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应该听得懂,嘴角微微抿着,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喉咙滚动,还是没有说出来,目光落在舞台上的九个少女身上,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藏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大多伴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尽管稀薄了许多,但有些东西还是深深地烙在心里。
他不能说,硬是将秘密藏起来,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呆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痛,不让别人知晓半分。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却又很复杂,用自己的温暖来让别人快乐,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与热,给予困难的人帮助。
但他并不知道,向日葵一直向往阳光,花瓣的形状像太阳般灿烂,充满无尽生机,但耀眼的背后,却是藏了一片阴影。
向日葵的形象,像极了韩彬此时的状态。
也许,得等到某一天,他才能真真正正地释怀,将内心的所有释放出来,让别人帮他分担一下,给他点时间休息一会。
少女时代的表演还在继续,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地歌唱与舞动,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不是给观众们欣赏,而是希望得到韩彬的认可。
允儿踮着脚尖站在舞台的最显眼位置,平时促狭的小脸没有嬉笑的表情,而是异常认真,边唱边跳,目光全然落在韩彬的身上。
在某一个下午,很小很小的我躲在墙侧,像是小贼一样偷偷地打量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感觉很有趣,而且还很紧张。
你偶然一瞥时,发现鬼鬼祟祟的我,投来一个善意的笑容,但我却惊慌失措地逃跑。撒欢着小脚丫不敢回首,生怕你追过来。
待我跑了很远很远,连续拐了几个弯道。仍然没有看到你追逐的身影,然后我又是很好奇。再次偷偷地回去,像小贼一样继续关注你。
那时候,你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然后我就认识你了,你喜欢叫我贼小允,可能是我有点像小贼吧,嘿嘿。
接着的接着。不知何时开始,我的童年都有你的身影,每天上学的时候总有你牵着我的手,带我穿过马路。来到江南小学。
有时候,我很羡慕小珠贤能藏在你的怀里,不过我是姐姐嘛,当然得大方一点,所以就不计较太多了。虽然我也很想被你揣在胸中。
不过,我知道你很宠我,承诺当我的许愿机,还跟我说过喜欢我,而且还喜欢听我讲些肉麻兮兮的情话。所以我觉得好快乐啊,真好。
呐,oppa,你给我的东西真的好多好多,怎么办呢?我该得如何报答你,难道得以身相许,这不好吧,还是考虑一下吧。
毕竟,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的,太坏了,居然喜欢那个什么养成的游戏,嘻嘻。
最后的最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要当你的开心果,给你快乐与笑容,你要笑啊,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在笑,有点丢脸啊。
允儿,是大坏蛋的,而韩彬,是小允鹿的,嘿嘿。
韩彬一直注视着舞台,待看到允儿偷偷眨了一下眼睛,俏皮的模样真是可爱,他知道那是允儿在向他打招呼。
“这个家伙,出道舞台也不安分一点,真是的。”韩彬嘴角翘起无奈的弧度,但他笑了。
秀英的个子很高,一边轻声唱响歌曲,一边迈步走在中间,进入韩彬的视线中,而她嘴角咧开,对着韩彬投去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
这个笑容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感激吧。
练习生时期的生活,现在还记得很清晰,尤其是前辈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一种类似于噩梦的存在,一直以来,我很害怕前辈。
前辈,对于一些资历浅薄的练习生来说,她们会欺压新人,言语刁酸刻薄,还会动手打人,真的很可怕啊。
刚进公司的那段时间,我经常躲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看着前辈占着位置练习,而我却只能畏缩起来,羡慕地看着她们有时间和空间可以练习。
所以,我特别厌恶那些所谓的前辈,但是因为害怕,所以得将心中的不满情绪收敛起来。
