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有多乱,皇帝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有自己的眼线,也有自己的爪牙,四面八方也会时有消息传来。
北疆这条线有多热闹,长孙煜比谁都清楚,而且他也知道此时立储是平息这次动乱最好的方法,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曾经有长孙清明这么优秀的太子珠玉在前,看着其他几个草包儿子他就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长孙清明刚出事的时候,他一直在等他回来亲自向自己说明,只要是他说的,自己都会相信,可是他却一直都没回来。
皇帝闭了闭眼睛,看着萧王离开的背影问值守的小太监:“你说,朕封夏卿为萧王世子,谁的头会更大一些?”
小太监笑的一脸讨好,胆怯的说道:“奴才……奴才听不懂。”
皇帝缓声道:“听不懂啊?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一字不落的把这些消息传给皇后就可以了。”
小太监的笑容消失在脸上,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啊!”
皇帝不耐烦的说道:“知道该死还喊什么饶命?来人,给朕拖下去!”
几名侍卫从殿外冲了进来,直接将那小太监给拖了出去,大太监也是吓的脸色惨白,跪到皇帝面前认错:“都是奴才没教好,奴才有罪,皇上您罚我吧!”
皇帝捏了捏手腕,说道:“罚你?罚你有什么用吗?平日里你们一个个收点后宫娘娘们的贿赂,在牌子上动点手脚也便罢了。水至清则无鱼,朕是不是够体晾你们的了?如今竟还把前廷的消息传到中宫,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活腻歪了。”
大太监跪伏在地上,吓的战战兢兢,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定会教好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若是再有人敢犯,便打断他们的狗腿!”
皇帝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朕有些乏了,想一个人静静。”
大太监立即退了出去,但今晚是别想睡了,伴君如伴虎,今夜他若不给下面那些小鬼紧紧皮,下次掉脑袋的可能就是自己。
北疆,西风村,经过了两天两夜八百里加急的奔骑,新的秘信也送到了长孙清明的手上。
长孙清明的唇角勾了起来,上前搂住周疏宁的腰,蹭了蹭他的脸颊道:“萧王世子配宁安县主,你觉得这个身份你还满意吗?”
周疏宁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在你还是护院的时候我嫌弃过你吗?”
长孙清明搂着他的腰,让他面向自己,问道:“那你看上的是我这个人吗?”
周疏宁想了想,答道:“那倒也不全是。”
长孙清明皱眉:“那还因为什么?”
周疏宁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能不能换一个?”
长孙清明不解:“你何时回答过我?”
周疏宁小声在他耳边道:“就是……有一次,你我在田间地头,你也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当时我回答过你,你再仔细想想。”
长孙清明猛然想起来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疏宁,却见周疏宁转身红着一张老脸跑掉了。
别追了,他妈的,要脸!
长孙清明犹刻当初周疏宁回答他的是四个字:器大活好。
当初只觉得这小女子疯了,整天满嘴谎话不说,竟还在外面抹黑我的名声。
我何是……过了,她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如今想来,只觉得他俏皮中还透着那么几分可爱,更是透着活命不易的辛酸。
嗯,太子殿下就是这样双标。
只是今日想到这个答案,长孙清明的脸颊也是忍不住的红了。
他倒也无从去比较,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基本都是太监,金梧卫们也没跟他一起上过厕所,再说在皇储面前小解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长孙清明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心道真的有那么……与众不同吗?
金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主子,您在看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孙清明猛然回过神来,欲盖弥彰的说道:“没有,太子妃给我新做的衣服,我欣赏一下。”
金虎皱眉:“不是三天前做的吗?您都炫耀过好几遍了。”
长孙清明:“嘶,你别说话。”
金虎:“好类,主子。”
长孙清明:“找我什么事?”
金虎问道:“听说京城那边有消息了?”
长孙清明点头:“对,这是圣旨,你把这件事在北疆传扬出去。”
金虎应道:“您放心,保证明天一早,整个北疆都会知道这件事。”
关于请水军这件事,金虎在周疏宁那里学来个精髓,网罗了整个北疆的说书先生,以那位常驻戍戎郡的说书老者为中心,织了一张弥天大网。
只要有消息,他们便会通过这些说书先生放出去。
在茶馆听书的基本都是些文人墨客,他们胸有文墨,从事的职业也较为轻闲,只要他们掌握了消息,基本上就会传遍整个北疆。
第二日,夏卿被封为萧王世子的事,便传到了一个人的耳中,那人便是近日第二次闯过美人关大阵的孙岑。
孙岑一身黑色武士服,戴着斗笠,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却使着一副双月弯刀。
当天闯大阵的时候,秋月诗本以为他只是个花架子,没想到最后竟真的闯过去了。
只是这个人当真奇怪,闯过了大阵也不点姑娘,更不说什么事,反而在这边包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直到今天,有个随从带了个消息进来,孙岑才终于动了。
秋月诗一直注意着孙岑的动静,一见他出了门,秋月诗便飘飘然来到了他面前,声线甜腻的说道:“孙公子终于肯出绣楼了?长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怎么性子也像个大姑娘一样?我这楼里的姑娘真的没有一个能入得公子的眼吗?”
孙岑一张俊俏的脸庞,却生了一双冷俊的眼,他朝秋月诗横了一眼过来,沉声说道:“滚开!”
秋月诗捂着胸口花容失色般说道:“哟,好吓人呐!公子,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三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只不过……”