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决不能执掌天圣的未来,否则只怕流血更多,也是因此他才下定了站在赫连明这边的决定,他从赫连明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帝君的仁慈,凡是登基为帝之人,心底深处应有最起码的仁慈,
“是吗?原来是解毒,鬼魅至毒,张宰辅当真以为那么好解吗?身为一朝宰辅,难道张宰辅老眼昏花的连事实都看不清了吗?张宰辅不是救下了数百人吗?既如此,我静看张宰辅的手段,只是对着鬼魅至毒,我无能为力。”
“你…。”
“张宰辅应该知道我是玉笛公子,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张宰辅有质疑,还请张宰辅不要将自己无能力为的事情放在被你质疑的人身上,至于着鬼魅至毒我解不了,也不打算解。”慕浅画此言,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赫连景腾都没有想到。
张宰辅被慕浅画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若非从慕浅画口中说出来,他连毒的名字都不知道,虽然御医院一直在研究此毒为何,但终究毫无进展。
“难道在太子妃心中,对人命你就没有丝毫的怜悯吗?”赫连明终于忍不住反驳道,他从慕浅画身上只看到了寒冷如冰,没有丝毫的温度,人命在慕浅画眼中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怜悯…”慕浅画略带讽刺的说道,怜悯这两个字她上辈子就丢掉了。
“连最起码的怜悯都没有,你凭什么手握龙玉。”慕浅画的嘲讽,让赫连明有些失去了理智,但他并不为说出来的话感到后悔。
“原来六皇子要的是龙玉,刚好我打算还给父皇。”慕浅画从怀中拿出龙玉,直接放在了赫连景腾的书案之上,其实她此次进宫,本就打算归还龙玉,如今时机倒是刚刚好。
赫连明也没有想到,慕浅画会如此爽快的将龙玉交出来,毕竟有龙玉在手,无论以后如何,无人敢动慕浅画。
其实就算是没有龙玉,慕浅画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太子妃,老臣失言,看在那几百人的性命,还请太子妃出手相救。”慕浅画轻易交出龙玉,让张宰辅回过神来,只怕慕浅画早就归还龙玉的打算,为了被他关押着的几百中毒之人的性命,张宰辅请求道。
慕浅画沉默着,未曾做出任何回答。
“陛下…”张宰辅立即下跪对赫连景腾请求道。
张宰辅与慕浅画有过接触,当日羽城的变化之毒,根据他的查证也与皇甫家脱不了关系,如今又弄出什么鬼魅至毒,夜晚的时候,中毒之人当真与鬼魅无异,中毒者就像是鬼魅一般,一味的只知道厮杀。
“丫头,此毒当真不可解吗?”数百人的性命,赫连景腾身为帝君,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慕浅画看向赫连景腾,摇了摇头道:“以我所学,不能。”
慕浅画此言并非说谎,以她现在对鬼魅至毒的了解,的确解不了,但若给她足够的时间研究,或许能解,但中毒之人必须服下萌萌的血,就算是放掉萌萌所有的血,也只能稳定五六人的病情,所以她无能为力。
既然无能力为,就没有必要给一个希望。
慕浅画的话,张宰辅心中却保留着疑问,他知道慕浅画不会置慕长风于不顾,但张宰辅并未将此事说出来,因为他需要证据,张宰辅出入朝为官之时,便是谏臣,用证据说话,如今也不例外。
此次进宫,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
“三思,此事对丫头来说,的确有些不太公平,可朕却无法可说。”立场不同,看到的事情就不同,张宰辅的话,慕浅画的决定都是从不同的立场来考虑。
“陛下,太子妃不会怪陛下的。”褚三思知道,赫连景腾定是询问了赫连殇的情况,才一会儿,他竟觉得赫连景腾苍老了许多。
从天下人来说,张宰辅所言有理,但作为人,都有私心,褚三思并不觉得慕浅画做的是错的。
赫连景腾靠着龙椅,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大小姐,张宰辅和赫连明也太过分了,要不要给他们点教训。”辛月虽未进入殿内,但殿内发生的事情她听的一清二楚,对此十分不喜。