直至遇到了你,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你将我和孝渊、秀妍三人掩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很是巍峨,这是我第一次懂得,原来前辈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你为目标,希望能当一个照顾新人的前辈,像你当年照顾我一样,让我也来当一个性格温和的前辈。
也许,我跟你的相处并不是很多,但我觉得我应该比别人了解你一些。
老师,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前辈,经常细心照顾后辈,但你也要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不然我看着有点难受。
“在你的视线里我是不重要的,被停止的这个时刻。”sunny的声音有点甜腻,配合着娇憨的模样,很讨人喜。
我是否也能像孝渊她们一样,叫你一声老师,还是像小时候偶遇的情形一样,腻声叫你为大哥哥。
在办公室的门口,还不到一米四的我看到一个很忧伤的人,不知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竟然产生一种想要上前讨你开心的情绪。
此时我还模糊地记得当时的场景,但我却想不通为什么要接近你,应该没有理由才对,现在想想,我觉得我当时应该是想看到你笑的模样。
召唤拳头的撒娇,这就是我的个人技,用三个撒娇技能,你终于笑了出来,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明明很好看,但你为什么就不笑呢。
然后的然后,就没有了,我们之间的相遇就是这么短暂,但我后来知道你的名字,一直记着。
最近,我进入少女时代组合,一个练习时间还不到半年的家伙,就这么幸运地走进一个即将出道的组合,而我来到练习室时,被其余成员用掩藏摄像机吓了一跳。
当时我真的很想哭,尽管装着没事人的模样,但走出门的一刻却很伤心,然后你便出现了,带我重新走进练习室,掀起一波令人害怕的冲突。
接着,我就这么融入少女时代的集体中,真正成为其中的一名成员。
老师啊,当年那个娇憨的撒娇小女孩,已经改变了很多,但你呢,过得怎么样了?
澎湃的音乐仍然在奏响,少女们的每一次歌唱都像是用尽全力般,两鬓沾满汗水,伴随着一次激烈的踢踏,脚尖踢起的角度,好似想要赶走些什么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重复的悲伤,现在说再见。
只想着你也让我变坚强,不要哭泣,请帮助我。
这瞬间的感觉和你在一起,重逢的我们。
……
突然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身边坐着很多人,但却有种格格不入的差异感,好像自己脱离人群一样,整个歌谣现场只有一个人在观看少女时代的表演。
韩彬真的很安静地坐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舞台,他好像看懂了些什么,还听到了些什么。
九个人,九段不一样的故事,全部有你的存在,肩膀上有你鼓励的轻轻拍打,耳边是你淡淡的激励,是你带领少女时代走向出道,让我们的手指触碰到梦想的边缘。
老师,谢谢你啊,在我们哭泣的时候,你帮助了我们,让我们变得坚强,告诉我们挥洒汗水的人,一定会看到七彩花儿的绽放。
所以,每当我们累了,就会依赖在你的身边;想哭,有你的肩膀可以依靠;钻牛角尖或走弯路的时候,你会严厉地敲打我们,不会留情的那种。
有你一路相伴,真的很好。
但是啊,老师你也很累,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也得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让你依赖,你不能太倔,乖乖听话,休息一会。
没事的,我们有九个人呢,有九个肩膀让你依靠,你想靠多久都行,不要害羞,因为有那么几个人还经常偷偷地占你的便宜,你不用有负担。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很累,虽然你没有向我们诉说过,但看到你曾经忧郁的表情,还有喜欢躺在窗边晒太阳,我们就懂了。
然而我们却有点无能为力,你将脆弱掩藏起来,表现在外的都是坚强,年龄稚小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帮你。
我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与你重逢在这个闪亮新世界,带给你欢笑,告诉你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充满快乐。
你是否觉得我们很幼稚,而且还很肉麻呢,其实我们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肉麻兮兮的感觉,怪羞人的。
嘿嘿,老师,撒狼黑。我们所唱的《再次重逢的世界》,你听到了吗?
不知何时,舞台早已变得空荡荡,少女时代的出道舞台已经结束,新的表演者继续出现在舞台上面,而韩彬的目光,仍然固定在某一处。
眼前,好像还闪烁着九个少女踢踏的舞蹈动作,耳边还萦绕着《再次重逢的世界》的歌声。
许久后,韩彬回过神来,眼皮慢慢地垂下,眼睫毛快速地眨动,接着站起身来走向后台,他离开的时候稍微抬起手背,像是不经意间擦过眼角。
“再次重逢的世界,真好听啊。”他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