慕浅画微微摇了摇头,沉默许久之后,上马车之后,慕浅画对辛月问道:“日曜和北冥可有消息传来。”
“还未手段云锦和君墨言的消息,不过,倒是徐麟有让信鸽给大小姐送来一封信。”辛月将信递给慕浅画道,对于徐麟,辛月虽不是很了解,但从其举动,也说明他是一个乖张之人。
慕浅画从竹筒中将信拿出来,一张大纸上只写下来四个字:以己为上。
看信后,慕浅画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徐麟虽行事乖张,但却是难得的有心人,来信给她,凡是以己为上的也只有徐麟和云锦了。
“有些意思。”辛月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后道。
“是啊,是个有趣的人。”慕浅画说完,拿出笔墨,随后有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道:协议作废。
“大小姐为何如此决定。”辛月看清后,对慕浅画突如其来的决定十分不解。
“你对赫连明怎么看。”慕浅画一边慢慢的折信纸,一边对辛月问道。
“有耐心,精于算计,具备做一个帝王的牵制,若没有姑爷的出现,若无意外多年之后,坐上天圣帝位的人也是他。”辛月仔细思考过后回答道。
赫连明虽未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做的却是让自己有能力,她也是昨日才知道,雪城之事,北冥莲固然利用了赫连明,但却是赫连明甘愿被利用,相比于北冥莲,赫连明得到的好处更多。
当时他得到的是赫连殇就算继承帝位,他也性命无忧,至于野心,她就不好妄下判断了。
“我与徐麟有五年之约,以徐麟的才华,五年之内,北境定比其他地方繁华,赫连明固然欣赏徐麟的能力,但同时却也有可能会危机徐麟的性命,他与我之约而出山,而如今局面以变,事情自然也要随之变化。”
“大小姐担心徐麟会功高震主,可徐麟是一个有分寸之人,自保应该无碍。”如今北静候水恒的确需要徐麟的辅佐,方能平定北境,若徐麟此时离开,只怕北境会出现混乱。
“的确,五年之后,徐麟就算只是一个军师,可他毕竟是我请出山的人,若被人暗中说成是操纵一切之人,只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明和暗在帝王的心中是并存了,我虽废了约定,以徐麟的为人,依旧会等北境平淡之后再功成身退。”她虽与徐麟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对徐麟还是几分了解。
“也是…”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到了太子府。
“主母。”暗羽见慕浅画回来,松了一口,听闻张宰辅进宫之后,暗羽的心就一直担着,毕竟是他晚了一步,才让那个消息落入张宰辅的耳中。
“纵使千防万防,依旧防不了有心之人,暗羽,我有些累了,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我不见任何人。”拜访也好,打听消息也好,如今赫连殇不在,太子府免不了有众多试探之人,想到慕长风的毒,慕浅画吩咐道。
“是。”暗羽立即应道,想问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辛月去爹爹哪里一趟,告诉爹爹,交出兵权吧。”无官一身轻,慕王府虽执掌天圣数十万军队兵权,但终究是人臣,加上慕东辰和慕长风甚少亲自驻扎军中,军中不乏将领,就算交出了兵权,也不会影响到士气。
“是。”辛月见绿蕊走了出来,立即转身离开。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世…他要见小姐…”绿蕊本想说世子要见慕浅画,随后相信慕长风在这里的消息是秘密,便捂了捂嘴道。
慕浅画闻言,立即加快脚步,向千羽阁走去,进入千羽阁之后,慕浅画立即从院子的墙边飞跃进入与千羽阁一墙之隔的书房中,谁也不会想到,慕浅画将慕长风安置在太子府书房的密室内。
“大哥。”走进密室内,慕浅画见慕长风脸色十分难看,双眼发青,两日两日,慕长风没有休息,昨日夜晚也是在昏迷中道来到太子妃,只是他身上的铁链压根不敢松开,因为怕一松开慕长风不仅会伤了他人,更会伤了自己。
“妹妹,大哥没事,外面的情况如何?”
“没事,羽城已经稳定了,只是大哥的毒有些难解,大哥是如何中毒的。”
“我接到一封信,信中写出了我的身世,但却只写了一部分,若我想知道剩下的部分,约我一见,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毒,丫头,告诉我,爹爹会如何?”慕东辰声音略带虚弱的解释道,他更加担心的外面的情形。
皇甫雄谋反,他又是皇甫雄之子,就算他不愿意,可事实却无法改变,慕东辰、慕浅画、上官瑶以及刚刚出生不久的玥华都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若是因为他,让他最在乎的人有个万一,他岂能安心,只是从前日开始,他就没有得到任何真实的消息,他实在忍不住,才会问慕浅画。
“娘亲和弟弟一家回鸳鸯山庄了,如今应该离开羽城数百里了,爹爹打算交出手中的兵权,至于大哥现在的情况是下落不明。”慕浅画知道,这些事情能瞒住一时,若她不说,慕长风自会用其他的手段得到消息,她当慕长风是他亲大哥,所以她绝不会拿亲人冒险。
“交出兵权,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慕王府的兵权,靠的不是讨陛下关心,而是赫赫军功。”慕长风十分不满的说道。
“大哥,其实爹爹并不想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交出兵权,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陛下手握兵权,人人羡慕的慕王府世子,大哥不也是更加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人生吗?”瞒不了一辈子的事情又何必隐瞒呢?慕浅画选择了据实以告。
若能此去慕王府的王位,慕东辰会毫不犹豫,只是慕长风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只怕此事与他的身世多少有些关系。
“大哥,别多想了,你是我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共同进退是理所当然的,爹爹虽交出兵权,但父皇绝不会废黜慕王府几百年的王位,做一个富贵闲人也不错,自由自在,不被束缚,不是挺好的吗?”慕浅画的语气中并不是安慰,而是在叙述着事实,慕王府就算没有了兵权,已经是天圣唯一的异性王爷。
慕长风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太子呢?”慕浅画进来已经有些时间,此事赫连殇应该会陪在慕浅画身边才是,迟迟未见人,慕长风不明的问道。
“失踪…算是名义上吧。”其实,慕浅画一刻没有见到赫连殇,就无法做到真正的安心,照理说,若赫连殇有安排,两日的时间,应该出了千丈崖才是,心中虽肯定赫连殇还活着,可终究无法完全放心。
“丫头…”
“大哥,你体内的毒只能慢慢解,要完全解毒,只怕需要些时日,大哥体内的毒如今还无法完全控制住,暂且就住在密室之中可好。”未等慕长风说完,慕浅画立即说道,她不想听那些安慰的话,因为她怕会忍不住亲自跳下千丈崖。
慕长风见慕浅画并不想提及,便知道事情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经历的两日的时间,暗夜终于将绳索放到了崖底,可是却不敢轻易的跳下千丈崖,千丈崖地处凹陷,是一个很大的峡谷,常年云雾迷饶,根本看不见底,贸然的下去,不仅找不到赫连殇,只怕还会性命不保。
千丈崖之下,一双眼前正在抬头看着云雾,双目所及之处,根本无法看到太阳,目光能看清的也不足十米的距离,一双深邃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跳下千丈崖,的确是他的计划,因为他在悬崖的半空藏了慕浅画之前做过的飞行翼,本想飞到千丈崖的对岸,没想到悬崖的半空中显得格外沉重,且没有风,根本无法随心所以的飞行,虽然安然到达崖底,但悬崖的高度却超出了他的意外,加上面对百里家主和岳盟主同时出手,他也的确是受了内伤,用一天的时候才调理好内伤,崖底四周都是峭壁根本难以攀爬,在崖底一日,他还没有找到上去的方法,想起慕浅画想要跳下来的举动,赫连殇的心中就无法安定下来。
所谓算计终究敌不过意外,正是赫连殇这样的。
风向是飞行翼飞行的根本,慕浅画对赫连殇说过,但理论和现实终究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主母,暗夜派人来说绳索已经抵达崖底。”放绳索的分为两队,一个是在赫连殇跌入崖底的地方,另一个则距离此处有些距离,那是慕浅画亲自挑选的地方,悬崖更加陡峭,虽能更快的抵达崖底,但攀爬就难了许多。
“四周监视的人未散,顺着绳索,将这瓶药撒下去。”慕浅画拿出一瓶药,递给暗羽道。
“这是…”虽隔着药瓶,暗羽依然闻到了瓶中散发出的药味,暗羽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引兽粉,特制的,不仅能吸引大批野兽,还能引来不少蛇虫鼠蚁。”
“主母,这…”慕浅画此举的确能引起崖底的动荡,崖底就算没有野兽,蛇虫鼠蚁还是有的,此举的确能引起赫连殇的注意,但想想特制二字,暗羽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吗?”两日还没有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赫连殇在崖底,以赫连殇的个性,应该是早有安排,她并不打算下去,所以只能赫连殇自己上来了。
“没有…”暗羽连连否认道。
“对了,丢一颗夜明珠下去。”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天黑之后,亮光更容易让人察觉,慕浅画继续吩咐道。
“是,主母,属下这就去安排。”暗羽此刻觉得手中的药瓶格外沉重。
其实暗羽的心中却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崖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下去,想要立刻寻找道人却也十分困难,常年云雾迷饶,根本看不清崖底的情况,所以慕浅画此举也算是最佳选择。
慕浅画虽选择了两个地方放下绳索,但终究没有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张宰辅和赫连明也得知了消息。
“外公,觉得我该如何是好。”张宰辅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告诉了赫连明。
其实,赫连明更加担心的是赫连殇还活着,是否会真的能放下帝位。
“不用担心,从千丈崖掉下去,生存几率极小,就算赫连殇侥幸能活着,也不会危机你现在的地位。”张宰辅有了决策之后,便不再迷茫,如今他更担心的是他关押的几百人中毒之人要怎么样,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丢不得,杀不得。
“鬼魅至毒一事我会再找机会请皇嫂出手,此事外公不妨请洛尘出手相助,洛尘的官位品阶虽然不高,但他是医谷的人,为官之前,也被称为神医,洛尘如今虽不从医,但对此事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赫连明并不欣赏洛尘的品行,毕竟当年洛尘与赫连云婷之事羽城人尽皆知,但如今无人可用,唯有洛尘,他也别无选择。
“不错,我倒是没有注意到他。”张宰辅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若能得到医谷相助,此事或许有转机。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就是黑夜,昨夜雨后,今夜的星空格外闪烁,楼天明抬头看向天空,帝王星黯淡无光,有逐渐消失之相,凤星也黯淡无光,楼天明神情十分沉重,帝王星出现,象征着天下一统,如今帝王星黯淡无光,只能说天象已变。楼家的使命他这辈子怕是无法达成了。
“楼兄,何必观星神伤,陪我喝一杯如何?”沐云轩提着一坛酒,直接越过院墙,进入楼天明府中,站在不远处说道。
“也好。”楼天明点了点头道。
沐云轩第二天被人救出之后,随后也见到了沐镇南,沐镇南告知沐云轩所有人的事情,至于玉巧心则是三长老安排在沐镇南身边的棋子,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沐镇南将沐云轩和玉巧心赶出了瀚海山庄,沐云轩并未因此原来沐镇南,沐镇南因要处理瀚海山庄的事情,便从此离开了,沐云轩知道慕浅画是看到王莹萱的面子上才专门派人救他,后来亲自去过慕王府和太子府,都被慕浅画回绝了,得知赫连殇被打入千丈崖之后,他也曾去过崖边,但却无能为力。
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心中却难以开怀,越是便来找楼天明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